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將海東青放進土坑裡,細心埋好,還從旁邊拔了一株比較高的草,種在它埋頭。
宇文風靜靜地看着她忙夥,心裡有一絲迷茫,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雲汐了,她潛到他身邊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僅沒有下手,反而一次次地救他,也不可能沒有原因,爲什麼?難道她愛上他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爲什麼她又總是拒絕他?很多時候,她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比如她和動物之間超乎尋常的親密,比如她單純到連春藥都黯然失色。
“好了,塵歸塵,土歸土,迴歸自然就是它的歸宿。”雲汐站起身,有些惆悵又有些歡喜地說。
她瞥了宇文風一眼,正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她拿衣袖擦了擦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宇文風搖了搖頭:“回吧,過兩日是父皇的壽辰,你要跟我一起參加,我看你也沒幾件像樣的衣服,已經請十三弟幫你弄一身衣服來,這兩日應該會送到,到時候你試一下,如果不合身,會有人幫你改的。”
雲汐點了點頭,參加宇文敦的壽辰,那一定是很大的場面。原來在宇文風眼裡,她是帶不出門去的,要帶她出門,必須得先讓別人過來替她收拾一番,想到這兒,雲汐沒來由地有些鬱悶。
但事實證明,宇文風的想法還是很正確的,雲汐對着銅鏡,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華服的自己,幾乎認不出來。
“嘖嘖,真是傾國傾城,我見尤憐。”十三側妃素蘭讚歎地說,滿臉驚豔。
“還……還好吧……”雲汐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有這樣盛裝打扮過。
“豈止是還好!簡直是豔壓羣芳,你這身打扮拿出去,我們都得自慚形穢地找個地縫鑽下去。”
雲汐尷尬地揪着頭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宇文風見到雲汐的打扮,點了點頭,說了三個字:“還不錯。”
雲汐微微一笑,眼裡有那麼一丁點得意。
宇文敦的壽辰,自是場面宏大,氣派非凡,茫茫草場之上,被太監宮女們排上了一溜長桌,有酒有菜,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在供給和運輸都遠不如皇宮方便的城郊圍場。
雲汐第三次遠遠地看到宇文敦,還瞅見他身邊圍着的那幾個孌童,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宴席各位皇子和文武大臣都送上了給皇上的壽禮,宇文風送的是三本手抄的佛經,據他說是來到圍場之後,虔心爲父皇抄錄的,以求祈福之效。
雲汐對此深表懷疑,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宇文風是個吃齋唸佛之人。
宇文敦遠遠地衝雲汐揚了揚下巴,問身邊的總管太監:“那個黃衣衫的女子是誰?”
鄧公公點頭哈腰地說:“萬歲爺,那是太子的侍妾,叫步雲汐。”
宇文敦側頭微笑:“風兒還挺會挑人的。”
鄧公公討好地說:“正是,太子仁厚,太子妃大度,這位步姑娘,便是她幾個月前,爲太子爺張羅來的。”
宇文敦面色一沉,不再說話。
鄧公公不知皇上爲何忽然生氣,暗中抹了把冷汗,還好,要是他剛纔多嘴,說出這位雲汐姑娘的一些其他閒言碎語,比如被人糟蹋過什麼的,只怕就該腦袋搬家了。
雲汐黃衣羅裙,鬢角戴着兩隻白玉珠釵,淡雅而不失高貴,清秀中透着風情,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曾經和她大吵過三百回合的宇文緦,也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朝她瞄來。
宇文風忽然有那麼點後悔,不該把她打扮得如此搶眼。按說他的女人漂亮他應該很有面子纔對,爲何他忽然就覺得沒有面子了呢。
宴席之上自然少不了敬酒,諸位皇子要給皇上敬酒,還要互敬,這可苦了不勝酒力的雲汐。
向皇上敬酒的規矩是皇上喝一杯,他們要喝三杯,那可是陳年佳釀……
宇文風去向皇上敬酒,雲汐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宇文敦的眼光在雲汐臉上掃過,含笑問道:“進門多久了?”
雲汐淺笑地露出兩個梨渦,甜甜地說:“回父皇,不到三個月。”
宇文敦嗯了一聲:“和太子妃可還處得來?”
雲汐依舊淺笑:“太子妃與人爲善,和諸位姐妹處得都不錯。”
宇文敦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家和萬事興,這是朕一直說的話。和風兒在一起,要好好伺候丈夫,早日替我大齊國開枝散葉,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女孩子家,不要太爭強好勝,伶牙俐齒不是福氣。”
雲汐脊背上冷汗直流,她有一種感覺,宇文敦多半是聽說她和宇文緦吵架的事,這是在敲打警告她呢。
好在皇上只是教訓幾句,沒有什麼體罰,宇文風非說要她謝父皇教悔,於是雲汐從原本喝的三杯酒改成了六杯,她在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
回到位子上,酒席還在繼續,宇文風是太子,巴結之人甚多,甭管是真心結交的,討好拍馬的,或者明明是敵人面上要裝裝樣子的,烏泱烏泱地一波接一波。
太子爺酒到杯乾,雲汐暗暗叫苦,她能推的都推掉了,可是人家如果帶着女眷過來敬酒,對方女眷喝了酒,她也不能不喝,只能一味強忍,一個時辰之後,她已經四肢無力,七昏八素地趴在桌上,就差睡個四腳朝天了。
宇文風卻好像並不在意雲汐的失禮,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這丫頭果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想讓她裝鳳凰都裝不像,這麼快就被打回原形了。
可是他的女人出醜對他有什麼好處?這個問題似乎不在太子爺的考慮範圍之內……
宴席持續到三更天才散,宇文風也喝了不少酒,他酒量雖好,卻也忍不住有些頭暈。
雲汐早就醉得不着四六,所以他只能把她抱回營帳去。
她斜靠在他懷裡,臉色紅撲撲的活像甜美的蘋果,淡淡的酒氣混着少女的體香,形成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柔軟的髮絲在夜風的吹拂下,絲絲貼在他臉上,引得人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