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夕身子一動,隱沒人羣中。馬大人眉頭微微一皺,吩咐衙役們把人犯統統帶走,朝夏殤拱拱手:“睿王爺,下官先回衙門,把此案提交刑部。”
“馬大人幸苦。”夏殤微微點頭,目送馬大人等人離開,睿王府的車伕把馬車趕過來,夏殤親自爲戴曉迪掀開簾子,扶她上車,自己這才上車坐好。
百姓們自動散開,讓馬車過去,原本不信睿王爺寵愛徒兒的人,這下可是徹底相信了。
“曉迪,沒事了,別怕。”夏殤輕聲哄着她,一手輕輕攬着她的腰。
“師父,等等。”戴曉迪忽然說道:“回綢緞莊。”
“曉迪?”夏殤不解的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滿是狐疑。
“師父,您來就知道了。哦,您身上帶銀子沒?”戴曉迪想起那匹漂亮的雪緞,恨不得立刻就買回去,給師父做衣裳。
“帶了。”夏殤吩咐車伕停車,自己先下去,然後扶着戴曉迪下車,走進綢緞莊。他們一進去,掌櫃的和小二立刻臉色發白,剛纔這位姑娘是在他們綢緞莊被那些混混拉出去的,他們不僅沒有幫忙,反而把她朝外面趕。她一定是找睿王爺來算賬了吧?
誰料戴曉迪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自顧自朝那堆放雪緞的地方走過去,“掌櫃的,把那匹布給我包起來。”
“啊?”掌櫃的一愣,立刻醒悟過來:“小二,還不快點給這位姑娘把雪緞包起來?”心中卻是疼的滴血,九百多兩銀子啊,夠他家老小吃上一輩子了。
“哎,來了。”小二快手快腳的把雪緞包起來,恭恭敬敬的交給跟在他們身後的落離。身子卻輕輕顫抖着,生怕戴曉迪找他麻煩。
“師父,付錢。九百八十七兩銀子。”
“好。”夏殤站着不動,落塵慌忙掏出銀票,就朝櫃檯遞去。
“睿王爺,戴姑娘,這雪緞就算小的孝敬你們了,不收銀子。”掌櫃的陪着笑臉,誠惶誠恐道。
“買東西付錢,天經地義。”夏殤淡淡說道,握着戴曉迪的手,大步就朝外面走去。落塵把銀票朝櫃檯上一扔,跟着出去了。
“小的給睿王爺戴姑娘磕頭了!”掌櫃的感激涕零,慌忙跪下,衝着二人的背影磕起了頭。小二一見,見樣學樣,跪倒,磕頭。
綢緞莊雖大,他們不過是個掌櫃和夥計,倘若夏殤真的不付銀子,他們只怕這輩子都賺不來這匹雪緞的銀子。
可是萬一收了銀子,睿王爺要是找他們晦氣,他們只怕會死路一條。想不到睿王爺和戴姑娘根本不難爲他們,拿走了雪緞,銀子一毫不差他們,讓他們唯有慶幸自己遇到了好人。
“以後對客人客氣點兒,別看人家面生就欺負人
。”掌櫃的爬起來,一巴掌扇向小二的後腦勺。
“是是,小的記住了。”小二伸手摸摸火辣辣的後腦勺,心中暗想,你老人家不是也欺負人家面生嗎?還是你吩咐把人家戴姑娘趕出去的哪。
馬車上,戴曉迪緊緊抱着雪緞,把頭靠在夏殤懷裡,一聲不吭。
“曉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去綢緞莊買布料?”
戴曉迪身子朝夏殤那邊湊了湊,讓自己倚的更舒服點兒,這才慢慢說道:“今天沐浴完後,我發現自己的皮膚變好了,似乎也變漂亮了,就去找師父,看是不是洗髓丹的功效。蘇嬤嬤說您進宮去了,我就去大門口等您。可是您一直都沒回來,我想去迎迎師父。”
“傻丫頭。”夏殤的聲音有點暗啞,她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讓自己看到她變美的樣子吧?真是個小傻瓜,連個人都不曉得帶一個。也怪他,這次皇上召見,說燕北最近又蠢蠢欲動,屢次騷擾炎黃邊境。他和皇上商討對策,一時忘記時辰,出宮時時辰已經不早了。
而落離等人,也被他全部帶走,部署任務。這一次的疏忽,就被人鑽了空子。一想起曉迪差點被人弄到那髒污不堪的下流之地,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任何人也休想動她一根寒毛!他夏殤的徒兒,沒有那麼好欺負的。
“後來,走到綢緞莊,我想着師父最喜歡的那件衣裳,被我燒了,就想着給師父重新做一件。看中這匹雪緞,就 想買了。誰料忘記帶荷包了,恰巧那幫人潑皮衝了進來,拉着我就朝外面拖。後來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戴曉迪的語氣始終是淡淡的,很平靜,就像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她這過分的安靜,讓夏殤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捧起她精緻細嫩的小臉,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看進她的眸子,似宣誓,又似自語:“曉迪,別怕,一切都有我。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我絕對不容許它再發生。”
“師父。”戴曉迪心一暖,撲進夏殤懷裡:“其實,他們我根本就不怕,我只怕再也見不到師父了。我不想讓師父擔心,不想見不到師父……”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裡有着微微哽咽,過度緊張後放鬆下來,讓她無比疲憊。蜷縮在夏殤懷裡,聞着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蘭橙氣息,一顆心,逐漸放鬆,安寧。
“是我不好,沒有安排好。”夏殤緊擁着她,把臉藏在她的黑髮上,聞着她身上熟悉的處子幽香,輕聲道:“以後,就讓落塵貼身保護你。等清絕回來了,就讓他保護你。”
清絕是他整個暗衛裡身手最好的一個,平時鮮少露面,保護她最適合。只是他在燕北正朝回趕,大概還需要三到五日。
“嗯。”戴曉
迪輕輕點頭,唯有她平平安安,不給師父添亂,師父纔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師父,那車伕爲什麼要替周如月頂罪?”戴曉迪心一放下來,八卦的天性立刻擡頭。
“太師府很多下人,都是家生子。如果本王的猜測不錯的話,那車伕的爹孃已經兄弟姐妹,應該都在太師府爲奴。”
倘若他不把罪名認下來,招供出周如月,最後周太師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一家子的。有其讓爹孃兄弟給他陪葬,他還不如干脆認了,落得個痛快。
而且,就算他招供出周如月,以周家的能耐,京師府尹只怕奈何不了她。說不定今晚關進去,明天一早就放出來了。
“哦。”戴曉迪把頭縮在夏殤頸窩,貪婪的聞着這股蘭橙氣息。食物鏈的最底層,被吞噬是唯一結局。
“師父,您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練武快點兒?”倘若她身懷絕技,今天這種危機,自個兒也可以化解。
“有。”夏殤星眸光芒微閃,性感的薄脣上揚成一抹詭異的弧度,萬千風華,轉化成妖孽般的魅惑。
“真的?”戴曉迪又驚又喜,猛然擡頭,只聽“砰”一聲巨響,腦袋撞上夏殤下頜。夏殤的壞笑尚且僵在臉上,上下牙齒猛磕一起,一股濃濃的鐵鏽味佈滿口腔。
“師父,您不要緊吧?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戴曉迪看着夏殤那石化般的樣子,慌忙掏出絲帕,輕輕替他擦去脣角溢出的血絲。
“噗”,夏殤吐出一口血沫,無語的閉上眼睛。蒼天啊,大地啊,他這顆炎黃最亮的星辰,遲早得隕落在戴曉迪的手中。
換句話說,他這條小命,遲早交代在他的寶貝徒兒手裡。
“師父,我……”戴曉迪見他雙眼緊閉,嚇壞了,伸手悄悄探入他的鼻子下面,臉色一變,媽呀,師父連呼吸都停止了。
嗚嗚,她知道自己後腦勺結實,卻想不到這麼一下子就會把師父撞沒氣兒了。怎麼把辦怎麼辦?立刻送去醫館?可是馬車的方向是朝睿王府而去,睿王府有府醫,這附近自然是沒有醫館。
可是回府還需要一會兒,萬一耽誤治療怎麼辦?
“有了。”戴曉迪立刻把馬車中茶几搬開,讓夏殤平躺於車廂中。雙手在他的胸腔猛按,給他做心肺復甦。
按了好幾下,見還沒有動靜,乾脆猛吸一口氣,然後俯下身去,對着夏殤口中吹去,給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一口氣吹完,剛想擡頭,後腦勺卻被夏殤扣住。而她的小腰,卻被他一拉一扣,整個人都趴伏在他的身上。
夏殤睜開狹長的鳳眸,黑亮的眸子裡滿是笑意:“怎麼,趁我暈過去了,佔我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