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散發的光芒與龍血池的紅色池水融作一起,仙氣迸射,最後如同煙雲消散。
青龍消失不見了,變作無數的青色光芒完全消散。張楓知道他是死了。
空氣寂靜,周圍瀰漫着一股悲傷的味道,一片青色的龍鱗在空中海水裡面飄落下來,落到了張楓的掌心處。張楓見着龍鱗,心裡面感覺很不是滋味,雖然自己與那頭青龍素不相識,但看見他就這麼死去有點於心不忍。
敖晶晶素顏清淡,雪花襦裙一甩就是邁步朝龍血池中行去。
“夜月,我要休息了,你已經得到赤冥劍,這就回去吧。”
敖晶晶下了逐客令,其實原本張楓是要離開的,可現在他卻邁不開步子離開林中。他有點生氣,因爲敖晶晶全程表現得非常冷漠,彷彿對於那頭老青龍的死不關心。
“喂,敖晶晶,你是不是太冷血了,你是龍族的聖魚,大家對你那麼尊重,現在有一條鮮活的命離開,結果你卻無動於衷。”張楓開始斥責了起來。
敖晶晶背過身子,張楓沒有辦法看到她的容顏,她沒有說話,邁開步子朝龍血池內走去,看情況她是不願意搭理自己。
張楓被忽略了,心中怒火如同炸藥桶爆開,一個箭步衝去,以手按住她的肩膀上。他想讓她把事情說清楚,她爲什麼可以這樣冷漠無情。
結果她剛一回過身來,張楓看呆了,敖晶晶的雙眼不知何時滲滿了淚水,水潤閃爍,呈現出一幅傷心的樣子。
她把頭轉過去,雙手擦拭着雙眼,她在張楓的面前竭力保持住一種平靜的狀態。
這一刻張楓才發現自己錯怪了她,敖晶晶並不是冷漠無情,只不過她不想在自己面前落眼淚罷了。見得此,張楓向她說了一聲道歉。
“對不起,我以爲你對這些事不意……”
張楓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引來了敖晶晶的情緒崩潰,像是一個小石子震落山中的一塊大岩石。
敖晶晶哭了,雙手錘打起張楓的胸膛,她像是一個小女孩那樣無助,她在張楓的懷抱中放聲哭叫:“你以爲我就想看到那些龍族成員死嗎?可這也是沒辦法啊,儘管是高高在上的龍也敵不過生死!”
與神仙不同,龍族雖然法力強大卻不是永生不死。
在龍族內,大多數成員都會面臨生死的考驗,除了個別龍族通過修煉進入高深層次境界才獲得永生不死,其他龍族在經過漫長的時間後都會死去。
作爲龍族聖魚,敖晶晶是特殊的,她守着龍血池中,見過一個個龍族的死去。見得多了,她學會保持冷漠,保持對生死的一種不在意,可她知道這只是一種掩飾。其實她每次看到自己同族龍人死去都會哭泣,心如刀割。
剛剛張楓的話語就將敖晶晶觸動了,引得她嚶嚶啼啼聲如斷琴。
看見懷中那個成熟傲氣的女子哭成這般模樣,張楓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
寂靜的林子中迴盪起悠揚的哭聲,龍血池的池水冒起一個個紅色的小泡泡,泡沫破碎,代表一切空無消逝。
哭夠了,敖晶晶止住傷心收住淚水,這就說道:“夜月,對於龍族的生死我是沒有辦法,而且也因爲他們的生死才能讓我維持人形並且得到永生不死的能力,我是既感到傷心,卻又覺得慶幸。”
大概是因爲受到青龍死亡的觸動,處於憂傷期的敖晶晶顯得很多話,告訴了很多龍族外人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例如尋常的龍族中都需要面臨生死的問題,像四海龍王這些第二代直系龍族是例外,第二代直系一出生就能繼承始龍王不死的能力。其他龍族都需要經過艱難的修煉才能不受壽命限制。
敖晶晶屬於第三代直系的特別存在,第三代直系都有生死的難題,她沒這難題,雖然受到龍族詛咒,可她因爲常年浸泡龍血池池水,從其他龍族那裡獲得的力量鑄造她擁有不死之力。即便不需要通過修煉提升道行,她也可以與天地共存,永生不滅。
獲得這份不死之力,是構築在無數龍族的死亡之上,因此她既開心又覺得悲傷。
此外她還講道,之前張楓受傷浸泡了龍血池池水,結果傷就痊癒了。那也是龍血池池水的能力之一,血池有兩個能力,第一是增強力量,第二是治療和延續壽命。
拿剛剛那條青龍舉例,青龍並沒有徹底的死,其實他還有剩餘的壽命,他那些剩餘的壽命都轉到了血池底的青色治癒力量。至於青龍的血肉力量,則全部轉化爲血池中紅色的池水。
龍血池的存在,本就暗喻則殘酷的事實,敖晶晶不願意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龍族的死是必然的,就連始龍王也沒法改變,鑄造這龍血池是抱着一種回收利用的心態,讓那些死去的龍族可以再多作貢獻。我對這事情耿耿於懷甚至想過要摧毀掉龍血池,可我終究是做不到啊。”敖晶晶哀傷地說出了一切,淚水雖然止住,可張楓知道她的心仍然在哭泣流淚。
張楓半天不發一言,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也想不到龍血池中竟然有這樣的秘密。或許現在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是這樣任由敖晶晶依靠在自己懷抱中便好。
半日時間過去,張楓從龍血林中回來,身體沉重,他在水中游動時顯得那樣的僵硬。
回到客房後,張楓發現花彩依滿是開心的走來,笑靨如花,像是有什麼好事發生。
“你可回來了,夜月,敖烈已經到了,你快去見見。”
“敖烈?”張楓猛然想起來,之前與西海龍王敖閏聊天時,就已經委託對方如果看見他家三兒子,就把他家三兒子叫來。如今聽得敖烈來到東海龍宮,原本心情壓抑,現在一掃而空。
跟着花彩依走,張楓來到了東海龍宮北部宮殿中,宮殿空闊,兩邊站有侍女,貝殼制的橢圓椅子在中央分佈排列,天花板是亮麗的水晶燈。
敖烈身材挺拔,穿着白色蓮花寬袍,藍色玉縷腰帶,銀質絲綢髮帶將他長髮捆綁成一束,看上去果真像以前電視劇那樣英俊帥氣風流倜儻。
這次來找敖烈是有事所求的,因爲要將孫小空帶去花果山,張楓又不認得路,所以才希望對方可以幫助。
“白龍馬你好啊,久仰久仰,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啊。”張楓打了一個招呼。
原本敖烈面容還是挺好的,笑意隱現,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臉色僵了下來,好象吃到蒼蠅那樣。
不知道敖烈是怎麼了,張楓關心地問:“難道身體不舒服嗎?”
“我身體並無不舒服。”說完一句後,敖烈那英俊的表情纔算化開了點,帶回了一點笑意,其後他繼續道,“夜月對吧?家父命我過來拜訪,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了。”
張楓沒有隱瞞,這就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說了出來。如孫悟空之前在天庭與二郎神一戰,其後幻化出孫小空的原形。
目前張楓要做的就是把孫小空帶回花果山,所以纔有請求。
“不知道白龍馬你能不能帶我去花果山了,聽說花果山布有結界,普通的小神仙是進不去的……”張楓微笑地說着。
哪知道,敖烈猛得一拍屁股下面的貝殼椅子,轟的一聲,貝殼破碎,粉末飄散。
忽如其來的一幕令得張楓、花彩依兩人都驚到了,他們還道發生什麼事,現在擡頭一看,發現敖烈正用着兇狠的目光盯着他們兩人,就好象他們兩人是敖烈的仇敵。
張楓茫然了,站了起來慌張道:“白龍馬大哥……有話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張楓一頭霧水,自己難道做了什麼他不喜歡的事情嗎?可仔細回想起來張楓交談過程中表現的循規蹈矩,也沒有做出冒犯的事。
花彩依也同樣恐懼,她已經縮了縮嬌軀後退半步,並暗暗調用仙氣,打算如果敖烈有什麼輕舉妄動她就會出手。
劍拔弩張,氣氛嚴肅,張楓兩人的神經都緊繃繃的一絲都鬆不開。
在這時敖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把語氣放緩,並道了一聲對不起。
“實在對不起,兩位神仙,我並不是故意的,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叫我白龍馬。”
“爲什麼……”張楓不解了,這白龍馬的名字難道是什麼侮辱性的詞語嗎?
敖烈解釋說:“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白龍馬、小白龍、龍馬之類的詞語,這是我個人喜好。”說完一句後,敖烈還強調地說,“我乃西海龍王三太子,是龍族一員,並不是什麼龍馬。”
感覺得敖烈對於自己的出身很是自豪,就好象一個明明姓李的人,卻被人改作姓張,那麼這個姓李的人就會感覺憤怒。同樣的,敖烈也是這般,不喜歡別人稱他作龍馬,因爲他是一條貨真價實的龍。
除了這些外,張楓還隱隱感覺到另外一些東西,那就是敖烈不喜歡白龍馬的稱呼,還有一個更重大的原因,與他的師傅師兄弟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