歐陽婧的葬禮很冷清,只有安文濤、安夏、安夏的舅舅歐陽顥,安文濤不敢通知歐陽甫和閔雅琴兩位,因爲怕他們傷心,歐陽顥也知道爸媽疼愛他們姐弟倆,如果讓他們二老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恐怕……所以就替他守住了這個秘密。這場冷清的葬禮來的還有不請自來的周敏母子。
“你們怎麼來了?”安文濤道。
“姐夫,你認識他們?”歐陽顥在安文濤與周敏母子之間來回掃視了一遍,單看他們那神情,歐陽便察覺出了一些貓膩。
“這個……”歐陽婧剛死,安文濤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爸爸!”安迪叫了一聲爸爸便撲向安文濤的懷裡。
“姐夫,你得給我個解釋!給我的姐姐一個交待!”歐陽顥指着姐姐的墓碑質問安文濤。
“這件事等婧的葬禮過後再說好嗎?”安文濤考慮到兩個孩子的感受,便勸道。
“這件事我姐姐也有權知道吧?就在她的墳前說再合適不過了,我想她一定也想知道。”歐陽顥道。
“當着孩子們的面說這些,影響不好你考慮過沒有?”安文濤有些蘊怒。
“既然知道影響不好你還做對不起我姐的事?”
“歐陽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我和文濤在歐陽婧和他結婚的前兩年就在一起了。當我們正準備結婚的時候,安伯父病重,安伯母爲了給他沖喜,便要文濤和從小指腹爲婚的歐陽婧結婚,若不是考慮到安家和歐陽家兩家是世交,文濤是不會和歐陽婧結婚的。”周敏坦言說道。
“你閉嘴,我問的是安文濤!”歐陽顥怒道,他姐才死幾天,他安文濤居然帶着情人和孩子來歐陽婧的墳墓前耀武揚威了!讓他怎能不憤怒?
“阿顥,你聽我說。我和周敏確實是在和你姐結婚之前就認識的,並且有了孩子,我們當時還準備結婚的,可是,後來的事是我們都無法預料到的。周敏這麼多年都等着我,我不能辜負她。”安文濤道。
“那這麼說,如果我姐還活着,你是要辜負我姐選擇她們母子嗎?”歐陽顥冷言相向。
“我不知道。”安文濤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安迪鬆開母親的手,向安夏走去,他拉着安夏的手,微笑道:“我叫安迪,你叫什麼名字?”
安夏的臉上出現與年紀不符的冷漠,她冷冷地甩開他的手,跪在母親墳前,“我是歐陽婧的女兒,安夏。”
安夏向母親的墳頭叩了三個頭,起身對歐陽顥道:“舅舅,我們回外婆家吧。”
“安文濤,一句不知道就想解決所有事嗎?你說啊!”歐陽顥大聲質問道。
“舅舅。”安夏的小手拉住歐陽顥的手指,淡然道:“我們走吧,我不想看到他們。你們儘快離開吧,我想我媽媽也不想看到你們。”
“阿夏,大人的事你別管。”歐陽顥還想找安文濤理論,安夏鬆開他的手自己走了,留下爭吵不休的幾個大人。
安迪默默地跟在安夏身後,他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孩兒這麼冷,他想:她其實是需要溫暖的吧……
他說:“阿夏,阿夏,你的媽媽去天上了,以後她會在天上包郵你,地上呢,就由我保護你吧。”安夏沒有說話。
他說:“阿夏,你要去哪裡?”安夏還是沒有說話。
他說:“阿夏,你爲什麼不理我呢?”安夏還是不發一語。
他說:“阿夏,阿夏,你好漂亮,我還沒有見過比你漂亮的女孩子呢?”他說的是事實。安夏眉頭微皺。
他疑惑不解地說:“阿夏,媽媽說女孩子喜歡聽別人誇獎她們,可是你怎麼不高興呢?難道你不是女孩子?”
安夏終於開腔了,“你好煩啊!離我遠點!別再跟着我了!”
“阿夏,你好凶啊。”安迪道:“媽媽說女孩子太兇找不到婆家的。不過沒事兒,沒人要你還有我娶你。”安迪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模樣。
“滾開!”
“不要。”
“你好煩!”
“人家都說我很帥很可愛,我還是我們班的班草呢!”因此安迪一直引以爲豪。
“我看你就是一草包!”安夏沒好氣地翻白眼。
“草包是什麼?”安迪作好奇寶寶狀。
“我這是誇你呢!”安夏冷笑道。
“謝謝阿夏。”安迪笑得很白癡。安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都說紙包不住火,安夏回到外婆家一個月左右,歐陽甫和閔雅琴兩位老人從外出打工的鄉親口中得知歐陽婧死亡的事。那位老鄉在C市一個建築工地做工,受工傷後老闆給了一筆錢讓他回鄉養傷。
兩位老人傷心了好久,每天拿着歐陽婧小時候唯一的一張照片哭泣。但兩位老人畢竟是從戰場上走過來的,對生死離別比平常人看得開。歐陽婧一生就照過兩次照片,一張是十歲那年生日被母親閔雅琴硬拉着去照的,另一張便是結婚時與安文濤照的結婚照。當安文濤說她嫁給他時不是純潔的,她便把掛在客廳裡唯一的一張結婚照拿下來,砸開鏡框,將照片取出,燒燬了,連帶底片一起,和這種不相信她的人照相,她覺得噁心。
一轉眼炎熱的夏天過去了,進入了初秋,安夏七歲,已經到了上小學的年齡,外婆便把她送到鎮上的米陽小學去讀書。
安文濤和周敏同居了,兩人忙着月老婚介所的事兒,根本沒時間照顧孩子,因爲周敏是孤兒,而安文濤的母親被他送去了敬老院,所以只能寄託安夏的外公外婆了,但是不知道兩位老人是否願意照顧安迪。
週末,歐陽甫正在院子裡教安夏做作業,安文濤和周敏帶着安迪來到歐陽家,向二位老人說明了來意。
歐陽甫讓安夏自己做作業,他們要商量事情,安迪也被安文濤留在院子裡教安夏做作業。歐陽甫和閔雅琴看着安文濤,又看了眼素面朝天的周敏。歐陽老人開口了。
“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在和婧兒結婚前還有了孩子?”
“嗯,爸。”安文濤不想隱瞞他們,承認道。
“我的女兒是怎麼死的?”閔雅琴問道。
“婧她,下大雨的時候,不小心,衝進下水道里了,所以……”安文濤說出了她的死因。
“周敏,你說。”見他吞吞吐吐的,歐陽甫轉頭問周敏。
“我不知道。”周敏說的是實話,自從那次安文濤在她那裡吃完飯回去沒多久,她才聽說歐陽婧死了。
“婧兒都去世了,你再怎麼追究她會活過來嗎?”閔雅琴道:“孩子我們會幫你帶的,但是你得答應我,永遠要把安夏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們答應您。”周敏真誠道。
院子裡。安夏咬着鉛筆頭做算術題,一臉苦惱。
“阿夏,這個簡單,我教你吧?”安迪好心提議道。
“走開,別煩我。”安夏一揮手趕蒼蠅似的趕人。
“我真的會做的,我已經二年級了。”安迪道。
“阿夏,讓哥哥教你吧。”歐陽甫出來見他們這情形,便道。
“不用,我自己會算。”安夏倔強道。“他不是我哥,我沒有哥哥。”
“阿夏,以後你就要和哥哥一起上學了,別這麼逞強好嗎?不懂的就問哥哥。”閔雅琴道。
“是啊是啊。安迪很想有個妹妹,現在願望實現了,他可高興壞了。”周敏笑呵呵地道。
“噁心。”安夏冷冷地看着周敏和安文濤,又瞪了一眼安迪,收拾好作業書本回房間了。
“阿夏本性不壞,她的媽媽去世,對她的影響很大。你們走吧,安迪這孩子,我們會照顧的,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就不留你們了。”歐陽甫道。
“哦耶,以後可以和阿夏生活在一起了,太好了!”安迪高興地歡呼,殊不知,這是他惡夢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