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紫夏緩緩走到靳旭堯牀前,嘴裡哼着曲調悠揚動聽的歌謠,夜空還在下雨,現在是凌晨三點一刻鐘,她擡頭朝窗外看了眼。
窗外雨幕嫋嫋繞繞,玻璃上蒙着一層薄霧,外邊的景物看起來有些模糊,易紫夏盯着窗外的風景瞧了一會兒,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邁開腳走到窗前將窗簾給拉了下來。
轉身回到靳旭堯牀前,坐在牀沿,纖細的手指攀上靳旭堯的臉,輕輕摩挲,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目光深深的凝望着這個讓她愛了半生的男人,聲音低低的唱。
“夢裡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裡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這是一首名叫《紅玫瑰》的歌,歌詞和旋律聽起來都很悽美,易紫夏每次哼唱這首歌,都會想起她曾經看過的一本書,名叫《紅玫瑰和白玫瑰》,是z國現代作家張愛玲女士寫的。
年輕的時候,她是張愛玲的書迷,幾乎張愛玲的每一本書,她都有買。
在這本名叫《紅玫瑰和白玫瑰》的書中,有很多讓她印象深刻的語錄,有一句是這樣說的。
——【也許每一個男人都有過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就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牀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
十七八歲的時候,她就知道男人多半都是花心大羅卜,比如靳旭堯,年輕的時候,他流連花叢,風.流不羈,卻從未對誰動過真心。
她明知道嫁給一個的這樣的男人,日子會過的很辛苦,還是義無反顧用非常手段逼迫靳旭堯娶了她,還記得結婚那日,母親說她這是在飛蛾撲火,不會有好結果。
她不信,堅持和靳旭堯舉行婚禮。
婚後四年不到,靳旭堯把靳楓帶回了家,他對靳楓的疼愛,遠遠超出了靳旭堯剛出生時的程度,她恍然明白,靳旭堯不僅長着心,裡面還住了個人。
——就是靳楓的母親。
那一天,她又將張愛玲那本名叫《紅玫瑰和白玫瑰》的書翻了一遍,然後她很頭疼,她分不清自己和靳楓的母親,到底誰是紅玫瑰誰又是白玫瑰。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也許是因爲這首歌的歌詞引起了易紫夏的共鳴,她投入了很多感情,把這首《紅玫瑰》唱的十分悽美動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指腹在靳旭堯臉上一寸一寸動作輕柔的摩挲,掠過他的眉,撫過他的眼,看着靳旭堯的眼神,深情的似要將他的模樣深深的刻在腦海裡,以後只需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能清晰的浮現他的面容。
她是愛他的,她一直都是愛他的,可是他不愛她,她在他心裡既不是紅玫瑰,也不是白玫瑰,甚至連一片玫瑰花樹葉都不是。
別的男人得不到的那個永遠是最好的,他們的心都很貪,擁有了這個,就會想着那個,永遠都會在失去之後才曉得珍惜。
可靳旭堯不同,他的心裡沒有她,至始至終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他的心裡只有靳楓那個孽種的母親,這就是她最恨靳旭堯的地方。
她寧願靳旭堯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花心大蘿蔔,也不願意他是一個用情專一永遠只愛靳楓母親一個人的癡情男人。
他如果是花心大蘿蔔,外頭那些野花吃膩了,厭了,倦了,回來有可能還會偶爾嘗一嘗她這朵家花的味道,她十九歲就嫁給靳旭堯,今年四十八,快三十年了,這個男人除了她給他下藥那天晚上,從沒碰過她。
呵呵呵……
易紫夏想着想着,忽然就笑出了聲,她呵呵呵的笑着,看着靳旭堯的眼神逐漸由深情變成陰森,然後擡起手,用力一拽,就將靳旭堯的氧氣管拔掉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瞪着靳旭堯,無論是眼神還是抽搐不止的面部肌肉,都讓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就像心理極度扭曲變.態的瘋子。
她說:“靳旭堯,我恨你,我恨你讓我愛上你,恨你愛上別人,恨你從來不碰我,恨你愛那女人的兒子多過我兒子,恨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和我離婚——”
最後一句,她是聲嘶力竭吼着說的,聲音大的連守在門外的翁嫂都聽了個真真切切,翁嫂跟了易紫夏二十多年,她自然知道易紫夏對靳旭堯的愛有多深,就連她這些年在外面句豢養的小鮮肉們,每個身上都和靳旭堯有相似之處。
有的是鼻子,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脣,有的是背影,有的是手……
總之,她對男人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像靳旭堯,像靳旭堯,像靳旭堯……
翁嫂輕嘆了口氣。
靳旭堯被易紫夏這樣用情至深的愛着,也不知道該說他幸運,還是該說這是他的不幸。
靳旭堯體內的毒性發作後,賽華佗和秦玖玖聯手好幾個醫生,忙活了一整宿,纔將他從閻王爺手中搶了回來,但是他的呼吸道損傷嚴重,呼吸困難,需要氧氣罩供氧呼吸才能存活。
易紫夏把氧氣管拔掉,不出兩個小時,必死無疑!
易紫夏從房間裡出來,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空空蕩蕩的走廊,吩咐翁嫂:“進去處理一下,我動過窗簾和氧氣管,在牀邊坐過,還摸過他的臉,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尤其我的指紋,半個都不能留下……”
她很信任翁嫂,說完轉身就走。
翁嫂不敢違背易紫夏的命令,她知道易紫夏這麼做的原因,也知道她在做這個決定和拔靳旭堯氧氣管的時候,內心有多煎熬多痛苦。
她沒有多言,快步回到她自己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戴上無塵手套,拎着一個工具箱又迅速回到了靳旭堯房間。
進入房間後,她關上門就開始工作,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她仔仔細細的清理了一遍,就連靳旭堯之前被易紫夏摸來捏去的臉,都被她整理的一個指紋都沒有。
完成易紫夏的吩咐後,她收拾好東西就出了靳旭堯房間,關門時,又蹙了下眉頭,擡眸四處看了看,奇怪,老爺現在是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大少爺怎麼沒有安排人過來守夜?莫非是被夫人支開了?
翁嫂思來想去,心想只有這種可能,夫人連監控系統都關閉了,又怎麼會讓人在這邊守着做她殺害靳旭堯的目擊證人。
殊不知,調走保護靳旭堯的人並不是易紫夏。
這時,靳旭堯臥室的櫥衣櫃裡,有四隻眼睛正在大眼瞪小眼。
“你剛纔在做什麼?我不是給你說了,好好躲在這衣櫃裡不準胡來嗎?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得多危險啊?”教訓人的是一道女聲,她的兩隻眼睛要比捱罵的那一雙大一些。
“哎喲,人家只是想錄下那兩個壞女人謀殺我親爹的證據嘛,再說了,她們這不是沒有發現我們嘛。”眼睛稍小一些的抱着大眼睛美眉手臂撒嬌。
“好了啦,我親愛的媽咪,你就不要生氣了啦,我會跆拳道,很厲害的,而且是超級超級超級厲害的那一種,要是那兩個壞女人發現了我,我肯定會把她們打的落花流水,保證不會讓她們傷到你一根汗毛,更不會讓她們看清你長啥模樣,知道你姓啥名誰!”最後是一記嘿嘿的笑。
某人翻白眼:“真是服了你了,趕緊出去把氧氣罩給你親爹戴上,別讓他缺氧時間太久一命嗚呼了!”
“是,遵命,mother!”少女擡手行了一記軍人禮,然後才推開衣櫥的門,弓着身子蹬蹬蹬跑向靳旭堯的牀,那俏皮的模樣和十分酷似靳楓的臉,不是靳旭堯的親閨女是誰。
與此同時,距離靳家大宅最近一家的醫院裡,安小仙雙手緊緊攥着裙子,正在被人推進手術室的途中,靳棟樑護士們一起推車,王凱柳承俊邢彥斌亦寸步不離的跟着推車跑。
“弟妹,堅持就是勝利,再忍忍,馬上就到手術室了,你和孩子一定都會平安無事的,我保證,拿我性命向你保證!”
靳棟樑一路上都在鼓勵安慰小仙,小仙知道靳棟樑和易紫夏不同,他首先是一個讓全國人民都引以爲傲的軍人,其次纔是易紫夏的兒子。
靳棟樑爲人正直,品行端正,道德高尚,他不會害她,憑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她來醫院這件事上,安小仙就知道,靳棟樑是個好人。
於是,她抓住了他的手,懇求:“大哥……如果……小仙是說如果……如果待會兒……醫生要家屬在大人和孩子之間做選擇……請你務必選擇……孩……孩子……”
比鑽心刺骨還要痛的劇烈痛感,一陣接着一陣,不停的刺激着安小仙身上的所有神經末梢,她滿頭大汗,脣.瓣都被她咬出了血。
孩子在腹中不停的動,似拳打腳踢,又似在急切尋找安全的出口,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寶寶的身體下墜到腹部底部的動作。
她不知道在接下來的生產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事,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孩子從她身體裡出來的那一刻。
她只知道,如果待會兒在生產過程中出了意外,遇到只能活一個的情況,她要孩子活。
靳棟樑不願意答應她這個請求。
“弟妹,你不要胡思亂想……”
安小仙打斷他。
“大哥……我是認真的……我知道這個決定原本由我丈夫來決定……”
“那就聽我的——”
突然間,走廊裡傳來了一道異常生氣且十分洪亮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然後面部表情瞬間呆若木雞。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大家的厚愛。晚上來電了,所以第二章來了。好了,看完就睡覺吧,麼麼扎。ps:你們要不要猜一下最後出現的那個人是誰,還有藏在衣櫃裡的那個大眼睛美女,是蘇菲的親媽呢,還是養母呢,還有靳旭堯,你們覺得他會不會死呢?嘿嘿,賣了三個關子,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