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想到。”
陸彥之冷冷的應了聲,收回目光看了眼地上的嫣然,心就疼的厲害,沈廷焯,你怎麼捨得!
他低嘆一聲,像是無奈,回頭道“白小姐,看來是我的女人惹了你生氣?”
“陸少的女人!”
白曉冉從對沈廷焯迷戀的目光中收回思緒,驚訝得叫道。她倒是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是陸少的,傳聞陸少潔身自好到簡直有斷臂嫌疑,已經三十幾歲不僅未婚而且連女朋友都沒有,沒想到居然是在芭提雅養了個女人,這要是傳出去……白曉冉簡直能被引發出她幻想的巨浪逗得笑出聲音。
啊應沒到陸。嘖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陸少如此乾淨的男人。
“既然是陸少的女人,那就不必計較。”白曉冉大方的對保鏢命令他們鬆手。
嫣然從他們手中墜落,陸彥之忙俯身抱住她的身子,她幾乎已經沒了眼神,凌亂的髮絲下紅腫的小臉兒上只有一雙大眼睛勉強睜着,卻呆滯無神,可想而知在過去的時間裡她受了怎樣的折磨!
陸彥之此刻恨不能衝着沈廷焯的腦門開上一槍!可他得忍,否則就辜負了她這樣的隱忍。他起身對白曉冉簡短的頷首示意後就俯身抱起嫣然離開,他身後的人也沉默得跟上,完全像是隱形。
白曉冉疑惑的看着陸彥之抱着女人走了,蹙着眉端。
“看起來,陸少好像很在意那女人呢!”
她聳聳肩,擡起頭仰望着沈廷焯,滿眼的迷戀。當初,只是恨顧嫣然害得她無法立足而搶了她的男人,如今,卻纔發現,這個男人竟然這樣的迷人,任何女人在他身邊,都會心甘情願的迷失吧?
可是,她白曉冉絕不會只甘心於迷失,她要的,必須是她的!
“陸少?”
沈廷焯疑惑的反問,漆黑的眸光收斂了方纔隱藏的深沉與強烈壓抑窒息的寂靜,轉而是溫柔繾綣。
“哎!”白曉冉疼惜的抱着他得脖子嘆息,“你都忘了,他曾經是沈家的家庭醫生呢!”
“一個家庭醫生而已!”
沈廷焯揚了揚眉,不甚在意的俯身,似乎所有的情緒,又都集中到了白曉冉身上。
陸彥之小跑着進房,跟着他的人立刻就消失了。
他把嫣然放在小牀上,她的身子還在顫抖,呆滯的大眼睛是勉強撐着瞪着天花板,人丟了魂般沒有半分氣息,他看着這樣的她,一時竟是恐懼的不知該做什麼。好在,醫生得天性令他冷靜下來,他沒有精力顧及她的情緒了,此刻她渾身都是傷,最重要的是讓她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心臟病復發,她忍了太強烈的劇痛。
俯身蹲在牀邊,慢慢挪過她腫的饅頭似的小腳,修長細白的手指在上面按壓着尋找骨頭錯位得地方,在此期間,她只是如原先般顫抖着,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疼的反應。她是忍的慣了,腦子裡還以爲自己在那兒,竟如此也不發出聲音。
強壓下心痛的折磨,陸彥之深吸一口氣扶穩嫣然的腳,手掌手指同時用力。
“唔!”
嫣然強忍着的呼出短促的聲音,陸彥之眼看着她的腳放鬆的傾斜,才長長得鬆了口氣,起身坐在她身邊,竟覺得渾身有點虛脫。
疼痛似是喚醒了她,嫣然睜着眼睛看向陸彥之,呆呆的大眼睛裡有了些光芒。蒼白的小臉兒腫的厲害,白曉冉抽了她兩耳光都在左臉上,清晰得能看到紅腫的指痕。如此也便罷了,可怕的是渾身都是傷,膝蓋胳膊上都有擦傷,脖頸到胸口,更是密密麻麻的可怕的青紫色吻痕。
陸彥之暗自抓緊了牀單,他很難想象沈廷焯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那吻痕裡沒有曖昧,只能讓他想到她承受了多強烈的疼痛。可是在他遠遠得看到她的時候,她沒有絲毫反抗,就那麼如同被拋棄的小寵物般蜷縮在那男人的胸膛裡任他發泄着獸性,折磨着她,卻還是那麼依賴,那麼強烈的渴望與他靠近。
真是個傻女人啊!傻女人。
“彥之……”
她喚他,陸彥之便忙笑出來,勉強而彆扭的擺着笑臉專注溫柔得看她。
“我看到他了……”她輕輕的說着,小臉兒上沒有因此升起笑容,剪水般的眸子裡卻藏着深深的疼痛,“他還活着……彥之,他還活着……”
“我知道,然然,我也看到了。”
他俯身,拉過被子輕輕蓋住她的身子。雖然她渾身溼透了,他不希望她這麼睡着,可是,他想她休息了,別再想。
“彥之,別生氣,他活着,活着就好……”淚水,在她眼裡打着轉,她硬是笑着把淚憋回去,瞳孔漸漸的散開,她的脣片仍然在動着,卻沒有再發出聲音,他知道,有些話,她不是對他說,是對自己說。
“活着就好。”末了,她輕聲說着,笑容綻放,沒有歡樂,只有無盡得苦澀和淒涼。
陸彥之伸出手,把貼在她臉上的頭髮都撥開,手指忍不住就停在她腫起的小臉兒上,沈廷焯,是你不珍惜她,不是我不講兄弟情義!
“彥之,今天謝謝你……你救我。”她像是從嗓子裡發出的聲音,乾裂的脣片勉強啓動着,看起來那麼虛弱,蒼白得小臉兒已經泛了青色。陸彥之深知她心臟不好,深怕她心臟發病,只好順着她說話“然然,沒事,你好好休息,睡一覺,好不好?”
“嗯!”她點點頭,卻說“我想洗個澡,彥之,你給我放水,熱一點……我冷。”
“好,我去給你放水。”
陸彥之起身衝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浴室是透明的,他低着頭,壓抑着涌出的酸脹,他是男人,不能哭,此刻,無論多麼心疼,他都要給她支撐。陸彥之半跪着放好水,水溫恰好,才起身,回到臥室。
她已經起身,見他出來就笑了笑,其實她笑的特別真誠美麗,可陸彥之偏偏就是沒辦法回給她個笑容,他醜陋得扯了扯嘴角,看着她進了浴室,看着浴室的簾子拉下來,燈光裡,她纖細的身影像是要化了……
“顧嫣然,你就這麼缺男人?”“冉冉!”
“冉冉,何苦爲了個妓女髒了自己的手?”“我恐怕還沒那麼低的品味吧?”
原來,他們說的髒女人,妓女是她,他眼裡,她是妓女,昨天在海灘上看到就更加確定,她低賤,下賤,白曉冉碰了她就是髒了手。不,不是,沈廷焯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他活着,活生生得在她面前,她聞過他的氣息,那麼熟悉,他活着,真的是活着不是她做夢!嫣然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兩年了,她等了整整兩年一百八十三天十個小時,她也曾經以爲等不到了,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可能等到,那麼多人在爲他報仇,爲他保護着她,可是,他沒有死,他還活着,活着就好!
他不愛她,沒關係,他曾經那麼愛她,就夠了。其實,她不該傷心,分開前,他們已經離婚了,他早已選擇了白曉冉不是嗎?原來是真的,他真的是爲了躲她所以才告訴她他死了,沒關係,沒關係,她知道他還活着就夠了。
對,她明天就走,立刻就離開芭提雅,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可是,好想再看看他,好想,哪怕是看上一眼,她就可以告訴小寶,爸爸還活着,他還活着,還可以活生生得出現在她面前。做那些,一定是希望她明白他們再也不可能,希望她討厭他忘記他,她明白的,她會走的……
就算是,爲了他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她也願意。
“然然,然然,嫣然!”
陸彥之拍打着門吼着,裡面卻完全沒有反應,霧氣從門縫裡瀰漫出來,陸彥之心口一緊,眼疾手快的扯住即將出去得服務生。
“鑰匙,我需要鑰匙,我夫人可能在裡面暈倒了!”
服務生嚇了一跳,聽懂了陸彥之得話指了指電話,陸彥之立刻衝出去打,服務生也交流着讓人下樓取鑰匙。
打了電話叫鑰匙,陸彥之又去拍門,裡面無動於衷,他想起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只覺得一陣陣得脊背發寒,然然,然然,你別犯傻,千萬別犯傻,爲了他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人來愛啊!
浴室門砰的被撞開,陸彥之衝進裡面,她是暈倒在浴缸裡了!扯了浴巾包裹起她的身子,把她抱到外面乾爽的牀上。
是熱氣造成缺氧,她承受的壓力過重,才導致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昏厥,陸彥之打開窗戶,涼爽的海風新鮮的涌進來,觸到那在海面上升起的晨光之時他暗暗捏緊了拳頭,從今天開始,他不允許她在受任何傷害!
當天下午嫣然開始發燒,本就昏昏沉沉的人更是沉睡着不醒。
陸彥之一方面安排助理和米蘭時尚進行協調,一方面派人買來需要的藥品就在酒店爲嫣然治療。他不希望在她身體情況虛弱的情況下再讓她顛簸進醫院,何況泰國生產的藥品比國內好的多,條件完全符合。
“陸少,我們查到的資料只有這些。”
跟隨着陸彥之的屬下進來遞上一份薄薄的資料,雙手合十垂首立在他身側“另外,剛剛我們的人打聽到消息,沈三少在兩年前爆炸後曾由一名美國籍腦科醫生治療長達半年時間。所以,您推測的失憶現象很有可能發生。”
他說完後,陸彥之揮揮中指,那人便恭敬的行禮後離開了。
“他沒有失憶。”
原本靜寧得牀上響起軟而乾澀的聲音。1a245。
陸彥之忙放下手中的資料把全部精神集中到嫣然身上,他簡單得檢查着她的狀況問“感覺好些了嗎?頭還重不重,能不能看清東西?”
嫣然只是默默的收回眼眸,算作是回答了。她動了動嘴脣,半響終於下定決心般的道“彥之,他認得我。”
那一刻,他準確得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眯起危險眼眸,緊緊抿着的嘴脣就讓她相信了,他是沈廷焯,不是幻覺,更不是相貌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