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頃的語氣裡有着淡淡傷感的味道:“嬸子,其實您大可不必受這樣的苦。”
女人就是冷少頃的嬸子,冷自恆的妻子。
此刻,她笑着搖了搖頭:“我現在真的挺好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其實,早在冷自恆進了監獄,他的財產都給悉數充公,冷思敏母女兩個無家可歸的時候,冷少頃就有派人找過她們。
他當時給她們買了一幢別墅,讓她們搬進去住,可是,卻給冷思敏直接給拒絕了。
她不但不肯住進去那幢別墅,而且,還態度很惡劣,她讓那個人轉告冷少頃,從此以後,他們再沒有任何的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她那麼堅持,冷母也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從那以後,冷少頃就沒有了和她們母女的一切聯繫。
他自此對她們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只是,因爲這一次從榮依珊嘴裡又一次聽到她們的消息,他才動了要過來看一看她們的念頭。
冷思敏已經不認他這個哥哥了,他卻不能不認自己的嬸子。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一向都身體不好的嬸子現在竟然做着這樣又苦又累的活。
心裡面是不忍的,可是又不知道要怎樣去幫她。
遲疑一下,然後試探着問一句:“嬸子,您年紀大了,就應該在家裡面頤養天年,難道,思敏她不能養您麼。”
榮母因爲她的話,就笑了笑搖頭:“小敏她也有說過不讓我出來做事的,可是,我一個人在家裡也呆不住,這樣挺好的。”
冷少頃望着她手上有些乾裂的口子,還有臉上堆疊的皺紋,眼神裡面有幾分黯然:“嬸子小時候對我真的很好,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您做的魷魚炒飯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冷少頃說的當然並不是假話。
小時候,他的確沒少了吃冷母做的魷魚炒飯,他和冷思敏,每個人捧着個大大的碗,每一次都風捲殘雲一般。
可是,因爲當初的那一場變故,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它固有的軌跡。
他和自己唯一骨肉至親的叔叔,成爲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僥倖生還,然後把他直接送上了不歸路。
同時也就斷了自己和堂妹冷思敏的關係。
只是,他實在不忍自己的嬸子像是現在這樣吃苦受累。
但是看冷母的意思,似乎他這一次又要白跑一趟了。
“少頃,你的心意嬸子知道的,小敏她不懂事,說什麼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們兩個現在真的挺好的,你也不用惦記了。”
冷少頃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了,或者應該通過別的什麼渠道來幫她們才更現實些。
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就回去了嬸子,您自己千萬要保重身體,還有記得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知道麼。”
榮母點了點頭:“知道了,你放心吧,有什麼事情我第一個給你電話。”
算一下時間,榮依珊那裡應該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冷少頃站起了身來,準備離開。
不遠處,一個打扮得妖嬈的女人,由遠及近地走過來,竟然是冷思敏。
冷少頃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目光盯在她的身上,沒有急着離開。
冷思敏因爲見到他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小臉,很難看。
目光裡面也是帶着些許敵意的,甚至於,連一聲大哥也不肯叫,直呼其名:“冷少頃,我已經和你說過,我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我也用不到你來假惺惺的噓寒問暖。你都可以害死我的父親,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冷少頃抽動了一下脣角:“思敏,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殺父兇手,可是你爲什麼不問問你那個父親都對我做過什麼?我不過是聲張正義,把他繩之以法,你有什麼資格怪我,有什麼權利恨我?”
冷思敏冷冷的笑着:“你的一面之詞,我爲什麼要信?你就是給那個榮依珊迷住了雙眼了,所以纔會對她言聽計從,害死我爸爸的對不對?冷少頃,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我真的恨不的,把你拆卸入腹你知道嗎?”
冷少頃不言語了,他已經對她沒有了任何的耐性。
這樣子橫不講理,囂張跋扈的冷思敏,讓他聯想到了他那個裡外三刀的父親冷自恆。
這一對父女,身上還真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呢。
只是,冷思敏相比較起來她的那個父親,似乎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既然說不通什麼,他也就不想再和她廢話下去,再一次望向身邊的冷母:“嬸子,您多多保重,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不等冷母做出來回答,他已經轉身快步的離開。
身後,那一道滿是憤怨的目光還在如影隨形。
冷少頃就更加擰緊了自己的眉梢了。
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堂妹對自己的恨,似乎並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回到酒店外面的時候,司機正在幫忙榮依珊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裡,而榮母,已經坐進了車子裡面去。
榮依珊拿着手機,身子靠在車窗上,給什麼人打着電話,臉上的笑容恬淡。
“還是少喝點酒的好,知不知道酒大傷身啊。”
“我也真是奇怪了,你纔剛過來的好不好,怎麼就一下子冒出來那麼多朋友,該不是都是妄想要和你們尚山家族套上關係的吧,這樣的朋友交不交也無所謂了。”
“嗯,總之你酒量不好,一定不要多喝,好了我不和你聊了,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馬上要走了。”
不用問也知道,榮依珊的這個電話是打給裴沛元的。
冷少頃一直在一邊用着冷冷的目光看着她,臉上寫滿了不悅。
榮依珊掛了電話,一個轉身,才望到他:“你回來了啊,那我們就走吧。”
可是,冷少頃並沒有急着上車,而是繼續用了一種明顯不滿的眼神望着她:“爲什麼給他打電話?”
很有一種興師問罪的味道。
榮依珊不由得皺皺眉頭,不過就是打一個電話而已,也值得他這樣麼?
不過也不能不解釋一句:“因爲這裡的房間本來都是他定的,現在要搬走麼,我當然要和他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