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左側、右側,還是前面的他都是幌子,真正的攻擊手是秦慕笙。
這棟大樓,左側上去可以隔空觀望那個亮着燈的房間,右側上去也是同樣,所以秦豐和秦玖都是狙擊手。而他從正面迎上去,則因爲年紀小可以輕而易舉迷惑對手,讓對方以爲他只是個小孩子,放鬆警惕。
秦慕笙的難度最大,亮燈的地方是九層,他要想辦法從樓下爬上去,需要時間,需要對方放鬆警惕再出其不意的一擊。
掃過衆人,秦慕笙讓兩個屬下開車離開路燈,俯身揮揮手,帶他們繞開光亮沿着黑暗悄然潛入工地。
漆黑的工地裡果然一個人都沒有,別處的光明將這裡照的幽暗鬼魅如同鬼片裡的場景。滕紹禁不住想起那年帶着舒安去看一部鬼片的情形。
他是抱着她如果能嚇得抱住自己哭的想法去看的,結果舒安自始自終都面無表情的盯着電影,就在他以爲她根本不害怕的時候卻發現,她的小臉兒蒼白,細細的小手緊緊抓着椅子,簡直要把椅子抓出幾個洞來。他剛想要伸手抱住她表示一下安慰,她卻猛地站起來直接衝向外面,滕紹慌忙跟上,出了電影院,就見舒安站在電影院的走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大眼睛裡一滴一滴的淚珠往出掉。滕紹當時就懷疑自己剛剛看的是愛情片而不是恐怖片,忙上去問她怎麼了,熟料舒安竟是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走,一直到跑回家裡都沒理他一下,滕紹反倒被她嚇得不輕,跟着她回到家裡,熟料她卻一頭鑽進季伯誠懷裡,哇哇大哭着控訴他欺負她……因爲那件事,滕紹被騰文迅狠狠揍了一頓。
秦豐先上去了,約莫到二樓的時候,有人對下面打了個信號,秦玖對秦慕笙微一頷首也帶人上去。兩個人直到到達九層,都分別給了下面一個安全和確定的信號。
秦慕笙回頭看看滕紹,問,“你應該知道怎麼辦吧?”
“嗯。”
滕紹亦是簡單篤定的嗯了一聲,說,“我不會輕易動手,還有,你的三個屬下沒必要跟我很近。”
“放心,他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秦慕笙說完這句話,信任的對他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繞到正在建築的大樓後面。
等了兩三分鐘,滕紹纔對身後的人點了下頭,小心翼翼踏上黑漆漆,只能通過外面的幽光看清的樓梯。
周圍安靜的要命,只有附近工地仍然在施工傳來的咿咿呀呀機械的怪叫,卻恰到好處的遮掩了他們走動的聲音。起初,滕紹什麼都聽不到,但走到七樓的時候,終於聽到男人壓低聲音的恐嚇,“快點兒說!再不說,老子把你殺了。反正這地方,你死了都沒人發現!”
果然是!
滕紹胸口一緊。說實話,他參加過無數次反偵察訓練,但真實的,尤其對方手裡是他很重要的人的行動他一次都沒有參與過。手中的槍抖了抖,身後的人便覺察到了,輕聲道,“滕少不必害怕,先生能做到。”
這句話,帶着滿滿的自信,想到秦慕笙那冷靜中帶着幾分自然慵懶的神情,滕少安定幾分,握緊槍繼續上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舒安柔弱的聲音傳來,帶着隱隱的哭腔。
“不許哭!”男人毫不憐惜的喝道,“你能不知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這聲音憤怒至極,穿破牆壁進入秦慕笙的耳朵,他陰冷的一笑,眼睛?很好,他會讓他親自嚐嚐被挖掉眼睛的滋味。
“我,我說,我說!”舒安被嚇得零零碎碎的聲音傳來,明顯害怕的要緊。秦慕笙心底一疼,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一個翻身舉重若輕的落在那個明亮的房間裡一面牆後,悄然觀察着外面的情形。
“我,我爸爸,我爸爸是個司機,我們家給當官的人做司機,有,有錢,你別殺我,我,我讓我爸爸拿錢來……”舒安一邊說,一邊抽泣,可就是不說綁架的人要的東西。
秦慕笙聽到這裡,纔算真正鬆了口氣,小丫頭,還挺聰明,看來這半個小時她費了不少腦筋糊弄這個綁架者。
“你爸是司機?”
男人明顯失望的口氣,舒安用力點了點頭,像是特別配合的道,“給,給當官的人,當,當司機……”
“他媽的!司機!”男人恨恨的罵了一聲,低頭片刻似乎是在下決心,自言自語道,“一不做二不休,撈一筆是一筆!”擡起頭惡狠狠的問舒安,“那,你爸是誰家的司機?”
舒安的身子輕微的顫抖着,顯然被嚇壞了,抽噎了半天,好像怎麼也想不起來似的。男人焦急的催促,“快說,不說我就剁了你的手!”
舒安嚇得渾身又是一抖,結結巴巴說,“我,我沒見過,好像,好像是,是張,張什麼部長的……”她說的很不清楚。
秦慕笙心中又是不可查的微微一動,小丫頭,聰明。
大院兒裡姓張的足有三四家,這三四家裡有一家確實是某某部長,但抱歉,那位張部長剛剛退休,只等上面確認批准就立刻回老家,實在沒什麼實權。
“張部長?”
男人皺着眉頭顯然是想搞清楚哪個張部長。秦慕笙替他想到,再往上的那些張部長,保準不會住在那個院子了,只能是那退休的。心中暗暗計較,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居然如此厲害,不會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吧?
“恩恩,他過兩天,過兩天就回老家,我,我爸爸也會跟着去……”舒安好像聽懂的忙不迭點頭,但話又說的不甚清楚,只把那男人的吸引力吸引過來而已,男人臉色愈發陰沉,即將退休的人,媽的,沒什麼可撈的。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臉又更加兇狠的逼問,“你爸姓什麼?”
“姓馬……”
舒安傻乎乎的回答。
張家司機確實姓馬,是給張家開車的老人兒了,家裡也確實有個女兒。可惜,馬家上有生病的老孃,下有殘疾的妻子,生活條件,恐怕也就是跟這司機差不多!
果真男人氣得狂叫一聲,擡手就要給舒安一個巴掌來泄氣,他的巴掌還沒打下來,舒安就哇的一聲哭出來,越哭聲音越大,還在不停的叫着,“你,你別打我,我家裡有錢,我家裡有錢,你別打我,你問我爸爸要錢去,他一定會給你的,嗚嗚嗚!”
男人顯然被舒安哭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手上的力道鬆了,舒安卻還是不停的哭,一邊哭,一邊抽抽,而且抽的越來越厲害。
秦慕笙胸口一緊,怎麼聽起來有點兒不對。
顯然男人也發現了,低頭下去想看清楚舒安的情況。
她小臉兒蒼白,越抽越厲害,眼看着大眼睛向上一翻,啪得摔倒在地上,男人嚇得立刻倒退一步,身後突然響起男孩子的驚呼。
“舒安!”
男人立刻警覺的回頭過去,入眼便是個十四五歲的漂亮少年。他只消打量一眼少年身上的衣服便判斷得出這少年絕對不簡單,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嘿嘿一笑問,“小夥子,你是來找這姑娘的?”
“你對她做了什麼?”滕紹着急的問,眼睛卻瞟到秦慕笙靠近舒安的身影,他心中稍安,專注的看着男人,眼裡顯露出着急。
“我沒做什麼啊!”男人攤開手,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解釋,“這小姑娘被人綁架了,我剛剛趕到準備救她呢!”
滕紹不置信的看着他,像是並不信任。
男人一邊朝他走,一邊解釋,“你看,她剛剛摔倒了,我還要扶她呢!”
“真的?”
滕紹顯露出天真的問,不再警惕的後退而是站住了。男人很滿意,全神貫注的欺騙起他,“真的!我剛剛看到這小姑娘在一輛出租車上掙扎,趕緊跟上來,看到有人綁架了她,把那人嚇跑了……”
男人講的專注,全然不曾注意到身後。
秦慕笙俯身對着驚喜睜開大眼睛的舒安做了個噓的姿勢,俯身抱起她悄然將她送到身後他剛剛藏身的那堵牆後面,給她小心解開手臂和腳上的繩子。她的小腳明顯腫了,秦慕笙的手撫過時,她卻咬着牙,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他讚賞的看着她,摸摸她的頭,隨手從附近拿了支廢棄的鋼管。
“小夥子,你也住在那個院子,這小姑娘的爸爸是不是你家司機啊?”
男人渴望的朝看似只有一個人的滕紹走過去,滕紹小心翼翼的後退着,點點頭說,“嗯,妹妹的爸爸是我爸的司機,叔叔,謝謝你救妹妹,我爸知道了,肯定會給你很多很多錢做答謝的!”
“是嗎?”男人裝出喜悅的神色,加快靠近滕紹的步伐,“那太……”
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身後突然一個悶棍,他難以置信的朝後看去,胸口驟然便捱了一下,男人哀嚎着倒在地上。周圍隱約響起槍支上膛的聲音,連滕紹也不自覺舉起手中的手槍對準地上。
秦慕笙一個眼風掃過,滕紹身後的人立刻衝上來,一個把滕紹拉到身後,兩個衝上去將那男人迅速制服,速度快的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也就在這時候,滕紹手裡的槍被攔住他的那個屬下奪走了。
“抱歉了滕少,爲了不必要的麻煩!”他收起槍,走向秦慕笙。
滕紹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先是震驚,繼而苦笑了下,站在原地沒有動。
男人早已被打得頭暈腦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不停的乾咳着。秦慕笙冷冷的盯着他,薄脣抿緊幾乎可以用嘴脣掐死人。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男人,突然擡腳又是胸口一下,男人頓時吐出口血來,秦慕笙的褲子上卻分毫未沾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刻,秦玖和秦豐分別趕來。
秦慕笙瞥了他倆一眼,隨手就掏向身後,秦玖箭步上前低聲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