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一年前的戰爭,公孫宏率軍橫掃烏桓等族後東北的重,曾經強大一時的烏桓被逼迫着退往更東面的西遼河。欺軟怕硬的民族天性讓烏桓選擇挑戰弱小的敵人夫餘,試圖把失去的一切從夫餘身上找回來,自此就形成了一個有趣的局面,從饒樂水到西遼河地域內不再有烏桓部落生存,八成以上的烏桓部落選擇聚居在西遼河下游到東遼合之間的區域內,而從去年(公元前140)開始,烏桓就已經和夫餘爆發連場大戰,夫餘人口不多、國力弱自然節節敗退,直至退到飲馬河(吉林市附近)附近才穩住防線。
(夫餘應該稱呼扶餘纔對,但是爲了與史記相符,書內就稱呼爲‘夫餘’)
夫餘王已經是一名垂暮老者,正是因爲這名垂暮老者的果斷,在遭受烏桓的突然襲擊後執行退避策略這才保住大部份實力,讓夫餘在接下來的保衛戰中能有足夠的兵力把守飲馬河,不至於被烏桓族在一年之內滅國。
夫餘國是穢別族在公元前2紀建立,在漢國右北平郡東北方向約兩千裡(漢時一里是五百米)外,南連高句驪,東連婁,西與鮮卑相接,是被擠在北亞的一個小國。夫餘執行的是半農耕幫遊牧的生活習慣,相對於農耕民族而言,夫餘人卻又是比農耕民族更爲熟練刀槍;但是比起遊牧民族來說,夫餘人的騎兵作戰卻不怎麼樣,這可能也是因爲地理位置的關係。畢竟遼東是多山、多河地段。不是一馬平川,所以盤踞遼東地夫餘等國地國家軍隊大多也是以步兵爲主。
林斌率領百萬部衆、數十萬軍隊到達漢國右北平郡北方的饒樂水(河流)時,烏桓和夫餘國的戰爭正處於僵持階段。雙方在飲馬河兩岸互相叫囂,誰對誰都沒有一點辦法。
按照原先地戰略部署,林斌應該率領部衆在饒樂水和參柳水(位於內蒙古自治區南面)尋找一塊區域作爲長期的佔領地,現在烏桓舉族東擊夫餘,這一塊區域全部空了出來。預計需要與烏桓族交戰一場才能獲得的判斷失誤,這個失誤卻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用擔心時間拖久了對遷移不利。
由於是倉促而來,對地理位置不是很熟悉,林斌沒有馬上讓部族前往規劃出來位置,他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查,又是過了五天,初步探測出地理的位置,確定這不是烏桓人唱的‘空城計’,從中樞發出去的命令同時到達十部和五軍那裡。軍隊開始有計劃地護送部衆進行安居作業。
儘管有了從漢國遷移人口的舉動,包括先秦遺民在內,整個部族的人口結構仍然是以草原人爲主,華夏人口在部族佔的比例只有不到四成。這就註定規劃的移民作業需要大量的水草地,畢竟整個部族的牲畜是那麼多。軍隊也需要有繁衍馬匹的基地。
林斌知道在短時間內絕對無法事事做地妥當,他也沒有想過要一步登天,遷移的作業本就繁瑣,註定無法急切。在部衆分批前往自己的位置後,林斌派出去的探子終於傳回了消息,他得知烏桓族與夫餘人交戰地事實,確切的瞭解到烏桓族被夫餘人擋在飲馬河西岸。
這條消息對林斌來說非常重要,畢竟他無論再怎麼強大都不能與整個世界爲敵,烏桓族和夫餘人地戰爭無疑給他一個結交朋友的機會。
“不若派人聯繫夫餘王解婁?”
林斌搖頭,他是想交朋友沒錯,但絕不是主動湊上去,一個合格的強者總是那麼淡定的讓別人來求自己,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從中獲得最大限量的好處。他的計劃也不復雜,打算採取遠交近攻的戰略,所以無論是烏桓還是夫餘、肅慎來說,最後都是敵人,全部屬於在預定吞併的目標之內,一切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盤踞遼地的各個勢力會沒有發現有一百五十多萬人進入遼地嗎?”
答案非常明顯,這麼多人的遷移不可能不被獲悉,林斌遷移的作業又是那麼的大張旗鼓,可能在進入遼地前,遼地的傳統勢力早該接到情報了。
“遼地各國並不和睦,他們之間常年都在互相攻伐。我原本擔心突然加入進來會讓遼地的傳統勢力感到緊張,聯合起來對抗我們。現在烏桓族進攻夫餘國卻是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夫餘人在遼地的口碑一向不錯,沒有多少侵略性。那麼我們是不是能夠猜測遼地的各個勢力會傾向於夫餘,幫助夫餘對抗烏桓?”
方浩情不自禁的點頭,他轉頭與袍澤低聲交換意見。
坐在方浩旁邊的隨軍參謀名叫周超,是一名白白淨淨的中年人,他是漁陽郡人,是在林斌進入河朔之間主動來投,目前是狼軍的部參政。
方浩十分確定的說:“多面進攻的部署恐怕要延遲,王目前所想乃是分化遼地諸國,如此一來多面的作戰計劃便要推遲了。”
周超一直都在笑,給人一種很無害的印象,其實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在那笑容之下是一顆時刻都在算計的心,袍澤們都叫他笑面虎,他也喜歡這個稱號,畢竟袍澤願意替自己取外號也算是一個接受了的表現。他點頭,然後又搖頭,弄得方浩有點雲裡霧裡。
周超樂呵呵道:“王非常人,不可以常理視之。超竊以爲王必不會放棄多面交戰之戰策,甲統領讓人會率領狼軍進攻鮮卑;陳統領與蒙統領依舊會兵發遼東,聯合戰高句麗克三韓。理所當然,呂統領必然還會進攻烏桓。”
那些也都是在進入遼地前的戰略部署。
林斌不介意自己在說話時部下們交頭接耳,通常在這種時候他會停下來讓部下交換意見,自己也整理一下思路。他還是比較滿意部下能夠動腦筋思考。畢竟隨着勢力的發展壯大。部族以後肯定是要面對多面的戰爭,及早培養出能夠獨當一面地將領,日後也不至於會到了選將時無將可用地地步。
因
是決定是否調整戰略的會議。各部各軍的主要將領邊坐地全部是五官(含隨軍參謀)系統的人員;右邊自然就是各部的主要負責人和一些新近被吸收的文士。
林斌已經做好考慮,一個成熟的部族總是能夠分清各自的職責,他擁有一塊固定地根據地後不但要整頓軍隊,更要設立一套文武相輔的官員制度出來。按照某些人的建議,林斌將借鑑漢國成熟的官場規章建立自己的中樞。完善部族的管理系統。
同時,因爲是要作爲長久的根據地,林斌需要在遼地選擇一個地方成爲首府,確定政治中心的所在地。這麼一塊地方地地理位置一定要有優勢,所謂的優勢不是考慮防守的難度與否,而是行政命令的覆蓋範圍是否便利。簡單地說就是交通要便捷,使得行政命令傳達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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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次提到林斌缺少軍事上能夠出謀劃策的謀士,等待林斌真正到了遼地後才發現。原來手底下不止缺少謀士,更是缺少行政地人才,就連建設最需要的匠人也是奇缺無比!
林斌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右邊,那邊的人比起左邊整整少了兩倍。人數只有可憐的二十一人,其中有一大半還是在部族建立時。硬着腦殼接受管理部族的人,這些人其實都不適合行政管理,只是林斌無人可用不得不用罷了。
林斌的眼瞳突然一縮,目光在鄭元的身上停頓。到目前爲止林斌都還不完全信任鄭元,任何人都無法一時間就相信某個人,他之所以將制訂律法的重任交給鄭元也是出於不得已,只不過是想通過重用鄭元給漢國的一些人看,希望漢國的某些人才看到鄭元的例子後來投效,算是一個‘千里買馬骨’的意思。
“是不是也要學朱元璋蓋一座聚賢樓什麼的來收買賢士?”
在林斌的印象裡,古人似乎都很愛面子的,說不準那麼做後真的能起到什麼作用也說不定?
鄭元被委以重任後的一段時間內都在忙於制訂律法,一個月餘的時間才完成三條律法的規章,自我感覺精力不足之際派人前往漢國稟告自己的師尊,將林斌治理部族的理念傳回去,他在信中說林斌雖然是一名武將,但是從行事作風來看應該是一名法家信徒,法家在漢國的地位受到儒家威脅的現狀下,將重心傾斜到林斌這個新興的勢力上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以前曾經提到過由於漢國天子劉徹重視儒家,導致百家遭受排擠的事實,鄭元是法家的探路者,他來到林斌這裡是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得到林斌明確的肯定,確定漢族將依法律治理後又被林斌委以重任,自認找到了發揮才能的舞臺,重心傾斜成了必然的事情。
鄭元正在想是不是邀請自己的幾位好友過來,他感覺好像有人在注視自己,隨即擡頭尋找,看見的是林斌目不轉睛的凝視。
林斌對鄭元看過來的舉動報以微笑,之後他緩慢擡起右臂,那些低聲交流的人靜了下來。他依然微笑,環顧部下一圈後,“你們交換出了什麼意見嗎?”
武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陳汐站起來抱拳。
“卑下以爲當行‘遠交近攻’之策。”
狼軍所屬的武將和隨軍參謀跪坐着抱拳,齊聲道:“我等皆是如此想法。”,他們算是在給自己的統領壯聲勢?
林斌看向呂炎。
呂炎當然也看見林斌向自己看來,他只是簡單的站起來吼一嗓子:“末將亦贊同陳統領。”說完立刻坐下,表現的十分反常。
林斌把四位統領看了個遍,得到的迴應都是大同小異。他心裡自嘲,作爲一名統治者而言,他還沒有學會將真實的想法隱藏在心裡面,部下們都知道自己拿定主意了,除了比較喜歡追求功名利祿的陳汐,誰還願意多說什麼?
“遠交近攻……,誰來說說該是怎麼一個遠交近攻法?我要的是完善的計劃,不是籠統的一個概括。”
這下可好,武將這邊全部都噤聲了。
林斌習慣性地用手指敲擊案几,目光在武將與文官之間掃視,隨着時間的流逝敲擊的節奏越來越快,像極是在催促‘快點’。他倒是知道自己的部下有幾斤斤兩,如果不給個兩三天根本弄不出一個計劃來。林斌也知道現狀就是這樣了,強制拋開心裡的失望,倒是出言鼓勵了部下,讓各軍統領帶領團隊在三天之內各自做出一份作戰報告上繳。
送走了武將集團,林斌回到帳中又是對文官集團一陣鼓勵,並且嚴令在安排部衆時需要謹慎,儘量多聽取部衆的請求,務必要減少亂子發生的機率,這才又親自送這些文職人員到了帳門。
“什麼時候纔能有幾個可以用的謀士文官?”
一聲在心裡的嘆息,林斌轉身要走回去的時候眼角卻是看到呂炎、鄭元、中行說、方浩去而復返,這讓他心裡稍微有了一些安慰,覺得還是有人可以分擔一些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