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讓老三走石見、長門、周防,再通過關門海峽進入瀨戶內海,然後再奪取四國,最後登陸日本畿內地方?”
一張日本地圖已經攤開擺在了朱由檢、朱慈烺兩父子跟前了。地圖上還畫出了朱慈烺爲朱三太子規定的進軍路線——說實話,這個路線看着都不對啊!
根據朱慈烺畫出的路線圖,朱三太子得從能登半島的七尾城出兵(七尾城下有非常好的天然海灣),然後沿着日本本州島北面的海岸線一路向西,在石見國的濱田城登陸。
在奪取濱田城、津和野城並且聯合長州毛利後,繼續西進至關門海峽,再通過關門海峽進入瀨戶內海後折返向東,一路攻城掠地佔島嶼,最後推進到大阪灣登陸......這一路得走上至少2700裡海路。遠就不說了,而且一路上還得攻城佔島!
因爲瀨戶內海非常狹窄,海峽、島嶼極多,在朝鮮之戰進行的時候,德川幕府又在瀨戶內海進行了佈防。在關門海峽和淡路島、立伊島(淡路島和伊紀國之間)等處修建了大量的海防炮臺。不攻佔那些炮臺,朱三的艦隊根本入不了大阪海灣,所以這一路沒有個幾年根本打不完!
而走加賀、越前入北近江的路線進軍,從富山城出發打到長浜城也就300裡。而且加賀、越前兩國是朱三和興武天皇必取的,這兩國加上目前還在前田家控制下的能登國,總共有120萬石以上的領地。朱慈炯和興武天皇要安置直屬的北面武士,就必須要拿下足夠多的土地,所以加賀、能登、越前三國是必取的!
而且這三國現在也不難打,因爲佔有這三國的金澤藩、福井藩、大聖寺藩和小濱藩等四藩也受制於北國大雪,根本無法開工築城,所以這三國目前仍然只有金澤、福井、大聖寺、小濱等四座設防的城堡。
另外,由於交代參覲剛剛取消,住在江戶的四藩武士根本來不及返回本土,所以目前這四個藩的防禦能力很弱,很容易被朱三和興武天皇的軍隊佔領。
在輕鬆控制四藩之後,朱三和興武天皇的軍隊多半可以搶在明天的深秋到來前,攻入北近江。並且在大雪封山之前,在琵琶湖畔構築幾個城堡,作爲下一步攻打京都的出發據點。
如果運氣好的話,後年開春之後,朱三和興武天皇的軍隊就能攻入京都了。
不過朱慈烺卻另有打算......在他看來,17世紀的日本國最有價值的地盤不是畿內五國。而是佐渡、石見、伊予三個令國。因爲佐渡國有日本也是亞洲最大的銀礦和金礦,石見的大森銀山則是亞洲第二大銀礦,同時還出產黃銅礦,而四國島上的伊予國有別子銅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則是亞洲最大的銅礦。
而黃金、白銀、黃銅都是鑄造貨幣的重要原材料!
朱慈烺手中已經有了鑄幣的銀行,如果再掌控了鑄幣的原材料,那東亞的鑄幣權還有跑嗎?
而鑄幣權又能反過來加強鹽業銀行的信用,有利於鹽業銀行用紙幣和乘數效應放大有限的金屬貨幣,從而爲大明的資本主義建設提供又多又便宜的資金。
而朱慈烺想要控制佐渡、石見和伊予的礦山,就不能讓朱三和興武天皇過早的控制京都和大阪。
因爲京都、大阪的工商業也非常發達,還出現了專業從事金融業的兩替商,和早期的紙幣(票據)銀札和金札。
而且大阪商人早在德川幕府建立之前就有向領主放貸的業務,到了德川幕府時代,甚至有了“大阪商人一怒,天下諸侯皆驚”的說法!
從這方面來看,當時日本的金融業甚至比朱慈烺創辦鹽業銀行前的中國金融業更發達!
所以朱慈炯和興武院一旦控制畿內五國,他們一定能依靠熟悉金融業的大阪商人,模仿鹽業銀行建立起他們自己的“日本銀行”。這可不利於“東亞貨幣一體化”的實現......
“父皇,老三也一定會支持兒臣提出的進軍路線的......”朱慈烺看崇禎皇帝不大相信自己的話,又笑着對老爹崇禎說,“因爲德川幕府廢止一國一城令和交代參覲之法後,下面的各藩就能獨立自主了,如果老三手裡有足夠多的銀子,就能收買這些見錢眼開的藩主,要進軍畿內五國和關八州就沒多困難了。”
“老大,”朱由檢搖搖頭,“你也別總想着花錢收買......因爲花錢買下的地盤,肯定不如用刀兵打下的江山可靠!”
“父皇英明,”朱慈烺連忙送上一個馬屁,“不過在日本國打天下的畢竟是老三,是打是買,還是得聽他的......不如派個人把兒臣的建議告知老三,讓他來選擇吧。”
“這樣也行。”朱由檢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老三是要當天皇的!”
“父皇英明!”
朱慈烺嘴上說着父皇英明,心裡卻清楚的很。朱慈炯沒得選......因爲他必須得聽鹽業銀行的!
朱慈炯可以不聽朱由檢這個親爸爸的話,但是卻不能不聽朱慈烺這個銀行爸爸的話!
朱三太子可是孝子啊!
......
“什麼?要繞那麼一大圈?這真的是我大哥的意思?”
寬永二十九年春(興武天皇復辟後廢除了慶安年號,又把日本人民最愛的寬永年號拿了出來),正在魚津港等待朝鮮水師(並不屬於朝鮮王國,而是寧王朱慈炯僱來的明國和荷蘭國的武裝商船,掛上了朝鮮國的牌)抵達的朱慈炯,見到了從上海過來的高麗屋老闆黃江,還從他那裡得知了朱慈烺關於興武天皇上洛路線的“建議”。
“是啊,王爺,這時太侄殿下的建議。”黃江雙手將厚厚一疊由朱慈烺和鄭森、鄭宗明等人共同擬定的作戰計劃書,遞給了朱慈炯。
“哦,孤王先看看......”
朱慈炯是個相當嚴謹的軍人,在看完作戰計劃書之前,他是不會進行評價的。但是這一回他纔看了一半,就已經皺着眉頭說話了。
“這是作戰方略?我怎麼看着像做買賣的方略?石見有多少銀子和黃銅,伊予國又有多少銅,一年可以鑄造多少一兩銀幣和寬永通寶,可以有多少利潤,可以發現多少銀札,可以......唉,這哪兒是打仗?這明明是做買賣啊!”
“王爺,”黃江有些無奈地說,“咱們不是欠了太侄爺一大筆銀子嗎?今年這仗要打下去,還得繼續借......今年至少還得再借個幾百萬纔夠啊!”
“可是繞那麼遠的路,那軍費缺口不是更大了嗎?而且除了大森銀山的50萬兩分成,石見國也沒什麼好東西了,石高不過11萬,還得分一半給毛利......”
“伊予國有40多萬石呢!”黃江笑道,“別子銅山開發出來後又能有一大筆收入,不虧的。”
“哪兒那麼好打?”朱慈炯連連搖頭,“得先突破關門海峽,德川家在關門海峽的九州一邊築了不少城堡和炮臺,而且還有龜縮在瀨戶內海中的幕府海軍助戰......打到明年能突破關門海峽就不錯了,到時候伊予八藩至少能修出20個城!”
“那,那屬下怎麼回覆太侄殿下?”黃江有點緊張的看着朱慈炯。
“打!”朱慈炯一咬牙,“打吧......只要他肯給錢,他說打哪兒我就打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