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亮,陣陣的號角聲從軍營響了起來,蒼涼的號角曉時顯得尤其大聲,引得荒原之上野獸咆哮迴應,高昂的馬嘶聲也漸漸響徹了天空,不明就理的漢軍探頭相顧,一見關隘下的軍營有拔營的跡象,虎豹騎軍和隨戰僕從的戰士更是魚貫從帳篷鑽出來,頃刻之間到處皆是梳洗準備用食的將士,趕忙跑到城樓報告,李椒亦被驚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慌慌張張隨便合上衣物就往外跑,瞧見了一幕繁忙地備戰姿態。
“這……林賢弟如何需要緊張至斯?來人!快快備馬!”
李椒心裡奇怪林斌沒有做任何通知就要離開,這顯得很不正常也少了應有的禮數,他下意識以爲林斌肯定是遇到麻煩,爲了進一步增加兩人的交情,亦爲了明白髮生什麼事,若是異族再次來攻也好先做準備,他連梳洗都顧不得就策馬出了關隘。他心裡輾轉,覺得應該不是異族來攻,畢竟都快要到了牲畜繁殖的季節了,草原部落哪有那個閒工夫不顧牲畜的繁殖發兵外出?
李椒想了許多大概明白是西河出了問題,不然虎豹騎軍不會有這麼大的舉動,手中的馬鞭子揮打的節奏加快,到了軍營轅門前卻被攔了下來。
“李太守,煩請下馬。我家大人有交代,您來了就直接領到中軍大帳,請跟我來。”
李椒表面上不做聲色,心內卻稍微有點不悅,既然知道會來爲什麼不派人先知會一聲?他下馬跟在一名紫衣將後面向內走去,一路所見,虎豹騎軍的將士雖然顯得一場繁忙但卻井然有序,虎豹騎軍的將士臉上沒有明顯的焦慮表情,還在輕鬆邊做事邊談笑,可見應該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待他看見異族人打扮的騎兵在興奮地歡笑談論時,稍微懂得一些阿爾泰系語言的他禁不住心裡發毛,敢情虎豹騎軍又要率領隨戰僕從去對付哪個遊牧民族了?
“你們家大人這是……?”
紫衣將就是陳汐。他笑嘻嘻答:“沒事兒,石堰城被先秦、、聯軍給圍住了,我家大人正要帶兵過去解圍呢。”
“啊?”李椒發怵,“可知道先秦、、聯軍來了多少騎兵?”
陳汐搖頭,而後默不作聲繼續引路,他是知道來了多少騎兵,但覺得還是由自家大人來說比較好。
沒一會,兩人就看見林斌在一個大帳前爲絕影洗涮身上的鬃毛,一幅從容不迫的模樣。這讓李椒懷疑石堰是不是真的被圍了,畢竟石堰可是有公主和翁主在,一旦城破那可不是開玩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腦袋分家呢。
林斌見李椒來了,他將手中的刷子遞給草根子“哈哈”大笑迎上去,招呼道:“李兄,早啊!”
李椒繃着臉,“石堰被圍。賢弟如何還有心思大笑?”
公主和翁主齊同被圍,這事若是傳到長安去,讓皇家知道了多少要擔待一些不是。或許是李椒關心則亂,他竟是沒有發現軍營裡地士卒數量減少了許多,單單把注意力專注在林斌身上了,忽略了林斌視爲左右臂膀公孫宏和甲賀不在場的事實。
漢國駐軍關隘有個明文規定。那便是入夜不得打開城門,就算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得等到天明城門大開,放行之後才能進入。林斌自覺西河的事情也和漢軍沒多大關係,再則李椒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哪有閒工夫去幫別人。林斌和諸將一個合計,部署了作戰計劃,在昨晚深夜的時候,公孫宏、甲賀、霜。三人已經各領五千騎兵先行出發,林度步和林博爾則是各自帶着兩千騎兵去尋找留在後方緩慢前進的隨戰僕從家屬,林斌本部留到現在純粹是由於休整的需要,至於他爲什麼讓陳汐侯在軍營轅門等待李椒,這純粹是猜測李椒看見虎豹騎軍有動靜回來相問。
李椒見林斌還在笑,心急道:“賢弟啊!不可如此兒戲,若公主和翁主受到驚嚇,朝臣以此大做文章,出言詬病,賢弟前程憂矣!”
前程?林斌現在就是想要前程都沒有機會了。一旦讓漢國反應過來,知道林斌在邊境成立了部族。麾下有三十萬部衆,更有六萬控弦之士,還蠱惑邊塞庶民向西河遷移,還不知道天子和朝臣們會怎麼想。目前林斌就好像是一個在懸崖邊上踏錯一步就會掉下懸崖的人,許許多多的事情讓他無法控制地越來越脫離向漢國靠攏地
若不是還有南宮公主劉在旁,他會走向哪裡,連他道。
林斌沒有接李椒的話,而是笑道:“我就要離開這裡了,邊市的事情你也已經知道,可不可爲仔細斟酌,若覺得可以做,派人來與我聯繫吧。”
李椒愣了愣神,他真地不明白林斌到底在想什麼,事情都到了目前這個階段了還不忘邊市的事情。他是傳統的門閥子弟,知道如果沒有中央政權的許可誰都無法在邊境開設邊市,還真不明白林斌爲什麼那麼有把握中央政權會同意一支沒有歸屬的軍隊自行開設邊市,要知道當今天子可是三審五令地交代過邊塞的商賈,不可以將銅鐵等物資送入草原,怎麼會允許林斌私自去開什麼邊市呢?對此他覺得很沒有信心。
“軍情緊急,爲兄只有一言,若天子派遣持節使者來尋賢弟,賢弟必要以禮待之,此事關乎賢弟之前程,莫要失了禮節,得罪持節使者事小,傷了天子臉面便不妥了。”
這時,陳汐走過去在林斌耳邊輕語幾句,林斌含笑點頭,復爾向李椒說:“再過幾天可能有一支大的族羣從雁門前面的草原路過,那時不要當成敵軍攻擊了,呵呵。”
李椒隱約知道虎豹騎軍擄了很多草原人,就是不知道明確的數目,現在也誤會了林斌的意思,打着包票,“賢弟且放心便是,若遇地了,爲兄必會在雁門郡尋得一處安置。”
“嗯?”林斌愕然,“安置什麼?他們只是路過,目的地是西河,將會和在我麾下服役的隨戰僕從共同尋找一個地方放牧。”
李椒以爲自己聽錯了,問了幾次總算明白林斌想幹什麼,氣得跳腳:“賢弟要自己安置?可知道如此做會有甚子結果!?你、你……如此是陷自己於不義啊!情何以堪,如此情何以堪!我大漢從未有過如此先例,賢弟應該將俘獲荒蠻之人交予邊塞郡官,由百官接手尋得一處安置,此乃常例!!”
林斌知道李椒會這麼反應純屬正常,他不想在這裡浪費口水,繼續交談幾句就要以軍務繁忙的藉口搪塞過去,不料李椒就是不放手追着問林斌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林斌無法對李椒說明,他就是要趁漢國的封賞還沒下來的時候,盡力準備好一切,隨戰僕從的安置勢在必行,如果讓漢國接管了家屬,隨戰僕從不暴動就怪了。再則那些家屬也是林斌手中控制隨戰僕從最有力的籌碼,不管是真地要組建部族或是暫時性的牽制,林斌都不可能把隨戰僕從的家屬交給漢國官員去安置,計劃已經部署完畢,還不知道漢國的反應之前,他只會拚命的擴張實力來自保,不過因爲什麼而去放棄。
“李兄不必着急,等持節使者來了我自然會說清楚。現在公主和翁主都被圍困在石堰,我這不是在率軍正要過去解救嘛。”
一講到石堰李椒就沒有辦法在拉着林斌不放了。
李椒是漢國的一郡太守,有必要保護漢國的利益,現在他覺得邊境最大的威脅已經不再是遊牧民族而是眼前這個做事不按常理,一想到要做什麼就強硬做下去的人!他越想眼神就變得越冷,再聯想起林斌的所作所爲,覺得有必要向家族裡提個醒,別一個不小心被林斌拉下陰溝陪葬,至於出手阻止什麼地,輪不到李椒去做。
等待軍隊集結完畢,林斌出於謹慎還是留下陳汐接應將要從雁門路過的隊伍,畢竟說他沒有察覺到李椒地心裡轉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不想向李椒解釋什麼,因爲多說根本沒有用,一切還是要等待事情的發展纔有新的定論。
李椒就這麼站在城樓上看着林斌率領近三萬騎兵向西邊前進,掃視到書寫‘虎豹’的戰旗時,他眼瞳一縮,雙拳也握緊,憂心忡忡自言自語:“此人若有歹心起兵攻伐漢國,北疆數郡兩月內必然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