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甚至放在與安祖談話之前,伊麗莎白·肖對“詭異事件”以及“調查組”的態度都是負面的,認爲那是麻煩和更多麻煩的集合體。現在,她已經有了“公司爲我服務”的理念,很多想法隨之改變。
“調查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線索或者得出結論?”伊麗莎白問道。
“不確定,從幾天到幾周不等,這要看分析結果。”安祖耐心解釋道:“調查組那些人擅長數據收集和分析,發現一般人不容易注意到的細節關聯。他們每一次行動都會消耗大量計算能力,可以把一整座城的數據挖個底朝天。公司內部很多人不喜歡他們,是因爲在他們面前,一點小心思都藏不住,全都會被暴露出來。”
安祖笑了笑,說道:“別管下面的人會怎麼想,對咱們來說,它是非常好用的工具,這就夠啦!不過,在調查組來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沛城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嗎?”
伊麗莎白·肖點點頭,說道:“有一個值得注意的人,五億稻草人奈客。他本名叫做森剛,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一個僱兵。這個人從崛起到成名的速度很快,以潛伏、刺殺的成功率出名,而他的正面作戰能力相當不錯,師承於本地上一代很有名的僱兵,叫做饑荒陌客。”
“僱兵也算是沛城的特色了,本來扶持起來是爲了避免幫派勢力過度瘋長而設置一個緩衝帶,沒想到後來發展的有聲有色,連帶着很多城市也有樣學樣,通過代理人設置幾個中間人,培養類似的產業。”安祖說道:“我在報告裡讀過關於奈客的內容,他被塔夫揍過,也被你揍過,怎麼沒直接殺了他?”
“他和園丁組織有些關係,也確實用他成功追查並消滅了園丁組織最後的領導成員。除此之外,我認爲沛城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的組織也在利用他轉移視線,甚至可能直接扶持他、幫助他。我想用他作爲線索,深入追查下去。但是特殊部違抗命令行動直接打草驚蛇,他肯定認爲我要殺他滅口,便立刻藏了起來。那傢伙的潛伏能力很強,極難搜索。”
安祖用食指盯着太陽穴片刻,信息通過影從設備在他的大腦中運轉。“我讀到你的詳細報告了,那傢伙疑似頂着搜索通緝在首都憲法城藏了半年?真不可思議,他在這方面是個人才啊!你沒想過直接收編他?”
“我已經做出了這種安排,專門申請了資金,還是特殊部那件事讓他跑了。”
安祖搖搖頭,說道:“特殊部做得不對,但本質問題還是你。你的主動性太低了,太在乎別人對你做的事情怎麼看。記住一件事……”
他站起身來,手按住伊麗莎白·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有養殖場之後,我們不必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們是不是各自還有小心思。世界上從此只有兩種人:有用的必然都能留下,沒用的也有地方安排。”
安祖走後,伊麗莎白·肖坐在原地讓自己好好地出了一身汗。她慶幸自己過關了,但她知道自己在沛城的行動力肯定不能讓安祖滿意,沒有落得塔夫上校的下場只有兩個原因:她沒有趁機給自己撈錢,對公司保持了顯然的忠誠;另外,她是A級,塔夫上校不是。
據她瞭解,養殖場的忠誠改造項目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改,百分之40的身體改造率是現在的極限,對40%以上人員進行改造的失敗率無限接近百分百。而在公司內部,如果能達到40%,那麼戰鬥力評估就一定是A級,擁有了獲得A級權限的資格。當然,之後還要考覈工作能力、精神狀態,再加上忠誠、保密能力之類的測試,全都合格之後根據工作需要,才能得到A級保密等級以及相應的權利、待遇。
A級的數量並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非戰鬥人員,他們也要進行同樣的測試,只不過參加測試的資格有着另外的標準。根據自己的密級,用醫療和後勤維護總花費以及人員總配置進行計算,伊麗莎白·肖認爲鼎鑫魔創整個集團A級以上的戰鬥人員只有一百出頭,絕對達不到一百五十這個數——這是計算上影界開拓隊戰鬥人員之後得出的數據。安祖作爲目前改造率最高的A級,同時還是A0的最高權限,他肯定知道更具體的數目。
目前看來,每一個A級戰鬥人員對鼎鑫魔創都很重要,安祖不能隨手處置,這讓他有了更多耐心。依靠着安祖的耐心,伊麗莎白·肖還有成長的空間和機會,但她相信若自己再犯錯,耐心就會消失,而她很可能被送到養殖場,看看如何提高A級以上人員忠誠“培訓”的成功率。
“現在不能管別人了,誰敢說個不字,就對把誰幹掉,絕對不留情。”伊麗莎白暗自下定決心:“時間和成效,我只要這兩個,安祖也只要這兩個。沛城再出事,一定會對鼎鑫魔創的整體聲譽造成更大影響,那時候公司都會放棄我,安祖一定會出手。”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之前揍出來的傷勢已經痊癒,只剩下最後的隱隱的疼痛。安祖的攻擊居然能夠讓治療類影從器和植入體停止工作,這顯然會極大影響強化人的戰鬥耐力。不過這絕對不是安祖最主要的能力!
伊麗莎白·肖聽到一些傳聞,塔夫上校一瞬間就被解決,整個戰鬥場地完全沒有受到破壞的跡象。塔夫上校是個高力量高防禦的傢伙,他的爆發力和絕對速度只能說相對一般,這也和他的體型以及戰鬥訓練有很大關聯。他至少安裝了多套內臟系統,強大的生命維持裝置,再加上堅韌的裝甲皮膚。這些東西但凡有一件能夠正常運作,塔夫上校至少能掙扎一下,不至於完全沒有抵抗就死了。
大家用的都是公司的植入體和影從器,從速度、力量和堅韌程度等方面並不存在巨大的代差。最快的強化人也不會達到讓伊麗莎白無法觀察的程度,再強的防禦也不至於切不開。換言之,在基本戰鬥屬性方面,公司的強化人拉不開差距,他們之間真正的區別只有兩個:戰術運用能力和特殊能力。
伊麗莎白·肖嚴重懷疑安祖的特殊能力裡肯定有一種可以令目標影從設備失效,不然這沒法解釋她的治療系統爲何停止工作,而塔夫上校也沒能活到做出哪怕一次反抗。在影從器加植入體就基本等於戰鬥力的今天,安祖的特殊能力完全能夠壓制任何強化人,光憑這一點就確保了他基本無敵的地位。
怪不得就連傳奇戰士巴登堡也再被問及安祖和他誰更強的時候保持了沉默,說不定他們已經交過手了。想到這裡,伊麗莎白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告誡自己不要繼續浪費時間想這些,她還有工作要做,而且一定要表現出“相信直覺”和“主動性”。
隨着調查組的到來,鼎鑫魔創開始全力運轉起來,脫去了“公司”的溫和外套,換上了軍火公司的戰鬥套裝。除了沒有實際展開公司戰爭之外,它已經在向着公司戰爭狀態逐漸轉變。不過這一變化只有鼎鑫魔創內部以及其他三大公司的高層人員纔能有所感覺,外界對此一無所知。戈工道和莊續騰處理了特殊部之後就準備開始下一階段的行動。天神傀儡依舊是當前最重要的一步棋,但沛城顯然會成爲是非之地。這裡的火已然很旺盛,不適合繼續開展澆油行動,因此他們兩個決定暫時轉移陣地。如果能在外面打一槍,稍微調動沛城的力量,哪怕只是稍微吸引一下注意力,也能在他們重新回來的時候在沛城製造一點優勢。
兩個人好好合計了一番,他們認爲從公司網絡上得到的消息並不保險,至少比存放在本地的消息要危險得多。而且再直接對公司的人下手恐怕沒那麼容易,更好的選擇是那些黑幫。
只有沛城本地的黑幫算是完全解散了,黑幫的長老進入退休狀態,然後又因爲莊續騰的不斷出擊而人心惶惶,一個個離開了沛城,還給這個城市相當不錯的清朗。而在其他城市,黑幫、僱兵、警局、政府和公司構成的五角狀態仍處於拉扯之中,居於中央的普通市民時時刻刻承受着五馬分屍的痛苦。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他們決定找這類人的麻煩,順便還能找找落腳地同時補充物資。
在大部分城市裡,黑幫的活動都很猖獗,他們的力量也和之前在沛城差不多。莊續騰和戈工道的戰鬥力很強,但是他們兩個人生地不熟,缺乏情報能力,行動時肯定會遇到諸多不便。而且對付黑幫只是爲了獲得資源的一種過渡,他們唯一且永遠的敵人仍舊是公司,因此這朝外打的一槍如果能順帶敲敲公司就更好了。那麼有沒有黑幫勢力比較低調弱勢,公司力量佔據顯著優勢的地方呢?真有,這個地方莊續騰也去過,便是首都憲法城。
“那邊有很多目標可選。”莊續騰說道:“如果想搞個大事件,咱們可以對安全藍的工業園區發起攻擊。對了,帕洛維奇的親戚森納博士就在首都憲法城,他作爲園丁組織最後一名……”
“等等!園丁組織還存在着呢?”戈工道實名錶示震驚。
“準確地說,園丁組織不存在了,它已經沒有了組織架構和活動的成員,只剩下一些回憶和精神。”莊續騰說道:“咱們先上路。路上我給你說說當時和帕洛維奇見面是個什麼情況。”
兩個人選定下一站目的地後便開車上路,向着首都憲法城而去。差不多同一時間,鼎鑫魔創的調查組正從憲法城離開,乘坐專機向着沛城而來,可以說他們互相擦肩錯過。
事後,莊續騰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知道這幫人乘坐的專機從頭頂上經過,那他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將其擊落,肯定能省去後來那麼多的麻煩。
只不過命運中沒有那麼多如果,所有的行動與努力都只能建立在確定的現在,而不是如果的過去。莊續騰在路上根本沒去關注高空的飛機,只是專心地給道哥講解園丁組織的殘留。
“帕洛維奇自知活不久了,便把園丁組織的秘密都交給我。但是他防了一手,只讓我瞭解情況,真正啓封秘密還需要找森納博士。”莊續騰說道:“帕洛維奇說,園丁組織一直在研究可以確保殺死強化人戰士的特種炸彈,已經接近成功,而研究資料的一個備份就在森納博士那裡。”
“他是幹什麼的?哪一科的博士?”
“是歷史方面的,具體專業不清楚,只知道在國立第一大學任教。”莊續騰說:“他在首都憲法城的第十六衛星城有一棟別墅,咱們去那裡找他。”
“明白了,估計帕洛維奇把那些炸彈的技術資料藏在歷史博士的圖書館裡了吧?”戈工道哼了一聲,說到:“用炸彈來殺死高速高爆發的強化人戰士,這種想法完全經不起實戰檢驗吧?他們什麼反應速度,強化人什麼反應速度?帕洛維奇就算造出炸彈來,也只能當做地雷使用吧?”
“我也很奇怪,問過帕洛維奇,他神秘笑了笑就是不說。我覺得他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從而讓我一步步成爲新的園丁。”莊續騰聳聳肩,說道:“我和你想的一樣,先假設這種炸彈威力足夠了,但是它怎麼投送呢?只有高速高爆發才能追上另一個強化人,如果被襲擊目標躲不開,那麼去送炸彈的人估計也夠嗆,這樣一來不還是一換一?如果作爲地雷那就更難用了,難道炸彈還帶着能夠檢測和識別高速狀態下強化人的功能?”
“等見到之後就知道了。”莊續騰撓撓頭,說道:“唉,我真沒想過要和園丁組織再扯上關係,但是敢和公司作對的有幾個?道哥,你消息靈通,出了沛城、除了園丁組織,還有潛在朋友嗎?”
“有也沒有。從我個人來看,那些發表了各種聲明,有做出一定事情來的傢伙仍然有可能是公司埋下的陷阱,只爲將初出茅廬的反對者吸引進去,然後找機會坑殺掉。只有園丁組織這種被真正剿滅的纔算是有些可信度,但到了這個程度,組織也已經死了。”道哥嘆了口氣,說道:“我聽家裡人說起過公司戰爭期間的事情,那個時侯涌現出不少反公司的組織,他們利用四大公司的矛盾不斷髮起攻勢,做得有聲有色。只是後來公司將這些組織定爲重要和優先目標,很快就把它們全都幹掉了,從此這種組織就再沒有爬起來過。”
“我從未聽過這段歷史。”
“只有當時憲法軍隊裡的部分指揮官知道內情,而且這些事情都不準記錄,也不準再提。如果不照辦,輕則影響戰後的升遷等工作安排,重則活不到戰後。我們家往上找全都是當兵的。就我調皮搗蛋,還喜歡打聽,便纏着問出了一些東西,不然這些事情也會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