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
她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就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
陸一峰連忙抱住了安然趴下。
“轟隆隆”的聲音由遠而近。好像敲在了安然的心口上。
她大口的喘息着,感覺着自己離死神是那麼的相近。
陸一峰察覺到安然的顫抖。低聲說:“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怎麼辦你帶出來的,我就怎麼把你帶回去。”
安然第一次覺得除了湛翊之外,還會有一個男人給自己安全感。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好像似曾相識。
“我們以前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安然的話讓陸一峰楞了一下,然後笑着說:“是。我們是最好的搭檔。”
“搭檔?”
“當然,我們是手術室裡的搭檔。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完不成的手術。”
陸一峰的話給了安然希望和信心。
“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等我一會。”
陸一峰將安然拉到了一個桌子底下蹲着,自己卻跑了出去。
安然瞬間擔心起來。
“你去哪兒啊?”
“出去辦點事兒,我沒回來之前,你哪也不要去!”
陸一峰說完。轉身離開了喬恩的家。
一路上,安然都是跟着陸一峰他們一起的。
有他的,自己還多少有些安心。
如今陸一峰不在了。安然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其他幾個醫生湊在一起,將安然圍在中間。看得出來是爲了保護安然的。
都是素不相識的人,在這裡,他們居然願意保護安然。這讓安然十分感動。
“謝謝你們。”
“謝什麼?陸醫生是我們見過最好的外科醫生。既然他都那麼器重你。你肯定技術也不錯。在這裡,我們需要的就是你們這樣高端的人才。我們來這裡,是義務救援的,但是說實話,我們也就是做個簡單的護理工作,包紮消毒什麼的,真正的大手術,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我們是做不了的。所以安醫生,以後的日子拜託你了。”
這裡面有個年長一點的醫生看着安然低聲說着。
第一次被人賦予這麼神聖的拜託,安然的心裡說不出的沉重和自豪。
“陳醫生,你別這麼說,陸一峰不是說了嗎?我們怎麼來的,就要怎麼回去。大家都要好好的。”
“對,我們都要好好地,好好地回家。”
幾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都說這個世界有時候太冷漠,可是這一刻,安然感受到的是世間的溫暖。
他們不分國籍,不分年齡,只爲了讓病人生存下去。
只因爲他們是醫生!
是救死扶傷的醫生!
安然的手被他們緊緊地握着,溫暖的力量慢慢的傳遞着。
外面的炮火還在繼續着。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安然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在這樣的地方。
她來之前做過很壞的想象,到了之後才發現,現實遠比想象更殘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武裝暴動了呢?”
安然的話剛問完,正好喬恩進來了。
他也躲在了桌子下面,低聲說:“武裝暴動只是一個官方說法,其實就是篡權嘛。”
“篡權?”
“是啊,有人想要做我們這個國家的領導人,還不想通過民,主選舉,只能通過武,力鎮,壓。我聽說武裝分子是從境外購買的武器,好像是境外一個恐怖組織叫什麼r集團在背後支持的。”
安然的心猛地頓了一下。
r集團?
那不是季雲鵬的集團嗎?
是他挑起的這場戰爭?
安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真的是季雲鵬的話,那麼他們會向誰買武器?
安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湛翊,想到了丹尼爾家族。
不!
不會的!
湛翊曾經是個軍人,絕對不會將武器賣給季雲鵬這樣的人的!
絕對不會!
安然在心裡不斷地安慰着自己,可是另一方面,她的手腳冰涼,並且微微的顫抖着。
陸一峰從外面回來了。
走的時候,他還算面目整潔,回來的時候,除了那雙眼睛,整張臉都黑乎乎的,好像塗了黑炭似的。
“陸醫生,外面怎麼樣?”
陳醫生連忙問了起來。
陸一峰摸了一把臉說:“外面的情況很糟糕,這場武裝暴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兄弟們,我們要幹活了。”
“好!”
幾個醫生豪氣干雲的。
陸一峰讓他們弄些鍋底灰臉上,免得太矚目了,被武裝分子給抓起來。
囑咐完他們,陸一峰來到了安然的身邊,從懷裡拿出了一套女人穿的衣服遞了過去。
“換上吧,這是這裡的女人服裝,不會讓你太顯眼。還有,聽我的,將臉弄髒,別讓別人認出你的模樣。”
安然有些疑惑的問道:“我又不是名人,認出我又能怎麼樣?”
“你傻呀?這裡是中東!現在外面都是武裝分子。他們和畜生沒什麼區別。萬一讓他們看到你的臉,起了歹心怎麼辦?在這裡最盛行得病你知道是什麼嗎?是艾,滋!”
陸一峰直言不諱的話讓安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瞬間明白了。
在這裡,作爲一個女人,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安然的手微微的顫抖着。
陸一峰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證你一定沒事。”
陸一峰的眸子閃爍着讓人安心的東西,讓安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湛翊。
她突然覺得,在生死和感情面前,什麼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現在還活着。
她想湛翊!
刻骨銘心的想!
她甚至有一種衝動,能夠給湛翊打一個電話就好了。
如果自己有什麼不測,好歹給湛翊留下什麼話。
哪怕一句也好。
安然的眸子突然有些溼潤了,心裡難受的想哭。
陸一峰不知道安然在想什麼,卻看到了安然的眸子紅了。
他的心微微一疼,低聲說:“對不起,不該把你帶來的,但是爲了戰士們,我……”
“我都懂,也不後悔來這裡。你只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而已。”
安然將眼淚逼了回去。
陸一峰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問道:“想起了誰?”
“湛翊,我的男人。我唯一沒有忘記的人。”
安然的聲音不大,甚至輕的好像只有自己能夠聽到一般。
可是陸一峰的身子卻顫抖了一下。
湛翊?
即便是“死了”,也依然活在安然的心中嗎?
不過他很快的調節了自己的情緒,低聲說:“是,如果湛翊還活着,他肯定會跟着那些維和部隊一起來這裡的。因爲他是我們東南戰區的驕傲!”
“驕傲?”
安然微微皺眉。
她看到了陸一峰眼底的欽佩。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湛翊曾經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一個男人會出軌?
安然突然有些想笑。
怎麼可能呢?
但是那個電話是她打的,對方的聲音也確實是一個女人接的,甚至後面……
安然的心猛地一疼,突然不想想下去了。
“你們先出去吧,我換件衣服。”
“好!”
陸一峰帶着其他的醫生出去了。
安然快速的將外套脫了,然後套上了陸一峰拿給她的長裙。
裙子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安然看了一下,裙子上有很多血。
她不知道陸一峰從哪裡拿到了這件衣服,但是多少有些膈應。
不過非常時期,她也顧不得太多了。
換好衣服之後,安然從裡屋出來了。
陸一峰親自用鍋底灰將安然的臉給塗得黑乎乎的,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們不能拿着醫藥箱出去。”
陸一峰將醫藥箱放在了桌子上。
安然微微皺眉。
“很多東西必須用醫藥箱,不然我們沒辦法保證能夠救傷者。”
陸一峰看了安然一眼,從一旁拿出了自己布袋。
那時當地人自己縫製的布袋子,只有一條繩子可以斜跨在肩膀上。
陸一峰指着這個說:“把所有的醫藥品都放在這裡面隨身帶着。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很多藥品一碰就碎,所以我們必須要小心。我們帶的藥品不多,所以今天晚上救助一部分人之後,我們就要離開這個鎮子,真正的進入戰區的中央位置。我希望你們做的是,在保證救人的基礎上,必須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陸一峰是這次義務救援的領隊,大家自然都聽他的。
他佈置了一下區域劃分,然後大家就開始出門了。
陸一峰和安然是一起的。
他必須親自保護安然的安全。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安然來到這種地方。
既然帶着安然來了,他就希望能夠毫髮無損的把安然給帶回去。
陸一峰牽着安然的手。
期初安然有些不太自在,想要掙脫出來,卻被陸一峰緊緊地握住了。
他說,“這個時候就別想那些沒用的了。我們能夠安全地或者到達戰區中央地帶纔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說的安然一時間無法反駁了。
好像她再堅持男女之防就有些太矯情了。
安然被陸一峰牽着手,彎着腰,從一個個小巷子裡經過,來到了一個看上去有點像診所的地方。
可就在他們馬上要進去的時候,一隊武裝分子拿着衝鋒槍朝着診所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