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客在一小酒樓和一陌生人見面。陌生人自稱自己叫王偉,早就想來見見槍客先生,大名久聞。金剛和金釵在一樓大廳裡邊喝茶,警戒保護。槍客在二樓和陌生人王偉喝酒交談。來人和槍客同樣是吃相同飯的,暗殺職業。但他不是槍客這種民間行爲,純商業行爲,而是政治行爲。他是戴笠派來與槍客密談的,這次談話非常絕密,就連金剛和金釵都不知道來人是何須人也。
來人年輕神威,一看就是人物。他是戴老闆派來奉天組建特務機構的,急需用人之際,下大力氣找到了槍客。“槍客大哥,戴老闆非常賞識你。”
“謝謝。”槍客非常謹慎地說。“我乃一介民夫,做些偷雞摸狗的小勾當,不值戴老闆賞識啊,慚愧。”
“戴老闆在秘密會見殺手施劍翹時,女英雄還提過你,大家讚賞。”
“我不認識她。”槍客臉紅了起來說。“我敬兄弟一杯酒,我本不怎麼喝酒的,今天兄弟看得起哥哥。”
“我聽說你還認識金壁輝?”
“認識,可她是她,我是我。我們都是滅亡朝代的難子難孫,曾經衣食無憂無愁,衣來伸伸手,飯來張張口,對那些閹人們吆三喝四,威福慣了。”槍客的話裡邊言外意思是金壁輝是個揮霍無度的女人。
王偉說:“現在是國難毀了中國,我們必須要對日本人採取一些手段。日本人有野心,他們不會滿足東北這一地方,華北,整個中國,他們都會眼饞的。”
“這是必然,這一點我也看得出。所以最近我已經決定,漢奸、日本特務,都在我的業務範圍內。”
“這可是太好了,我希望你加入我們。戴老闆特地囑咐我,一定請你出山。”王偉很是興奮。
“我就不加入你們了,但我們可以搞些合作,比如,針對那個具體的漢奸,那個具體的日本軍人了特務了,我都會不遺餘力。”
“好好,好。一言爲定啊。”
“放心,我說出的話來,不變的。但是有一點,哪怕是土匪鬍子你們的異黨,蘇聯人,美國人,只要不爲日本人做事,我一律回絕。”
“好好好。”王偉把頭壓低些,神神秘秘地說。“有個人,他是漢奸,是鐵桿的漢奸。”
“誰呀?”
王偉左右看看,很機密的樣子。他站起來,走幾步,對着槍客的耳朵小聲說:“警察局的探長洪民。”說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看槍客的反應。“我們應該除掉他。”
槍客晃了晃頭,自然自語,“這人不像是漢奸啊,他是在爲警察局做探長,但人好像還不壞。他是漢奸嗎?”
“爲日本人當差,我們將來要做的很多事情,都與案子有關,他負責破案。據我們社戴老闆掌握的情況,這人屢破奇案,對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最大的威脅。”
“如果他是鐵桿漢奸,我接這活了,而且分文也不收。”槍客又用手撓撓頭。“不過,他要不是漢奸,只爲當個差混口飯吃,我不能殺他,你也不許殺他。”
“好好好。”
槍客和王偉分手後,就回到自己的家裡邊。金剛和金釵也各自回自己的寓所,這些日子槍客不接活,二位助手也閒得無聊,自由散漫在家中。
槍客決定去警察局會會這個探長,看看其道行有多深。他設想了一個案由,以報案的理由去見探長洪民。洪民探長現在手頭擠壓的案子很多,殺人越貨的,作奸犯科的,多多。洪民不僅僅是探長,還兼任着副局長,這副局長是個虛銜,不管副局長的事情。洪民正爲一件案子看案宗呢,說有人求見,來報案。洪民宣見。
來人中上等勻稱身材,不土不洋的打扮。洪民放下案宗,說:“你找我報案?”
“是啊。”
“說說案子吧。”洪民盯盯地看槍客,好像面熟,但又感覺不熟。洪民覺得腦海中有這人的印象,具體細想,又找不到源頭了。槍客說:“我家發生了被盜案件。”
“述說具體的情況吧。”
槍客就胡編案件的經過。什麼什麼的。洪民聽的是一頭霧水,後來終於聽明白過來,這是個胡謅八扯的案子,找藉口來閒扯皮的。喔,想起來了,他的徒弟兼助手才曾經畫過一張肖像,畫得很模糊,大概就是面前這個人了。助手畫的是槍客的形象,助手沒有見過槍客,也是聽人一鱗半爪地說,東一句西一句說的也很模糊,助手就憑空再加想象,畫出來的一張圖。
槍客見洪民探長不說話,就問:“這案子你接不接啊?”
“我接。”洪民說。“可是我在接這個案子前,有一件事情要做。我得把遺囑寫好。”
“爲什麼接案子還寫遺囑?”
“因爲這個案子不是個真案子,是個陷阱。”
“洪探長,你不能這樣侮辱我啊。”
“我沒有侮辱你,而是你侮辱了我。”洪民很淡定地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我今天很瞧不起你,儘管你是個神秘的人物,儘管你大名鼎鼎。可我認爲你還是徒有虛名,名不副實。”
“什麼意思,洪探長。”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要點破?”
“你的話我聽不懂,糊塗。”
“你要是真糊塗,那我可憐你;你要是裝糊塗,我瞧不起你。”
“你也想日本人說的話語——狡猾狡猾的!”
槍客的臉被羞臊的通紅。難怪,這洪探長還真不是一般的鼠輩,人傑也。槍客很佩服探長的眼力和犀利的話語。槍客原先低估了這洪民,以爲隨隨便便編個案由,就可以了。沒想到,不細緻設計,一眼就被戳穿。槍客只好尷尬地笑笑,沒有再說話。
“這樣吧,我請你去喝酒,順便和你聊聊。”洪民說。
在酒店裡,洪民說“槍客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槍客打斷他說:“等等,你說什麼,不要亂說,我不是槍客。”
“你不傻,我也不傻,你殺人掙金錢,犯法,不管是民國的法還是滿洲國的法,你都犯法。如果要想叫你死,我也許能坐到,也許做不到,但是你記住,我沒有與你過不去的意思。”
“你不愧當探長,我佩服。”
“喝酒。”
“喝酒。”
好像是遇到了知己,連連幹了三盅酒。洪民說:“槍客你是道上老大,江湖上第一把交椅該你坐。大家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你夠神秘。”
“你是神探,更是大明鼎鼎。”
兩人話說的有些對脾氣了,就開始放得開了。“槍客老哥,你的名氣大大鎮人,可是你身懷絕技,卻竟幹了些小勾當。這有些對不起你的能耐啊。”
“慚愧,我是一民間的跳樑小醜,自然就要做些不上臺面的餿事混飯吃。”
“你錯了,你可以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啊,別學*去賣國。一些地痞流氓的雞飛狗盜之事情,你去管他們幹什麼,掙那錢也不好花,花了也都無勁。你像你今天來我這兒踩盤子,我不管你是受誰的買家,我覺得沒有多大的意義。我就一小探長,你想對我行刺,不會對你流芳千古的,而且刺殺一個探長,難度也不小。”
“洪探長,你真是個人物,我佩服。不過,我也沒有真的想殺你,否則我直接拿了錢,花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就慘了。”
“這也是假象,因爲我瞭解你的作案流程。在你槍下的喪魂,個個也都是無惡不作的該死冤魂,你在接活之前要搞一番調查,這我們早就知道。我對你一直是網開一面,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幹自己的活了。當然,我們也還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有些活是你乾的,但我們能斷定。我非常惋惜你沒有把活做得更大。你看看天津衛的女子施劍翹,一干就一鳴驚人,殺了孫傳芳。現在賣國的漢奸,日本的魔鬼,都在中國的土地上橫行,爲所欲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