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擺平了杜恆永之後,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等待,看杜恆永會如何收拾素蘭。
她並沒有等很久,事實上,杜恆永之前沒有收拾素蘭,純粹是因爲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裡,懶得惹麻煩,但云汐提到了素蘭在毒害宇文賓,卻是杜恆永所不能容忍的。
素蘭只是他布出去的一個蠱女,雲汐已經起疑了,萬一順藤摸瓜,找到他頭上,他的麻煩可不是一點點!所以這次他必須要下手!
過了六日,雲汐明顯感到坤寧宮有些異樣,甦醒面上表情凝重,似乎出了什麼事。
“蘇嬤嬤,怎麼了?”雲汐拉住她的胳膊問道。
甦醒猶豫地看了雲汐一眼,想着雲汐也不算外人,於是乾脆坦言直告:“十三王爺有些麻煩,他的側妃素蘭竟然是雪國派來的細作,皇上已經下旨秘密處決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夜皇后知道,不管她和皇后娘娘有什麼交情,總是雪國的皇后。”
雲汐心裡咯噔一聲,雪國的細作,杜恆永真能找藉口。
甦醒繼續說:“十三王爺很傷心,王府裡有很多女人,可他真心愛的,只有素蘭一個,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讓十三王爺情何以堪……你從前在十三王府呆過一陣,要不過兩天,你去看看他吧。”
雲汐木訥地點頭,她原本想借杜恆永的手把素蘭除掉,爲什麼現在計劃順利實現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呢?
雲汐遊魂一般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心煩意亂地躺到牀上,她現在做什麼都沒心情,只能睡覺了。
可是睡覺也睡不着,雲汐在躺了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爬起來走出房間去。甦醒的那句“可他真心愛的,只有素蘭一個”像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地壓在雲汐胸口,壓得她完全喘不過氣來。
雲汐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御花園,宇文敦命人在這裡放了好些孔雀和天鵝,所以這是雲汐在宮裡最喜歡的地方,她縮在御花園的一個假山窟窿裡,抱過一隻孔雀,怔怔發呆。無助的冰涼在一點一點將她吞噬,她覺得心好痛,卻一滴眼淚也哭不出來,這就是報仇的感覺嗎?這就是她所謂匡扶正義的結果?
甦醒在坤寧宮見到宇文風,很有些詫異,他和雲汐鬧彆扭,已經半個多月都沒來過了,怎麼今日會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十三王府陪着宇文賓纔對嗎……
“蘇嬤嬤,夢漓人呢?”宇文風向甦醒問道,他剛纔去過雲汐的房間,她不在裡面。
甦醒略感詫異:“她不在屋裡嗎?她沒說要出去啊。”
宇文風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他就知道,那個笨蛋要出事了。
事實上,十三王府最近的詭異讓宇文風覺得甚是蹊蹺,他已經查出杜恆永的把戲,也弄清了雲汐的手段,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害人的料,所以今日纔會放下身段,進宮來找她。
他沉着聲音說:“蘇嬤嬤,如果夢漓回來,放個信號,我現在去找她。”
甦醒這才覺得有些不對,暗罵自己大意,事實上,在聽說素蘭的死訊之後,雲汐的情緒就很不正常了,她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呆在屋裡。她趕緊建議:“我也派人出去找。”
宇文風斷然拒絕了:“不用,還是我去找吧,這件事我不想張揚,最好別讓人知道。”
如果杜恆永知道雲汐不見了,難保會有什麼想法,宇文風不能冒險,他得靜悄悄地把雲汐找回來。
可是皇宮那麼大,他只叫了傅宏雲,還有幾個靠得住的禁衛軍高手,幾個人想找遍整個皇宮,不是件輕鬆的事,從下午一直找到深夜,還是一無所獲。
宇文風背靠一棵大樹,暗忖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他是雲汐,這個時候會到哪裡去?
忽然他眼睛一亮,對了,御花園,雲汐信任動物,在她無助的時候,最有可能去找那些不會開口的傢伙訴苦。
他當機立斷,徑直朝御花園奔去,園子裡甚是寂靜,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聲天鵝和孔雀的鳴叫,宇文風的目光落在一塊假山上,終於鬆了口氣,他在那裡看到一個側影。
他放了一顆信號,示意其他人收兵,慢慢朝雲汐走過去。
感受到懷裡的孔雀在拼命掙扎,雲汐茫然地擡起頭,對上了宇文風深邃的眼睛。
孔雀顯然不喜歡宇文風靠近,他一到,便忙不迭地溜了,雲汐沒有去追,有些沮喪地低下頭說:“你怎麼來了?”
這就是他們冷戰了半個月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宇文風坐到她身邊,不動聲色地說:“我來找迷路的小野貓,免得她找不到回坤寧宮的路。”
雲汐咬緊嘴脣,忽然伸手抱住宇文風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她知道他是來找她的,她很感激,這個時候,她真的想要一個依靠。
宇文風輕撫着她的長髮,收緊雙臂將她擁進懷裡,她身上有好些孔雀毛,這下全沾到他衣服上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雲汐才鬆開了宇文風,想坐直身子,可是他並不打算鬆手,雲汐只好做出妥協,換一個姿勢,把頭靠在他膝蓋上,讓他可以將手擱在她肩上。
雲汐嘆了口氣,幽幽地說:“蘇嬤嬤說宇文賓很愛素蘭,不知道素蘭有沒有一點真心喜歡十三王爺。”
宇文風微笑:“自然是喜歡的,否則她何必要拼命扶十三弟上位,這裡面固然有權力慾在做怪,但也有感情的基礎在。”
雲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可是素蘭一直都是杜恆永的人啊!”
宇文風拿起她的一撮頭髮,在手指上輕輕纏繞:“不能說一直都是,只能說開始的時候是。感情是很複雜的,有些感情,雖然始於欺騙,卻不等於永遠都是欺騙,處得久了,許多事情會變,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單純。”
他直視着雲汐的眼睛,深深地看進她心底。雲汐屏住呼吸,她似乎覺得宇文風說的這話,不止是在講素蘭的事,還另有深意。
她又將頭靠到了他的膝蓋上,小聲說:“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