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比試之後,容悅徹底對雪歌刮目相看,同時還有看過這場比試的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想着,日後定不能惹惱王妃,否則不用別人動手,她就能親手殺了自己。
本來還高興自家王爺終於娶親了,沒想到娶了一個如此強悍的王妃回來。
事後,容琛下令今日之事不許外傳,他們自然不敢亂說,就連私下的交談都沒有。雪歌坐在房中看着自己的雙手,修長的手得沒有任何瑕疵,只是手心裡有幾個因爲握刀而磨出的繭,並不明顯。明明是一雙這樣好看的手,爲何會這麼殘忍?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握住那把刀,就感覺心裡有着不可抑制的情緒,體內的血液都加快了流動的速度,有一種迫切想要揮動它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恐懼,怎麼會這樣?
與宋明軒比試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最後那一招根本是想要殺了他,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是什麼,只想見到鮮血,所以手中刀纔會毫不猶豫的刺向了他的心臟。那一瞬間的想法她已經想不起來,可是那種從心底升起的愉悅感她卻沒有忘記。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幸好及時收手,否則就會變成宋明軒所說的那樣,殺了他,自己還會廢掉一條手臂。別說是宋明軒,就連雪歌自己,也不知道最後的緊急關頭,爲什麼會突然停下動作,借勢挑開他的長劍。
擡起左手看了許久,雪歌想,這就是理由了吧……
突然覺得害怕起來,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將其藏入了袖中,臉色也變得不太好。
“王妃哪裡不舒服麼?”見雪歌突然臉色不好,小柔急忙問道。雪歌猛然回神,看着小柔湊近的臉,搖了搖頭:“可能是有些累了。”
“王妃真是厲害,居然能贏了宋將軍。”語氣裡盡是崇拜之意,顯然是被雪歌的霸氣征服了,不止小柔,看到那場比試的所有侍女都將雪歌當做了自己崇拜的對象,在此之前,她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這樣強勢。
雪歌側着頭,隨口問道:“宋將軍與王爺的關係很好麼?”看着幾人在一起的樣子,不用問也知道他們的關係極好。小柔點了點頭,應道:“嗯,王爺與將軍從小就相識,聽說小時候經常進宮一同學習,又都是兒時的玩伴,一直到現在關係都很不錯。”
聽了這個回答,雪歌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在王宮中長大還能保持這樣的關係簡直不易,幸好今日沒有鑄下大錯。
看着放在遠處木架上的刀,雪歌不由得升起一股渴望,趕緊側過頭去,吩咐道:“讓青寶把刀收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再拿出來。”
“這是爲何?”小柔不解的問道。
雪歌只好解釋:“王府中這麼安全,也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用不上。再則,我現在是王妃,總是舞刀弄槍的也不大合適,若是讓外人看了去,會惹出是非來。”
聽了這話,小柔這才點了點頭:“王妃考慮得周到,奴婢這就去叫青寶姐姐。”
小柔一路到了膳房,纔將青寶找到:“青寶姐姐,王妃叫您呢。”青寶佔據了膳房的一個爐竈,正在一片煙霧中鼓搗着什麼東西,聽見有人叫自己,這才走了出來,一聽雪歌找自己,便點了點頭。回身對一個伙伕說道:“幫我看着點火,慢慢燉,千萬不要太大啊。”
“知道了,趕緊去吧。”
急匆匆的回到了主院,一踏進房門就看見雪歌趴在桌上,腦袋搭在雙臂之上,正在發呆。青寶走上前去:“公主您叫我?”
“唔,對。”雪歌沒有挪動身子,微微動了嘴,發出一個不太清晰的聲音來。“幫我把刀收起來,以後莫要再拿出來了。”
青寶一聽就愣了,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短刀,又看向雪歌,無聲的詢問緣由。雪歌愛這把刀是愛到心底的,向來捨不得讓它離了身邊,上一次收起來,是因爲出嫁帶着刀在身邊不吉利,裝進盒子的時候,雪歌還抱着它久久不肯撒手。
怎麼如今是這副不想再看到它的模樣?簡直出乎了青寶的意料。
“快收起來吧,不要讓我再看見就好。”雪歌將頭埋進了雙臂間,甕聲甕氣的說道,青寶不再追問,取出了刀盒,將短刀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合上蓋子離開了房間,迎面遇到了容琛,瞧着她手中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公主的刀。”
“怎麼不放在房間,是要拿去哪兒?”
青寶猶疑了一下,還是如實的回答道:“公主讓我收起來的。”
容琛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徑直走進了房間,只瞧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不由得勾起脣角:“這是在做什麼?”
“太累了,休息會兒。”雪歌的聲音有些低,帶着疲憊。
“去躺着吧。”
“我不想走……”
“……”
片刻後,容琛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雪歌靠在他的身上,雙目黯淡無光,似是累極。直到容琛將她放在牀上,這才閉上了雙眼,很快就睡了過去。睡夢中的雪歌依舊蹙着眉頭,似乎夢到了不好的事情,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卻也沒有醒過來。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等雪歌醒來的時候,發現房裡的幕簾是放下的,遮擋了外面的亮光,室內的光線較暗,內室一個人都沒有。
“青寶?”坐起身來,朝着外室叫了一聲,隨後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人掀起簾布走了進來,正是青寶。“公主醒了?一定餓了吧,我叫人去把午膳送來。”
聽到“午膳”兩個字,雪歌頓時就清醒了,有些驚訝的看向青寶,不確定道:“我睡了這麼久?”
青寶點了點頭:“從昨天下午睡下到現在才醒呢?我幫您燉的湯都沒喝着,便宜了小柔那幾個丫頭,我今日又燉了一些,一會兒端來給您。”
“居然睡了這麼久,怎麼早上不叫醒我?”雪歌一邊下牀一邊問道。
“是容王不讓我們叫的,說是讓您多睡一會兒。”
“容琛呢?”
青寶拿來一套白色衣服爲她穿上:“容王在書房。”
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待得穿戴洗漱完畢,膳食也準備好了,雪歌喝了一碗青寶熬的湯,確實不錯,誇讚了她幾句。
用完午膳,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主院,院外兩條道路,一條是通往前院方向的,另一條則是通往後院,站了片刻,雪歌朝着後院走去。
“公主,這府裡有些異常。”周圍沒有其他人,青寶依然降低了聲音,向雪歌說道。雪歌一聽,似是想起了什麼,脣角一翹:“世上沒有鬼的。”一聽雪歌取笑自己,嬌俏的臉頓時紅了一大片。
“說正經的呢,我纔不怕鬼。”聽着她無力的反駁,雪歌附和道:“好好,我知道你不怕,什麼怪異事兒,你說吧。”
兩人一路來到花園中,尋了一處亭子坐下,青寶看了看四周,這才湊近雪歌的耳邊:“王府之中應該隱藏着一個人。”雪歌也認真了起來,問道:“誰?”
“我不知道。您和容王成親的那天夜裡,你因爲太累睡着了,所以沒有等到容王歸來,後來……”青寶將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雪歌,還將自己去跟蹤導致迷路,又遇到流雲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其中還包括那個流雲說的那個鬧鬼的事情。
聽完青寶的話,雪歌淡淡的一揚眉:“哦?這麼說來,這府中真的鬧鬼?”
鬧鬼一事,雪歌自是不信的,一聽就知道那是用來騙騙青寶隨口編的段子,誰讓她表現得那麼明顯,不逗她纔怪。再則,就是讓她不要再踏足那個地方。
“這事兒……有點意思。”雪歌低語了一句,對青寶說道:“此事不用着急,以後總有機會調查清楚的,你現在先去一個地方。”
雪歌將地址與要辦的事情全部告知青寶,不多久,青寶就獨自一人出府去了。她剛剛嫁入容王府,又頂着王妃的身份,自己出門的話,目標太明顯,但若是青寶的話,只要打着買東西的旗號,就能輕易的進出而不被人懷疑了。
幽幽的嘆一口氣,果然是習慣了忙碌,如今閒了下來,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時間,只能無聊的這裡走走,那裡轉轉,然後就是睡覺……
她簡直難以想象,若是日後都要這樣度過,她該怎麼辦?
一定會瘋的吧……
這時,孤身一人坐在花園的雪歌覺得無比淒涼和悲哀,偏偏此時,還響起了一陣淒涼的笛聲。等等,笛聲……與那天夜裡聽到的一樣,只是此時更加的清晰。雪歌分辨了一下,發現這聲音是從後院方向傳來的,距離不近卻也不算太遠。
那日容琛帶她走的時候,並未走到最後方,她也沒有多問,可是剛剛聽了青寶的話,加上容琛那天夜裡的作爲,雪歌想,這笛聲,恐怕就是那個‘他’吹奏的。
究竟是誰?讓容琛如此在意?
後院裡究竟住着誰?和容琛什麼關係?幾個謎團纏繞着她,真想立即前去查看,不過她不能貿然行動,需要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