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慈烺面試完戚元弼、閻應元和徐爾默時,黃小寶從外面進來了,看見朱慈烺就行了一禮,道:“小爺,幾位閣老,還有新科狀元、榜眼、探花,都已經到了,午膳的時候也到了。”
”哦,”朱慈烺點了點頭,笑道,“今天的面試就到此爲止......現在宣幾位閣老和今科的狀元、榜眼、探花來見。”
“喏。”
魏藻德、錢謙益、侯恂、陳銳、林增志、宋權六個閣老兼尚書,還有新科狀元羅大公、榜眼黃宗羲、探花張煌言,一共九人,跟着黃小寶魚貫而入,到了文華殿中,一起向正起身活動筋骨的朱慈烺行了大禮:“臣等恭請太子殿下金安!”
“免禮,賜座!”朱慈烺笑着揮揮手,一旁伺候的小黃門就在黃小寶的指揮下挪來了九個繡墩,讓九位臣子一一落座。不過朱慈烺自己卻還在大殿裡面轉悠,他笑着解釋道:“一個上午都在面試貢士,真是悶壞了。
所以今天也不上午朝了,就找你們幾個過來,一塊兒吃個飯,再商量一下新政的事兒......下午還得繼續面試啊!”
原來面試官也不好當啊!特別是有好幾百個貢士要一個個試,那可真心不容易。
貢士啊!那可都是通過了禮部會試的大能!過了面試這個坎直接就是大明百姓的民之父母了。
朱慈烺這個太子國本能不認真一點面試嗎?本來就是一羣沒有什麼實際工作經驗的書呆子,現在要讓他們去當縣局級的高級幹部,想想都扯淡,他再不認真把把關,天知道會招來多少糊塗官?
除了面試把關,朱慈烺能想出來的招兒也就是“末位淘汰”加上“高薪”了......這種招數他自己在後世就很熟悉了,不過他那時候是被人家用這些招數調教的,現在算是熬出頭,可以拿它們來整大明朝的各種官員了。
轉了幾圈,活動了一下筋骨後,朱慈烺又傳了膳,然後纔在椅子上坐了,笑吟吟的用目光掃視了眼前的九位官員——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了,過一陣子準保被全大明的文官畫圈圈詛咒!
“羅大公,你是狀元,你先說!”
狀元最終還是歸了松江羅大公!因爲這位在面試的時候自告奮勇,要去松江府上海縣當得罪人的縣令——本地人當本地官在過去是不許的,不過朱慈烺把這個規矩改了。
當地方官首先得了解地方啊!弄個八杆子打不着的外地官去當父母官,當不了多久就走人了,這能幹好嗎?要是給派個地方大一些的州縣,估計等卸任的時候,這個官還有許多下屬的鄉鎮沒去過呢!
另外這年頭也沒推廣官話,普通老百姓都說方言。什麼民之父母,他們這些官能聽懂“孩子們”說的方言嗎?連話都不一定能聽懂,這種爹媽能帶孩子?
所以朱慈烺主導的官場新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允許,不,是鼓勵本地人當本地官。
朱大太子纔不怕下面的文官和地方士紳勾結(用外地官就勾結了?不勾結能做官?),地方文官要貪贓枉法,自有都察院的御史去抄他們的家——現在御史們反貪可以提成,勁頭可足了!下面的官儘管去貪,最後八成都是朝廷的......
如果他們想造反,克難新軍也不是吃素的!南京的武勳世家都撲了,江南士大夫就別多想了,造反也是送人頭。
當然了,朱慈烺的直轄區地盤不大,也是他不擔心本地官和本地紳勾結起來割據的一個原因。南京到上海的距離才七百里,以克難新軍的行軍速度三四天就能趕到。用600里加急傳遞消息也就一天出頭能到了,在這種情況下,割據作亂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羅大公現在就放了上海縣令兼同知上海商埠——上海商埠就“長江口口岸”,知事是由上海通商外交大臣兼任的,大臣的人選還沒定。而同知(副職)則由上海縣令羅大公這條地頭蛇擔任......這個職位可比上海縣令本身還重要!真要幹好了,十年閣部封疆是完全可期的!
因此羅大縣令已經下了決心,必須當十年的好官能吏,等當上了閣部封疆再去貪,還得小心一點,不能讓紀坤這樣的酷吏抓到把柄......
“千歲爺,”勁頭十足的羅大公聽到朱慈烺提問,馬上就開始獻計獻策了,“臣覺得我大明的文官官職,應該分爲朝官和幕職官兩種。
所謂的朝官並不一定要在朝爲官,而是必須由朝廷委派的官職。比如縣令、縣尉、主簿等員。
而幕職官,則是可以由州府縣自行招募任用的官職,也包括原來的吏員。”
“好!這個提議好!”朱慈烺連連點頭,“是該給地方官一些人事權,要不然也指揮不動啊......不過也不能換一任地方官就把下面的幕職官都撤了,得有個額度。
另外,幕職官也得有個升遷的途徑,幹得好,也能升到朝官。你們回去再好好商議,擬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臣等領旨。”
朱慈烺又將目光轉向了黃宗羲,“太沖,你是榜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黃宗羲從沒有想過自己當了榜眼竟然還會鬱悶,但是一想到羅大公這個小人事事都佔先,連獻計獻策都是頭一號,心裡面就不是滋味啊!
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努力奮鬥,要不然連官都有可能當不長久!黃宗羲起身回答道:“太子殿下,臣覺得幕職官的招用也不能全由上級的朝官說了算,也該有個考試錄用的辦法。朝廷剛剛取消了舉人功名,地方士紳一定有許多不滿。如果能適時推出一個幕職官的考試辦法,一定可以收穫不少人心。
另外,幕職官不是朝官,是做事情的官。所以儒學不是考覈的重點,而應該以絕學爲主。比如算學、武藝、營造、農政、醫術等等。”
這個黃宗羲見識是有的......後世他的名頭突然變得很臭,給扣上了公知的帽子。不過在朱慈烺看來,他的見識還是比這個時代百分之九十的儒家官員要強。
就憑他能提出用“絕學”招考官員,就比那些只知道死讀書的強了。
至於他欺負胖福王的劣跡,朱慈烺是一點不擔心的——福王就是個很好欺負的胖子,比崇禎皇帝都差太遠了,更不用說和自己比了。自己那麼兇殘狡詐,黃宗羲敢惹自己那就是傻瓜了。
這種能當大儒的傢伙,都是鬼機靈的,一定很識相的,知道誰能欺負,誰不能招惹。
所以朱慈烺就把黃宗羲給“收編”了,給個榜眼圈養起來。也不外放出去,而是打發到吏部去當惡人——吏部考功司員外郎,就是管文官末位淘汰的!這是大明朝最遭人恨的官了......
“好,”朱慈烺笑着點頭,“吏部、禮部也商量一下,擬定個幕職官考試的辦法。
張蒼水,你這個探花有什麼好建議?也說說吧!”
張煌言是這一科的探花,也已經授了官。和羅大公一樣,授了縣令。不過不是去富裕的老家寧波當縣令,而且放了山東蓬萊縣的縣令——蓬萊是登州首縣,就是登州城的所在!
去登州當縣令,就等於上了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