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殺!”
鋪天蓋地的喊殺聲震動着大地。
明軍五百,對倭賊八百!
率先立功的,是曼蘇拉指揮的二百火槍兵!
那些火槍兵在曼蘇拉的指揮下,不慌不忙的舉起了手中的火槍......瞄準......耐心的等待着敵人進入自己的射程範圍......然後:
火槍轟鳴!
他們能夠清楚的看到一排的倭賊倒在了自己的槍下......
火槍兵的任務已經完成,在如此的衝刺距離之下,他們沒有機會進行第二輪的裝填射擊。而現在,就該輪到丁雲毅和他的那些步兵兄弟們了!
那匹黑色的駿馬奔霄,嘶鳴聲中衝了出去。
丁雲毅的勇猛是日本人所難以想像的。
黑色的奔霄,沉重的千軍槊,迅速便讓日本人領教到了大明第一勇將的風采!
千軍槊捲起的狂風,足以將周圍的一切淹沒。兩個衝在最前面,僥倖躲過了火槍攻擊的倭賊,還沒有來得及揮動他們的武器,千軍槊巨大的陰影已經從天而落。
腦袋被生生的砸碎,鮮紅的血漿伴隨着白色的腦漿一起迸裂而出。而另一個大驚失色的倭賊,迅速也遭到了滅頂之災。
千軍槊落到了他的胸前,將他的整個人都挑了起來。
然後在丁雲毅的虎吼聲中,這具屍體被高高拋起。重重的落到了那些倭賊陣中。
倭賊們傻了、蒙了......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殺人手法......
丁雲毅還在繼續衝殺着,手中的千軍槊還在繼續的舞動着,而在他的身後,三百名明軍步兵也同時趕了上來!
這些明軍將士們信任自己的主帥,也無限的崇拜自己的主帥。他們只明白一個道理:
跟着自己的主帥在一起,失敗永遠不會出現!
這種巨大的信心,是倭賊們難以理解的......
這是鈴前重遠步第一次見到丁雲毅。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勇猛絕倫的人。他親眼看着自己的部下,在那口沉重的槊下一個個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他親眼的看到了那些倒在槊下的屍體很少是能夠保持完整的......
鈴前重遠步在島津家一樣也是以勇猛而聞名的,但此時在對面那個殺神一樣的人物可怕的殺戮下。一絲恐懼卻正在他的心裡悄悄升起。
他猛然見到那個穿着銀色鎧甲,殺神一般的明軍將領竟然朝着自己衝了上來。鈴前重遠步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絕不能有任何的退縮,否則這對於士氣的打擊將是巨大的。
他也吼叫了聲。催動着胯下的戰馬,揮舞着手中薩摩藩特有的扁矛,向着丁雲毅衝了過去......
兩馬越來越近了,鈴前重遠步甚至已經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殺氣......
當接近刺殺範圍的時候,鈴前重遠步手中的扁矛不要命的刺了出去,但他的手腕隨即便感到受到了沉重的重擊,接着,那根扁矛的矛頭又被砸斷,落到地上。
那個一身銀色鎧甲的明軍將領,雙手掄起槊狠狠的向他砸了下來。鈴前重遠步拼盡全身力氣,拿着矛杆向上一擋。
“卡——”的一聲,矛杆被一砸爲二......
鈴前重遠步撥馬就跑了,那員明軍將領似乎也無意追趕,只是指着鈴前重遠步的背影放聲大笑:
“記得了。我叫丁雲毅!”
丁雲毅,丁雲毅,這個人,就是丁雲毅!
鈴前重遠步發誓,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這時候,在步兵的掩護下。二百火槍兵重新裝填完畢,又再度掩殺上來。一輪的火槍轟鳴之後,倭賊屍橫遍野......
竹下奧登也敗退了下來,他的面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狂妄,明軍的那一陣殺,已經將他的肝膽徹底殺破。
他喘息着來到鈴前重遠步的身邊:“鈴前大人,明軍兇猛,抵擋不住了啊……八百勇士,竟然被五百明軍殺敗,鈴前重遠步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忽然一張嘴,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方纔,他已經被丁雲毅打傷,不過一直勉強堅持到了現在。當竹下奧登帶來的壞消息傳到耳中,這口氣便再也憋不出了,那血也就順應着噴出……撤退,撤退......”鈴前重遠步喃喃地說道。
現在,他唯一能夠指望的,便是島津忠朗的伏兵,能夠爲自己報這個仇了……總鎮,斬首一百餘級,倭寇敗陣!”王威興沖沖的上來大聲道。
丁雲毅笑了下:“不要管這裡了,我們中埋伏去!”
“中埋伏去!中埋伏去!”
這樣戰場上難得一見的叫聲居然響了起來......
丁雲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不是身臨其境,很難想像得到,一羣士兵孜孜以求的,竟然是中敵人的埋伏......
五百明軍死死的貼在了敗陣倭寇的身後,緊緊的追了上去。這便又形成了一副非常古怪的場面:
儘管鈴前重遠步遭到了明軍打擊,但他的手下依舊還保持有六百餘的戰鬥力,而這六百人,卻被身後人數少於自己的五百明軍追趕着......
鈴前重遠步無論如何努力也都無法擺脫,這對他來說又是一個新的恥辱!
他的部下在明軍的窮追不捨之下,隊形漸漸開始散亂,如果不是憑藉着對地形的熟悉,也許這支隊伍便會被追上了。
誘餌隊本來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戰鬥的。但這副場面實在是太狼狽了些......
一直追到了夜間,明軍似乎才稍稍放緩了追擊的步伐,這讓鈴前重遠步和他的那些部下這才能稍稍的鬆了口氣......
這一路跑來,一些跑得慢的成了明軍的刀下之鬼,一些人則和隊伍跑散了。竹下奧登清點了下,有些沮喪的告訴鈴前重遠步,現在隊伍只有五百多人了。
鈴前重遠步苦笑了下。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窩囊的仗。
誘敵部隊,應該打得兇,打得狠。所有的人都必須做好陣亡的準備,哪怕全軍覆滅也在所不惜。可惜現在誘敵隊卻是在逃跑,已經完全偏離了正常軌道。
“太兇狠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狠的士兵,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狠的將領......”鈴前重遠步捂着胸口,壓抑着幾乎又要噴出的鮮血,一臉的不甘心。
的確,丁雲毅和虎賁衛的身影,在他們心中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深了。鈴前重遠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士兵還能不能夠恢復過來。
“鈴前大人。”竹下奧登同樣也爲明軍的戰鬥力所震撼,他勉強說道:“儘管敗陣,但敵人卻已經被我們所吸引,忠朗大人正在前面等着他們,很快他們就會陷入我們的埋伏的……是啊。很快,很快......”鈴前重遠步喃喃地道,隨即精神振作了下:“請加強防備吧,竹下。士兵們已經非常疲勞了,他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起碼有一點是鈴前重遠步不擔心的。他堅定的認爲追擊了整整一天的敵人,也同樣的會疲憊,他們也同樣的需要休息。
而且最爲關鍵的一點,是他們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在夜晚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敢貿然攻擊!
但是鈴前重遠步很快便在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的敵人叫丁雲毅,膽大包天,沒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丁雲毅。
丁雲毅知道自己的部下追擊了一整天,的確已經非常疲勞了,但他更加知道,疲勞的鈴前部在這個時候的防備也是最疏忽的……總鎮,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王威悄悄的回來道。
丁雲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弟兄,低聲道:“兄弟們,我知道大家很疲憊了,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趁着夜晚偷襲,必然能夠讓倭賊死傷慘重……我等願隨總鎮浴血!”那些弟兄們低低說道。
“曼蘇拉......”丁雲毅把曼蘇拉叫到了自己的身邊:“我剛纔看了下,一會倭賊潰敗,一定會朝東面跑去,你帶着你的兩百火槍兵悄悄的搶先埋伏到那裡,一旦倭賊跑到你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給那些日本猴子一個教訓!”曼蘇拉興奮的揮動了一下拳頭......
所有的弟兄們都開始動起來了,他們開始悄無聲息的向着倭賊的藏身處摸去。
夜色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飛起的幾隻夜鳥,什麼聲音也都沒有......
負責站崗的日本人,無法抵禦一陣陣的疲倦,已經隨着他們的同伴們進入到了夢鄉,忽然不覺得巨大的危險正在向着他們接近......
王威帶着幾個弟兄快速而敏捷的衝了上去,在哨兵醒來之前,冰涼的利刃已經割破了他們的咽喉……殺!”
驟然而起的呼聲,一下便驚破了夜空的寧靜!
鮮血飛濺,慘呼四起。那些衝進來的明軍,如虎入羣羊,手裡的武器在月色下發出駭人的光芒,不斷的落到那些全無防備的日本人的身上。
一個接着一個日本人,在睡夢中死去,這對於他們來說,也許倒是一種解脫。
“戰鬥!戰鬥!”驚醒過來的鈴前重遠步發出了驚慌的叫聲。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這些日本人已經完全混亂,慌亂得四處奔跑,慌亂的到處躲避,而這一切,卻反而讓他們成爲了醒目的目標,讓他們成爲了被屠殺的對象……鈴前大人,走啊,走啊!”渾身是血的竹下奧登衝了進來:“敵人偷襲,偷襲!已經無法繼續戰鬥了啊!”
“就讓我們死在這裡吧。”鈴前重遠步抓過了一把刀悲傷的喊道。
“不,大人!”竹下奧登大聲的叫了出來:“我們都可以死,但請大人不要忘記您的任務。忠朗大人正在那裡等着,他們會爲我們報仇的!請您立即離開,我在這裡擋着他們!”
說完,他大叫一聲,帶着幾十個部下向着明軍衝了上去......
夜色裡,那個穿着銀色鎧甲的將領非常顯眼,竹下奧登一眼便認得了這個人:
丁雲毅!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竹下奧登在心裡不斷的這樣告訴着自己,只要能在這裡殺了丁雲毅,那麼一切的犧牲便是值得的了。
“丁雲毅!”竹下奧登大叫一聲,奮不顧身的向着丁雲毅衝了上去。
丁雲毅看到一個高舉着武士刀的日本人向着自己衝來,他把千軍槊插到了地上,然後緩緩的拔出了龍牙。
他看到這個日本人已經受傷了,打贏這樣的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光彩的......
他一動不動的在那裡站着,當這個日本人衝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腳步已經變得踉蹌。
丁雲毅一低頭,接着龍牙在月色下發出了清冷的光輝。
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了......
血,順着竹下奧登的胸口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竹下奧登勉強穩定着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跌倒。
他朝前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一步。然後,他發現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已經用光,他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嘆息,最後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丁雲毅並不在乎自己殺的是誰,對他來說任何一個日本人都是一樣的。
他看到這些日本人紛紛的倒在血泊裡,然後這裡的叫聲越來越小了。
東面,猛然傳來了一聲聲的轟鳴,丁雲毅知道那是曼蘇拉帶領的火槍隊堵截住了逃跑的日本人。
現在丁雲毅倒有一些後悔了,他很擔心曼蘇拉會不顧一切的殺光所有的日本人,這樣誰把他們帶進包圍圈裡?
還好,這樣的擔心並沒有發生,不多時曼蘇拉便帶着幾分的沮喪過來報告,由於夜間能見度太低,這更加降低了射擊的準確性,大約有兩百多日本人跑了。
丁雲毅卻反而“哈哈”大笑起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