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見老夫人有意袒護林笑雪,竟然站着不動,讓一個妾侍來質問蘇家正正經經的小姐?
“二姨太太,你是在質問我嗎?”蘇白芷手中抱着襁褓,站在屋子的石階上,高度正好能夠直視林笑雪。
二姨太林笑雪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蘇白芷是她從來沒見過的,而蘇白芷從來都只喚她“二夫人”。今天竟直呼“二姨太太”。
林笑雪心中有股氣,眼角瞥了一眼站着如老僧入定的老夫人白氏,就又更加放心了。
“芷娘,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大夫人屋子裡死了兩個人,我總要弄清楚事情吧。”
林笑雪面上微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竟不知,蘇府百年積蘊,何時輪到妾侍當家。”一雙眼不看林笑雪,卻向院中的白氏看去,蘇白芷面上似笑非笑:“聽說,當今聖上最恨的就是寵妾無度,以妾爲妻。”
林笑雪的笑容僵住了,白氏眼皮一跳,朝着蘇白芷望去。
她當然知道蘇白芷話中的意思,她只是很難相信從前那樣不堪懦弱的人,今日能夠突然轉變。難道說,她背後有人指點?
想到此,就又朝着蘇白芷身邊的奶孃安嬤嬤看去,……沒有想到,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心機城府卻深似海,能教芷娘這些事。
“蘇府底蘊深厚,禮義廉恥,詩禮傳家,最重規矩。蘇府從來就沒有當家作主的妾侍。”這話是撇清了二姨太小林氏林笑雪。
小林氏驚愕,“我,我,老太太……”這時候,小林氏也知道老夫人是要棄車保帥。只能狠狠咬下牙根。埋着腦袋不說話。
“呵呵,這麼說,二姨太太就是多管閒事了。我聽說,但凡傳承三代以上的大家族裡,最是容不得這種喜愛上躥下跳的姨娘了。”
“蘇……大姐姐,你是什麼意思?”蘇白月面色驚變,質問蘇白芷。
蘇白芷諷刺一笑,又說:“我又聽說,百年的世家最最怕的就是嫡庶不分。”突然話鋒一轉,“母親就是太心慈了,纔會放鬆了姨娘們和庶女庶子們的教養管束。”
說罷轉身朝着內室,突然膝蓋就跪了下去,“母親,女兒聽說,娶妻娶賢,妻賢惠,則夫萬事順通,家宅安寧。女兒知道母親最是仁慈,您以爲仁慈就是賢妻良母,豈不知,身份是上天早早就註定的。您賢惠了,可瞧見您今日差一點點就喪命當場了?那兩個老乞婆也不知是奉了誰的命令,竟敢謀害母親!”
說罷,站起身,“母親身子虛弱,院子裡的人還是早早散去,讓母親清淨清淨吧。”竟是全然不顧老夫人的臉面直接趕人。
“芷娘!”白氏怒氣沖天,這芷娘真是不給她面子,欲要發作時,哪裡知道本來站在石階上的蘇白芷突然朝她走來,踮起腳尖,低聲說道:“豐忠興……”
白氏只覺得呼吸困難,帶着驚恐地看向身前的蘇白芷:“你怎麼知道的!”
蘇白芷笑了,她怎麼知道的?她怎麼會不知道!沒有重生之前,她的魂魄在這個大院上方徘徊一年多,這個院子,哪裡還有什麼秘密她不知道?
呵呵……
而白氏徹底聲弱。這哪裡是個十二歲的丫頭片子會有的眼神?有哪家閨中丫頭視線會讓她感到無所遁形?
妖怪!
白氏白了臉。
“走,我們走!”下人們愕然,老夫人就這樣輕輕揭過?而且連剛出生的小少爺都不帶走?
二姨太太面色最難看,“大小姐,我和白月也先告退了。”
蘇白芷能把白氏氣走,她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慢着。”二姨太小林氏側頭,“大小姐還有事嗎?”
“二妹就算是庶出的小姐,那也是我蘇家正經的小姐,是主子。林姨娘以後自重了,莫要再直呼二妹的名,不能讓外邊的人說我們蘇府沒有規矩和體統。”
小林氏氣的肩膀顫抖,手卻死死抓住欲要上前與蘇白芷爭吵的女兒。
“是。”
“哦,對了,把你們落下的東西帶走。”眼睛看向屋內的兩個接生婆。
二姨太臉色劇變:“大小姐,你是什麼意思!”
蘇白芷淡漠不語,那目光卻讓臺階下的二姨太等人不自在,彷彿能把人看穿,耳中就聽到蘇白芷淡淡開口:“我說,把她們帶走。別讓我再說第三遍了。”聰明的就別再惹惱她了。
林姨娘彷彿吃了蒼蠅一般難受,重重吸了一口氣,“劉嬤嬤,把那兩個婆子帶走。”
然後轉身就走,不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