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笨女人同意去巴西了?”
在長長的,充滿藝術氣息的科隆納畫廊中,穿着特別打造的加高高跟鞋的路易十四,一邊小心翼翼的在光滑的地面上行走,一邊在和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朱亨利說話。
“她不僅同意去巴西了,而且還同意去突尼斯請求阿方索王的原諒。”
“天主啊!她怎麼可以那麼蠢?”路易十四大吃了一驚,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亨利,“她會被砍掉腦袋嗎?”
路易十四隻是想讓瑪麗亞.佛朗西斯卡同意前往巴西,而不是讓她去向阿方索王投降......如果瑪麗亞.佛朗西斯卡現在去突尼斯請罪,那麼葡萄牙國內支持她和佩德羅王子的勢力立即就會陷入惶恐。
而且阿方索王又沒有給出任何原諒瑪麗亞.佛朗西斯卡的承諾......他完全可以下令砍掉瑪麗亞.佛朗西斯卡的腦袋,而且他也應該怎麼做!
“不會!”朱亨利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如果她和佩德羅王子在阿方索國王返回里斯本之前收拾行李前往巴西,那麼他們倆就能保住性命了。”
“是嗎?”路易十四哼哼了幾聲,“如果我是阿方索,那個蠢女人的腦袋一定會搬家!就在她下跪求饒之後,我會立即讓人砍下她的腦袋......絕對不會和她廢話!因爲那對所有人都有好處,除了那個蠢女人!”
一場推翻國王統治的政變背後一定存在着大量不可告人的密謀!如果瑪麗亞.佛朗西斯卡把自己交出去,任憑阿方索王發落。那麼參與密謀的葡萄牙貴族們一定會恨死這個笨女人......如果他們知道阿方索王在第一時間就將這個笨女人處決,肯定會大鬆口氣的。
“但是阿方索不是您這樣的大帝,”朱亨利笑道,“實際上他和瑪麗亞.佛朗西斯卡是同一類人,他們的倆的本性都很善良,不適合統治一個國家。所以葡萄牙和巴西在他們的領導下,肯定不會走向強盛,只能成爲羅馬帝國庇護下的中立和自由的土地。”
“中立和自由的土地......和你的奧地利一樣?”路易十四笑道,“中立和自由,對於我們這個時代而言,這兩樣東西都異常昂貴!”
“但是昂貴的東西總是有人會掏錢購買!”朱亨利說,“某些富裕的小國,將會向羅馬、奧斯曼和大明這樣的強盛大國購買這兩樣東西......如果羅馬、奧斯曼和大明可以簽訂一份旨在保護某些國家的中立、自由的國際公約,那麼有限的自由和中立的名額,將會非常昂貴,羅馬帝國可以收到一大筆錢!”
路易十四聞言苦笑了起來,對亨利說:“亨利,你知道嗎?在荷蘭那邊,有許多人都把你父親稱爲奸商皇帝,說他可以把任何東西都變成商品,然後賣出一個天價,而你似乎完美的繼承了這個本領!”
朱亨利哈哈笑了起來:“陛下,他可是我的父親啊!我們之間當然會有相似的地方。不過我和我父親並不完全一樣,我比他誠實......因爲我信仰天主,而他懷疑一切!”
“信仰天主?”路易十四笑着問,“你準備受洗了?”
“對,”朱亨利說,“我會在費迪南德.維貝斯特神父的主持下受洗......而且,我還希望他可以成爲維也納教區和格拉茨教區的紅衣主教。”
費迪南德.維貝斯特有個中文名字,叫南懷仁。他在1657年時,就在湯若望的介紹下前往中國,在澳門學會了漢語,然後就去了應天,擔任太學教授。同時他還獲得特許,主持一座專門爲應天的西洋人服務的教堂——因爲大明和教廷之間一直存在“禮儀”和“天主、天理”的爭議,所以羅馬教會及其下屬的修會,都不得在大明境內傳教。但是朱慈烺仍然允許一部分羅馬教會管轄的教堂運作,以便爲大明境內的西洋人提供宗教上面的服務。
而費迪南德.維貝斯特主持的教堂又是瑪麗亞.曼奇尼常去的教堂,所以朱亨利很小就認識費迪南德.維貝斯特,因此才希望他去擔任自己統治的半個奧地利的紅衣主教——現在從屬於奧斯曼帝國的奧地利大公國大致上包括以維也納爲中心的下奧地利和以格拉茨爲中心的原施蒂利亞公國。
從地圖上看,這塊地盤南北長,東西窄,好像一堵牆似的,和北面的波西米亞王國,南面的克羅地亞大公國一塊兒,構成了“東西羅馬”之間的緩衝地帶。
而波西米亞王國、奧地利大公國和克羅地亞大公國都向“東羅馬”稱臣,並且每年繳納貢金。其中波西米亞王國屬於新教國家,不接受羅馬派出的主教。而奧地利和克羅地亞都是天主教國家,需要羅馬派出主教。
當然了,羅馬派出的主教也必須得到奧地利大公和克羅地亞大公的同意,才能走馬上任......這又是一筆交易了!
“好吧,”路易十四點了點頭,說,“我會派遣維貝斯特神父去維也納教區和格拉茨教區當紅衣主教的!”
路易十四要“派遣”,而不是“請求教宗派遣”,這說明他已經凌駕在羅馬教宗之上了!
“非常感謝,”朱亨利向路易十四彎了下腰,“陛下,我希望在護送瑪麗亞.佛朗西斯卡前往突尼斯之前,能將保護中立和自由國家的條約草案敲定。”
“那就試試看吧......”路易十四想了想,又說,“相信這對羅馬、奧斯曼和大明都有好處!”
“那是當然的!”朱亨利笑道,“海上馬車伕和金錢往來的自由之都總是必不可少的!相信奧地利大公國、葡萄牙王國、巴達維亞共和國......也許還有英格蘭共和國,可以很好的爲羅馬、奧斯曼、大明、印度這四個大帝國提供良好的服務!”
由奧地利大公亨利一世(朱亨利)推動的這份條約,後來被命名爲《保護中立和自由條約》,聽上去還是非常高大上的好東西,但實際上還不如成爲《販賣中立和自由合同》比較妥當......而這份“合同”被一艘英國商船送到上海,再由外交部駐上海的官員帶到應天府老山宮的時候,已經是洪興二十九年的正月了。
“瑪麗!我們的兒子太能幹了,不僅給自己搞到了一個王朝,而且還把自由和中立當成商品來販賣......這可真是太會做買賣了!奧地利人民以後一定會愛戴這位明君的!”
老山宮的曼奇尼庭院中,大明皇帝朱慈烺一邊看着《保護中立和自由條約》的文本,一邊誇獎自己的好兒子亨利。
瑪麗.曼奇尼則在看施保羅寫來的一封滿是隱喻和密語的書信——這封信是由另一條掛靠在英國東印度公司名下的葡澳公司的商船送到上海的,因爲那條船和護送《保護中立和自由條約》文本的船編在了同一支船隊內,所以這封信也和《保護中立和自由條約》的文本一起送到了應天。
看完了信,瑪麗.曼奇尼只是微微一笑,“他爲自己和自己孩子搞到了也許不止一個王朝吧......”
“不止一個?”朱慈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那也不錯......那些也是我們的後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