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來了之後於正就走了,說是有重要的會議要開,留了司機給她。
律師讓她看了遺囑,的確是如於正所說的,要求在她回來三年後才能過戶股份給她。而她所獲得的股份比例事實上並沒有陳姨她們所想象的多,也就是8%。
遺囑上說,爲了保證財團的正常運行,她回來之後,財團仍舊是由於正掌控,之前贈與於正的股份仍舊是不變,她的這部分股份事實上是他當年掛在他人名下的,爲的就是避免糾紛。
除了股份之外,還有這棟房子以及C國和國內的幾棟物業,幾個商鋪還有若干現金留給她。這些東西律師當場就幫她處理好了,她只需要等待結果就行。
律師走了之後,於正又給她打電話,告訴她這裡曾經是她的父親一處私密的宅子,也是他最喜歡呆的地方。
因爲這裡安靜,沒有人知道自然就沒有人會來打擾他。
她獨自參觀了房間。
裡面的房間很簡單,就是一張簡單的木製牀,還有一個衣櫃,一個書櫃,一張寫字檯。
窗簾和牀單都是湖水藍的顏色,她猜想父親應該是很喜歡這個顏色吧。
書櫃裡整整齊齊放着一櫃子的書,從經濟到貿易,從歷史到地理,還有哲學、文學、音樂……種類豐富,讓人不得不驚歎這書櫃的主人閱讀涉獵的範圍竟然是如此的廣。
她隨手抽出一本來,輕輕翻開,裡面有一頁被單獨折了起來。
她打開摺頁,卻見下面畫着一朵素描的四葉草。
手在上面輕輕摸了一下,總覺得這四葉草似曾相識。
對了,葉懷玉!她曾經在葉懷玉那裡看見過很多這樣的四葉草素描圖。
這個自然不可能跟葉懷玉有關,那麼就是她咯,那個自己所謂的親生母親,那個拋棄自己的女人。
忽然就沒有了看下去的興趣,她啪地一聲將書合上,放回了書架。
她又繞到書桌後,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擡頭就能望見遠處的建築還有藍天白雲。
坐在這裡辦公,原來還有這樣寬闊的視野,的確是讓人心情很好。
廣闊的天地間,人的小小心事,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站起身走向窗邊,望向外面的廣場,遠處的夕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嗯,怎麼形容呢?或者用四個字吧,天地廣闊。
讓人的心情也跟着有這樣的感覺。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一個追求廣闊天地的人。
喬安安的嘴角掛起微笑來,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滿足。
原來自己有個如此優秀的父親,不僅有能力開拓出周氏這樣的商業王國,還是一個這樣內心有着廣闊天地的人。
她的內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望着天邊的雲,她的鼻子酸澀了,眼眶也開始變得紅潤,“爸爸,你知道我嗎,你會不會也想見我?”
喉嚨哽哽地,她咬咬牙,將淚水逼了回去。
她的父親,一定是經歷了特別多,才能走到那樣的高度,也一定是非常的疲倦,甚至是孤獨,所以才尋求這樣一個私密的存在。她以後都不要流淚,她是他的女兒,她不會令他失望。
手緊緊抓在窗框上,喬安安吸了吸鼻子,高昂着頭轉身。
她挺直了身子,走向前面,將房間裡的東西一件件用布重新遮好。
她在做這些的時候,特別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彷彿已經做過千百遍。
整理好一切,她站在房子的中央,環視周圍的一切,現在,這裡是屬於她的小天地了,思念父親的時候,她可以到這裡來看看,跟父親說說話。
前所未有的,她的內心有了一股說不出的力量,支撐着她繼續走下去。
父親希望她能繼續自己的學業,從事自己喜歡的專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一個開開心心但是能對自己肩負起責任的人。
“我一定會做到的,到時候,我會來這裡向你報喜。”
喬安安從房子裡出來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竟有種說不出的壯觀。
此時沒有什麼風,但是溫度比起白天的時候降下來很多,讓她的臉瞬間便變得冰冷。
她將衣領立起然後將雙手抄進包裡,低頭朝前走着。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來,回頭朝後面望去。
這條路父親不知道走過多少遍,那個窗戶前應該也無數次佇立着他的身影。
隱約中,她彷彿是看見了窗邊立着一個高大的男子,正安安靜靜看着遠方的天空。
她靜立了一會兒,然後又轉身走向了停在路邊的車前。
車上的暖氣令得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剛剛坐穩陳姨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喬安安看着電話沉默了良久這才接了起來。
“安安現在在哪裡呢?”
“陳姨,我在外面。”
“一個人出去逛街呢?”
“嗯,就是讓司機帶我四處轉悠轉悠。”
“四老爺說明天想約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安安把時間空出來吧。”
“去哪裡吃呢?”
“這個啊,還沒定下來,老爺子也是就那麼一想,就非要我先給你打電話。他說啊,你剛回來,怕你感覺拘束,所以一定要先約上你,確保你時間合適了再約其他人。”
“這樣啊,你們都是長輩,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們定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喬安安擡手看了看手上的手鍊,眉頭皺了皺。
今天律師除了給她看遺囑,還另外給她看了父親留在律師那裡的一封信,信裡有提到對陳姨的揣測,讓自己不要輕信,最好是遠離。
剛剛的律師她知道,因爲名頭實在是太響,所以她知道,他是不可能給自己假東西看的。
父親真的是陳姨害死的嗎?
她的手緊握成拳。
“安安?怎麼了?”見她半響沒有回話,陳姨喊了一聲。
“哦沒什麼陳姨,剛剛鼻子有些不舒服。”
“嗯,那你明天等着我安排車子接你。”
“哦,好的。”
陳姨自從於正回來就搬回自己的地方了,而她現在是和於正住在古堡。
“對了,你來的時候別忘記了我們那天說好的……”
“您是說……”
“股份的事情啊,上次給你看的遺囑雖然萬勳當時還沒有來得及拿去公證,但是也是當着四老爺他們寫的,是有見證人的,而且你可是萬勳唯一的女兒,周氏可是萬勳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當然是要給你!”
喬安安沉默,手指不停搓弄着衣服的邊角,琢磨着要如何應對纔不至於讓陳姨懷疑。
“陳姨,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對
爸爸這麼好。我想爸爸地下有知,也會感謝你們的。”
電話裡卻出奇地安靜,半響陳姨都沒有說話。
喬安安也不催她,但是她能感覺得到,父親對於陳姨這個女人的影響力十分的大。
她其實有點琢磨不透,陳姨如果真的那麼愛父親,爲何要害他。
因爲求而不得嗎?
“就這樣吧安安,我還有點事情,明天我會安排人過來接你。”
“嗯,好的陳姨。”
掛斷電話,她便給於正去了電話,“喂。”
“嗯,什麼事?”
“陳姨說明天四老爺叫大家一起吃飯,然後要說到股份的事。”
“嗯,我知道了。”
“我,她說安排車子接我。”
“不用,你跟我一起去就好。”
喬安安心下鬆了口氣,“那麼我到時候怎麼做更好呢?”
“你什麼都不用做,也不要多說什麼。”
喬安安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沒事我就掛了。”
“誒,那個……”
“什麼?”
“到時候,我想改回周姓。”
“剛剛爲什麼不讓律師幫你辦了?”
“我,我是怕破壞了你的什麼行動。”
“沒事的,想什麼時候辦就辦吧。”
“哦,好。”
喬安安掛斷電話,一種奇怪的感覺生了出來。
剛剛跟於正說話的時候,竟然有股莫名的親近,好像他們原本就非常的熟悉。
應該是看了父親的東西的原因吧,她想。
父親相信和親近的人,她也開始放開心懷去接納。
他們之間相處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甚至還有一種同舟共濟的感覺。
葉懷玉吃過晚飯秦淮仍舊是沒有回來。
她打了秦淮的電話卻是無法接通,這讓她有些慌張。
雖然她已經通知了秦淮,也知道秦淮會做準備,可是這世界不是還有一個詞嗎‘防不勝防’。
保鏢都不知道秦淮的去向,西昆的電話也聯繫不上,她開始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或者是因爲懷孕吧,她現在很容易患得患失,時常爲了捕風捉影的事情感到憂慮。
她琢磨了良久,撥通了傑克的電話。
“小葉子?”
“嗯,傑克是我。”
“怎麼了?”
“你,你知道秦淮在哪裡嗎?我聯繫不上他。”
傑克輕笑了一聲,“來,找你的。”
電話那端很快傳來男人低沉中帶着絲愉悅的聲音,“喂。”
葉懷玉頓時長長吁了口氣,“你怎麼和傑克在一起?”
“嗯,想我了?”
旁邊傳來傑克忍俊不禁地笑聲。
“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嗯,忘記和你說了,今天找我就打傑克的電話。”
“對了,我在我的大衣上發現了一個東西。”
“是什麼?”
“很小的,勾在衣服上,做工很精細,看起來像是個什麼精密儀器。”
“應該是跟蹤器,讓人拿着東西開車到離家遠些的地方扔掉。”秦淮趕緊吩咐道。
“哦,好的。”
“房子裡有隱蔽的側門,通向小區的另一棟別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