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又想起那大理寺卿的千金王洛兒,稍微一尋找,果然,向來不怎麼出席宴會的王洛兒也在人羣中。
這世間,有許多情感不被人所認同,如容悅這樣的,如蕭靜語和王洛兒這樣的,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們也絕不會選擇妥協。只可惜,他們身上各自揹負着重任,讓他們無法逃離,只能選擇承受。
宴會結束,各自散去,雪歌與容琛說了蕭靜的事,他聽過之後,沉默片刻,道:“這纔像是明軒會做的事。”
只有他能讓容悅乖乖成婚,也只有他選擇的人,容悅纔會娶,這其中果然隱藏着秘密啊。瞭解了事情的原委後,容琛失笑,感嘆道:“散個步也能發現這麼大的秘密,看來我娘子確實是個寶啊。”
聽着他調笑的話,雪歌佯裝生氣的側過身去,揚了揚拳頭,威脅道:“哼,再笑,看我不揍你。”
容琛配合的朝後躲了一下,求饒道:“娘子饒命,爲夫再也不敢了。”
“哈哈,知道怕了吧。”雪歌得意的笑着,正要將手收回。卻被容琛牢牢的捉住,輕柔的爲她按摩手腕。按照現在的恢復速度,再過幾月。她就可以拿刀了,對於這個結果,雪歌非常滿意,決定年後尋個時間親自去向瑞安致謝,順帶爲他送些珍貴的藥材去。
這幾個月來,他時常讓那個少年來爲她送藥,雪歌也從少年處得知。他已經將師傅的醫館整頓重新開業,憑藉着高超獨特的醫術治癒了許多頑疾。在平湖鎮逐漸有了名氣。這樣的成就讓他很滿足,在給雪歌的信中表達了自己的喜悅,每每看到這些信,雪歌就會感覺心中有暖流趟過。
“什麼人!”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斷喝。緊接着馬車也停頓下來。雪歌警惕起來,將窗簾掀起一條縫隙,朝外打量着。
深夜的街道很是昏暗,除了他們這輛馬車連半個行人都沒有,此時他們馬車被突然出現的幾個黑衣人攔住去路。流雲冷目打量着幾人,聽了問話,幾人並不回答,爲首的那人打了個手勢,那些人徑直衝上來。與容府的護衛纏鬥在一起。
只餘下流雲與對面那人對視着,一直靜默的雪歌突然開口,聲音從馬車裡傳出:“流雲。抓住那個人。”
“是。”迴應的同時,流雲的身形忽然動了起來,朝着那人而去,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人時,那人身形忽然扭曲了一下,旋即就到來躲過了他的攻勢。閃到了一旁。劍眉一凜,這人的招數有些像一個人。這個想法一出來,流雲立即警惕起來,絲毫不敢大意。當初與那人交手,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纔將其拿下。
那個女人一直被關在王府的地牢中,並且被廢了雙臂,眼前這人不可能是她,來不及想更多,那人攻勢已到近前,流雲立即迎了上去,兩人交手,發現這人果然難纏。此人攻擊力並不是特別強,但身法卻極其詭異,好幾次眼看要將其拿下,卻又被他躲了過去。
不過輔一接觸,流雲就發現對方是個女人……
雖然功法奇異,始終不是流雲的對手,不多時,便有些不敵,便立刻下令撤退,那些黑衣人極其滑溜,速度飛快的離去,轉眼間就隱入黑暗中。而那個女人,也趁流雲不注意,施展輕功逃了,正欲追趕的流雲,突然聽得容琛道:“不用追了,先回府。”
接下來的路程,容府護衛加強了警惕,流雲面色陰沉,竟然被那個女人給逃了,真是令人討厭的西域功夫。
回到主院,流雲跟着兩人進入房中,沉寂片刻,容琛開口:“去地牢查看一下那些人是否還在。”
流雲領命而去,房間中只餘兩人,雪歌將熱茶遞到他面前,淡淡道:“看來我們都被騙了。”容琛點了點頭,顯然已經知道了與流雲交手那人的身份,雪歌也是看出這點,所以才讓流雲將其抓獲,只是可惜,還是被她逃了。
她既然徹底擺脫之前的命運,爲何還要出現?如果是爲了殺容琛與自己,有很多種選擇,爲何要以身犯險,若是被人發現,她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趙月容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當年父王一念心慈,救了她的命,卻也留下了這樁麻煩事。”容琛嘆了一聲,語氣頗有幾分無奈。他與老容王不同,做事從來不會手下留情,爲的就是永不留後患,像如今這樣,雖不至於傷神,但多少需要費點功夫才能解決。
雪歌不解的看着他,容琛解釋道:“當年月妃爲爭寵,欲謀殺皇后腹中胎兒,被人告發,最終被打入冷宮。當年之事乃是一個侍女不小心說漏了嘴,恰巧被我父王聽見,深宮女人爭寵本不是什麼大事,但那女人竟想要謀殺皇嗣,此事就不能善了,於是就……”
聽到這裡,雪歌也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到底,這事是老容王點給了那個宮女,而後趙月容被宮女告發,本來要連累整個趙家,老容王覺得既然沒有犯下罪孽,便從輕發落。自那以後,老容王收留了趙府幾人,庇護着他們,其中就包括趙語兒的爹孃。
自從被打入冷宮,從最受寵的妃子變成了人儘可欺的落魄女人,皇后聽說此事,發現自己的胎兒險些喪命,將一腔怒火盡數撒在她的身上。
趙月容心思深重,只怕是將這些年所受的冷宮之苦盡數怪罪在老容王的頭上。這些年來的隱忍,最終因爲雪歌的到來,無法繼續裝下去,便採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想要將容琛雪歌兩人都除掉。只是這種想法,趙語兒不知道罷了,她還以爲自己的姑姑一心爲她着想呢,誰知她連容琛也想殺。
事情敗露後,皇帝賜她毒酒與白綾,月妃的屍體也確實被送去安葬,衆人都沒有起疑,誰知道她竟有這麼大的能量,死而復生了……
不多時,流雲歸來:“並無異常。”
“近兩日嚴加看守,還有,去查個人……”
容琛低聲吩咐了幾句,流雲離開時帶上門,雪歌趴在冰涼的桌案上陷入了沉思,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容琛將她拉起來:“別趴桌上,一會兒受涼了。”
“噢,知道了。”難得聽話的躺到溫暖的牀榻上去,蜷縮在容琛的懷抱中,問道:“還記得在永中聽到的那個故事麼?”
“你說姜國那件事。”得到雪歌的肯定,又問道:“怎麼了?”
沉默片刻,雪歌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講給容琛聽,最後說到:“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當年那個女嬰如今在哪裡,還有趙家並不是武林中人,趙月容爲什麼會這樣奇怪的功夫,又怎麼會牽扯到當年的事情中去。她一再的想要殺了我,因爲懷疑我就是當年那個嬰兒,死靈一族的傳人。”
可是這一切與她並無關係,她也是聽百曉生講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唯一的聯繫,便是安江王與王后當年恰好在姜國,發生那事之後沒多久,王后就產下一女,成長至今,她的身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哪裡值得誤會的?
“趙月容竟然會使西域的功夫,手下有不少人都是來自西域,這等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低語了兩句,容琛的手在黑暗中撫摸着她的黑髮,道:“奔波一天,也該累了,先休息吧,明日我讓人去調查一下。”
雪歌點了點頭,閉上雙眸,逐漸平穩了呼吸,睡了過去,沉睡之中隱約聽見一句:“沒人能夠傷害你。”
次日清晨,雪歌醒來發覺牀上只有自己一人,容琛已經上早朝去了,馬上就是除夕,將一些餘留的事物處理好便可安心過年了。
剛剛用過早膳,就聽得下人來報:“陸家小姐前來拜會王妃,正在大廳等候。”
雪歌一聽,立即反應過來,陸安然來了,急匆匆的便朝大廳而去。轉過迴廊,一入大廳就瞧見她端然坐在廳中,身後站了個侍女。
“安然。”雪歌帶着驚喜的喚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
聽見聲音陸安然轉過頭來,瞧見雪歌,精緻的臉頰浮現一絲柔和的笑:“冒昧前來打擾,還望王妃莫要怪罪。”
“幾月不見,怎地這麼見外了。”雪歌嗔怒的說了句,惹得陸安然歉意的笑了笑,道:“這不是處在容王府中麼,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自從那次雪歌順手幫了她之後,陸安然偶爾會約雪歌一同喝喝茶,聊聊天下的趣事,兩人也算是志趣相投,算作雪歌在東南的第一個朋友。只是後來前往永中,歸來後便發生了一系列的事,兩人也無什麼碰面的機會,便拖到了現在。
如今快過年了,陸安然想了想,決定來探望雪歌,帶了些自己親手製作的小禮物。
侍女將禮物送上去,雪歌瞧見其中有個錢袋,便將其拿了出來,陸安然在一旁說道:“這是安然親手繡的,送給雪歌,雪歌可千萬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