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山北面有一處斷崖,陡峭無比,險峻得讓人不敢往下看。
流雲帶着人來到這裡,根據雪歌所說,徑直來到這處斷崖旁,顯示朝下打量了一下,發覺崖壁之上許多地方都有縫隙,很多雜草從石縫中生長出來,生命力極其頑強。站在斷崖頂端,所有人都緊鎖着眉頭,這麼高的斷崖,要如何尋找?
流雲收回目光,觀察了一下斷崖的橫向距離,然後開口道:“將繩子拿出來。”
出行前,他就已經考慮到了此種情況,如此陡峭的懸崖,他們是無法直接下去的,但是靠近崖頂的幾米範圍,他們都已看過,根本沒有那種草藥,都是一些雜草。
崖頂是一片荒蕪的空地,沒有任何樹木和巨石,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思索片刻,流雲吩咐幾句。在流雲的安排之下,衆人分成三人一組,將繩子綁在其中一人身上,另外兩人站在崖頂上拉住繩子,將那人放下懸崖。在不同的位置站定,下崖的共有十人,幾乎將整塊峭壁全部囊括,這樣尋找會更加快速。
一聲令下,確認過繩子捆綁牢固後,十人便面朝崖壁,雙手撐在石壁上,與懸崖形成一個垂直的弧度,一步一步的朝下退去。看衆人身形都較穩,不會發生危險,流雲這纔回過頭,視線一一在拉着繩子的人身上掃過:“他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們的手中。一定要將繩子拉住,一旦發生情況,立即將他們救上來。”
“是。”衆人手中動作不停。齊齊應了一聲。看到他們臉上堅毅的表情,流雲非常滿意,他此行帶來的都是軍中精英,受過各種殘酷訓練,這樣的懸崖降落也是必修之一,操作起來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安頓好每個位置的工作,流雲走到懸崖最中央的位置站定。那裡已經有兩人準備好麻繩,待得流雲走近。其中一人才有些爲難的開口:“首領,讓我下去吧。”
流雲冷目瞧了他一眼,那人頓時止住聲音,不敢再多說。此次前來靳山狩獵,他只帶了五個護衛,一直守在營地之中。此次出來尋找草藥,容琛做了吩咐,讓他全部帶出來,畢竟自己的人才能夠信任一些,最終流雲還是留下兩人在營地中保護容琛和雪歌的安全,還有三人則是被他帶了出來。
此時他做出的安排是讓軍中的士兵下崖尋找‘月’,而容府的護衛只需一人幫他抓着繩子就好。另外兩人則是在崖頂等候,一是防止某一處出問題,方便迅速協助。二是,躲在靳山中偷襲容王的人還未抓住,雖然他們不一定會來到這裡,但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護。
只有留下自己的人,他才最爲放心。
流雲接過手下遞來的繩子,在右臂之上繞了數圈。然後來到崖邊,緩慢退下去。負責拉着繩子的只有一人。此人看上去似乎比其他的兩人組還要輕鬆一些,畢竟流雲親自訓練出來的護衛比士兵要強些。
這樣的搜尋方式很迅速,衆人緩慢下滑,視線不斷的掃視着,每人的手中都有一張畫着‘月’的紙。時間過去許久,此處位置極高,風較大,身上的衣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流雲的視線不斷的在崖壁上搜尋着,除了一些雜草和叫不上名的野花外,再無其他,更別提那個什麼‘月’了。
不多時,衆人都已經下落到很深的距離,而崖頂拉着繩子的人也有些喘息,繩子距離過長,很不好控制力道,下面的人有的身形也有些搖晃起來,不得不借助崖壁上凸出的石塊來控制平衡。平時受到的訓練,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攀爬上去,或者從上降落,像這樣緩慢的速度,還要尋找從未見過的一棵草,困難度確實極高。
許久時間沒有找到,衆人心中難免有些焦急,流雲面上並無表情,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不過偶爾皺起的眉頭還是暴露了幾分他的心思。
這種叫做‘月’的草藥,那個御醫也只是在書上見過,連它的生長之地也是從書中得來,就算這些都是真實的,生長於懸崖處,但並沒說只要是懸崖就一定會有‘月’。附近百里的地勢一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除了這座懸崖外,其他姑且能夠算作斷壁的地方都沒有。
若是在此處找不到能夠救青寶性命的藥物,那她將在十個時辰後,受盡‘黑蓮’的折磨而死。
這種黑蓮毒他曾聽人說過,中毒之人並不會立刻斃命,毒素進入血液之中,先會在身體中游走,致人昏迷,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但初中毒後那段昏迷期過去,,中毒之人醒來,立刻會感受到噬骨鑽心的疼痛,渾身猶如被碾碎一般,當這種疼痛到來之時,中毒之人身上會逐漸顯現一朵黑色的蓮花,這乃是一個奇特的現象,西域毒師在研製毒藥之時,會加入一些特殊的藥物,這種藥物會讓人的身體逐漸呈現出獨特的形狀,毒素越發滲入,圖案也會更加完整,當那朵黑蓮完全成型的時候,中毒之人將會死亡。
那個丫頭要是知道自己中了這麼恐怖的毒的話,一定會念叨的吧,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居然怕鬼……
“找到了,好像是它。”突然,流雲右側傳來一個聲音,崖壁上的所有人都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就在流雲右側不遠的地方,中間隔了兩人。
他並未太過驚喜,而是冷靜的說道:“先對比一下,是否和紙上畫的一樣?”
那人一邊扶着崖壁穩住身形,另一隻手朝懷裡摸去,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就在他正要打開紙張的時候,綁住他的繩子突然劇烈抖動,然後猛的下滑,那張薄紙直接從他手中掉落,而他由於繩子下降,整個人重心不穩,急速的朝下墜落。他左右兩人急忙伸出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抓住,這樣的情況出乎意料,令衆人變了臉色。
不過那人在滑落了一段之後,上方的繩子又突然穩住,正在下落的他猛的一頓,整個人被懸掛在半空中,纏在腰間的繩子也因爲剛纔的變故勒的越發緊。
“沒事吧?”上面的人問了句。
那人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努力的擡起手,朝上揮舞了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只是剛纔下滑過程中撞到巖壁上的堅石,身上刮出了一些傷口,並不嚴重。
變故發生之後又穩定下來,流雲立即知道,是預想的情況發生了,拉繩子的人體力不支,導致力度鬆懈,留下的兩人負責協助,正好發揮作用,纔沒有發生更大的危險。
頓了片刻,流雲看了眼那人剛纔停頓的位置,差不多與他平行。片刻後,開口道:“所有人返回崖頂。”
聽見命令,每個人都將自己腰間的繩子輕輕拉扯了兩下,上面的人很快領會到他們的意思,開始奮力將下面的人拉上來。只有流雲所處的位置紋絲不動,流雲依舊維持着平衡,仰頭看着衆人全部安全返回崖頂,這才伸手抽出綁在腿上的兩把匕首。
用力的朝崖壁上一插,鋒利的匕首瞬間插進崖壁縫隙中,而他則是藉助着這一點的力量朝右挪動一些,右手伸到更遠處,又一次插進崖壁之中,就這樣,他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朝右邊平移着,而上方的護衛,則是謹慎的將繩子往右移動。流雲藉助匕首,腳尖踩在微微凸出的石塊上,繩子並未承重,所以很好移動。
不多時,他就來到先前那個護衛出聲說找到‘月’的地方,但他視線所及處,除了因爲匕首插入而掉落的碎石泥土和雜草外,並未什麼特別的東西。
又尋找了片刻,終於在他右小腿靠着的位置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裡生着一大堆的雜草,從石縫中鑽出,很是茂盛,但在那堆有些枯黃,還未新生的雜草之中,流雲瞧見一株碧綠的植物。
拉扯了一下繩子,很快,上面就緩緩的放長了些,流雲往下落了一些,直到那堆雜草與他肩膀平直的時候才停下。
小心翼翼的撥開雜草,終於看到了那株植物的真實面目,雖然與御醫所說的有些相像,不過流雲還是掏出紙來對比,仔細的比對了好幾遍,才終於確定,這株通體碧綠的根莖植物,就是他要找的東西——月。
眼前的‘月’從兩塊石頭的縫隙中生長出來,根莖約莫有五六寸長,幾片翠綠翠綠的葉子從石縫中延伸出來,根莖頂端生着一朵拇指大的花苞,也是碧綠色。在這並不肥沃的崖壁之上,竟能長成這樣誘人的色澤,確實獨特。
御醫說,要等到子時花開,才能將其連根拔起,否則它就是一株普通的植物,不會有任何效用。
思及此,流雲用匕首在石壁上做了個大大的記號,然後繼續朝下,爲了以防萬一,他想再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一株,如果能帶回多一株,青寶的機會也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