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琪接到個電話,從銀行出來就急匆匆走了,把哥倆丟在公交車站。
“強子哥,咱們是不是也買輛四個軲轆的小車?”耗子提議道:“現在咱們有錢了,開着小車出門多打腰!”
胡強想起去年賣袍子時,見到的那輛‘大吉普子’(路虎攬勝),沉吟道:“緩緩再說,要買就買個氣派的。”
“對!”耗子連道:“現在俺們纔是村裡的首富,週三臭那老鬼再敢得瑟,俺就拿錢把他家大門堵死,嘿嘿……”
胡強笑道:“你當是磚頭呢?還拿錢堵人家大門,虧你想得出來!”
“俺說着玩呢!”耗子撓撓腦袋小聲道:“現在咱有這麼老多錢,不整點動靜俺難受。”
“消停消停吧。”胡強摟住他肩膀,“這纔剛開始,咱們要悶死發大財,懂不?”
“懂。”耗子連連點頭,接着又摸摸肚子苦臉說道:“強子哥,俺餓了。”
“草,剛吃完飯就餓,你那肚子膠皮做的?”
“林大娘家的菜淡嘴麻舌的不實在,俺沒好意思吃。”
胡強也同意耗子的說法,林大娘做菜偏素,菜量也不足,吃着不解饞也不耐飢,自己感覺也沒吃似的。
正好道邊有賣韭菜盒子的,倆人買了十個韭菜盒,你一個我一個的一邊等車一邊吃。
正吃着,公交車到了,倆人又站到車上吃。這韭菜盒吃着味道不錯,但聞起來確實不咋地,車廂裡飄滿韭菜味。
周圍羣衆紛紛投來鄙夷目光,捂着鼻子儘量離他倆遠一些,都把他倆當成民工,誰能想到這倆山貨是百萬富翁?
瞧不起老子?草!老子能用韭菜盒子把這車塞滿信不?耗子得意的想着,和胡強吃得心安理得,完全不看別人的眼色。
……
雖然有錢了,但胡強還真不知道該咋得瑟?山裡人有自己的生活規律,有錢沒錢該乾的都得幹,不干他閒着膀子難受!
到了九月,對於山裡人來說,已進入收穫的時節,菜園裡的蔬菜吃不了的都要曬乾,閒暇時還要上山。
這時候的山上有許多可採集的菌類,秋木耳、松樹傘、榛蘑、滑子蘑……甚至還能採到靈芝。
這裡生長的靈芝都是在柞木上生長,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使得這裡的野生靈芝藥效極佳,過了十月一,很多城裡人會到狼山裡碰運氣。
不過村裡人對靈芝不大感冒,採到的大多都留着或送親戚,很少出售。因爲人工養殖的靈芝氾濫,並都聲稱是野生靈芝,使得人們辯不清真僞,價格也一落千丈。
山裡人知道這是好東西,卻賣不上價錢,乾脆就不賣。將整芝切片後,全部放於文火中煲湯,取其汁兌蜂蜜飲用,想起來就喝一些,對身體很有好處。
和人蔘不同,人們對靈芝是否野生並不苛求。
其實野生靈芝從形態和色澤都能辨別出來,但這樣的知識老百姓哪裡懂得?狼山深處的靈芝,受氣候影響一歲一枯榮,個體較小呈深褐色,反倒沒有養殖的靈芝瞅着好看。
野靈芝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山裡人不指它賺錢,所以也不太在意,他們真正稀罕的是‘雞子菇’。
‘雞子菇’是當地人的俗稱,其實就是松茸,之所以稱之爲‘雞子菇’還是因其形狀像雞八而得名。
據說小日本廣島原子彈響完了,地上只有這玩意活着。東洋人講究‘以形補形’,對這玩意很偏愛,每年都大量進口。尤其是華夏東北的松茸,
質地柔韌、顏色潔白、香氣濃郁,價格更是不菲!
八九月正是松茸生長旺季,這東西一出土就瘋長,十來天就爛掉,所以山民們此時多會關注於它。
松茸生長條件苛刻,海拔要高,而且還必須是針葉和闊葉混合的樹林才能生長。但只要具備條件,進林子裡隨處可見。
這玩意容易壞,乾貨和鮮貨價格差不多,收山貨的當晚收到松茸,基本連夜都賣到城裡貨商那。
這時的胡強,白天帶着耗子山子進山採蘑菇,晚上幫山子家往城裡送貨,倒是把他忙夠嗆。
可好景不長,沒過四五天,老天爺感冒了!大九月連下了四天大雨,這一下可把村民嚇壞了,很多人頂着雨搶收苞米。
這時候苞米粒還沒硬實,但人們管不了那許多,青苞米也能當飯啃不是?總比在地裡泡荒了強!
耗子家的旱田地也泡了,胡強連夜幫他起地瓜,但還是晚了一步,水地瓜啃起來一點甜味都沒有,就甭指望往外賣了。
平地的旱田被泡,小山坡的莊稼也都被大水衝了下來,水田地也冒漾了!四處都是水,村民們都慌了神,一個個眼鏡熬得通紅。
雨停了一天,到了第六天又開始下了起來……
這邊人指望把水排向大清河,可大清河的水也漫了沿兒,眼瞅着就要潰壩。
這還了得!大清河潰壩,那四個村子都得泡河裡,鎮政府發起號召,組織各村村民保家護堤!
一場人與自然的生死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村主任馮有義站房蓋上開動員大會,副主任周勝利也不甘示弱,舉着喇叭站車頂上,讓羣衆把老人孩子疏散到鄉政府。老百姓還惦記這自個家的田地,哪裡有心思聽他們放屁?守着房子誰也不肯走,滿村子亂哄哄一片!
胡強也想勸爹媽到城裡大伯家避避,卻招來一頓臭罵,什麼祖宗、莊稼、宅地的聽了一大堆,就是不好使!
急的他也豁了出去!帶着四個村在家的四十多個年輕人,連夜就上了大壩,一幫年輕人發誓要保住村子!
誓言發的挺壯闊,可是他嗎那麼老長的大清河,哪是這幾十個人護得住的?
緊要關頭,羣衆的力量顯現出來。四個村千百號人第二天一早都衝上了大壩,往上培土釘木樁,各家各戶的麻袋片都貢獻了出來。
青陽鎮的村子也上來老多人,護着對岸。
“唉唉……!黑心皮子迎的,平肩子、報轉嘻上靠下靠,升個綱把戲把戲?”
這邊正忙活着,對面有人扯嗓子喊起來黑話,聽話音還挺年輕。意思是說;狼山的爺們,不知道是兄還是弟?說個話看看,咋樣?
胡強一聽樂了,向耗子笑道:“耗子,告訴他們,都是兄弟,少扯犢子多幹活。”
耗子站起身,哼哼嗓子,向對岸扯脖子喊道:“草爬山子足的, 併肩子念短,來河子、亮青子招呼吧!”意思是說,青羊的兄弟少說話,都是兄弟,拿好傢伙動手幹吧!
兩邊哈哈大樂,對面又有人喊道:“來河子?抿山!”
兩邊人又笑開一片,對面意思是說,既然是自己人,那得喝酒!
胡強一笑,高聲道:“插了尖嘴子,颳了毛爪子,天擺肘山,天牌串山!”
意思是說,等天晴了就買酒,到時候殺雞宰豬,是男人都得喝醉了!
耗子接着喊道:“捻燈花時,天牌串山,窯子去,庫果拖條!”意思是說;到了晚上,喝醉的男人,都去妓院摟女人睡覺去!
兩邊人又是一陣大樂,許多老人也被勾動起來,一個老爺們接到:“少起屁,小皮子喘的兇,熊蛋縮頭子!”意思是,都他嗎別鬧了,小狗崽子叫的歡,誰要是不去就是王八!
“對!”兩邊人紛紛響應,倒是這些年輕人不敢接話了,這地方的土窯子忒髒,他們還真不敢去!
胡長海在那聽了半天,心裡頗爲感慨,本以爲這些老話沒人會學,沒想到還有年輕人愛說這個,雖然說得不太好,但只要多練習,將來都是好叭達!
大清河,水浪滔滔,兩邊的人羣卻熱情高漲,放聲談笑比着勁兒的幹……
……
ps:對於黑話,我也只知皮毛,有不對之處望指正。
剛看到有朋友催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催的?好像與我無緣,只能望錢興嘆了。感謝‘我爲YXY狂’的擡愛。
也謝謝各位收藏推薦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