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容不得。”
蘇錦的語氣,淡漠至極,“不過你說我的朋友害夜弘文?我們有必要嗎?害他,爲了什麼呢?”她微微靠近,偏頭笑看着白瀟瀟,閒適的神情,看似並不生氣,眼底卻透露出一抹冷厲的嘲笑。
白瀟瀟臉色一陣發白,她沒想到當着夜曦的面,蘇錦居然也敢說出這種話。但蒼白的面色只是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畢竟經歷過大世面,白瀟瀟很快恢復如初。
“爲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姐姐回來後,弘文對姐姐的地位是威脅!”她咬着脣片,擡起眼皮篤定的看着蘇錦,目光的餘光裡,卻時刻不放過夜曦的反應。
這樣說夜曦總該明白了吧,蘇錦不會真心對他,她只是需要他想要利用他而已!
只是夜曦太過冷漠,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依舊雙手插兜站在那裡,神色疏離平淡,深沉的讓人無法捉摸。
“哦?”蘇錦疑惑,靠近白瀟瀟附耳,“怎麼會呢?弘文以後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對自己孩子下手的,你說是不是?”
她輕笑,那樣輕的笑聲原本該是低聲呢喃的細語,卻簡直像是從地獄裡發出的呻吟。白瀟瀟的臉色在她的笑聲中一點點失去血色,驚恐異常。
好半天,她才從地獄中游走歸來,不相信的搖着頭,“不,你不會要弘文的!”
“我會,只要是夜曦的孩子,我都喜歡!”
蘇錦微笑,眉端微微揚起看向夜曦,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夜曦則回望着她,漆黑的眼眸複雜深沉,像是眼下的事情與他無關,但篤定的表情又像是已經答應了。
這樣的決定太殘忍,以至於蘇錦的笑容看起來都有幾分恐怖!可其實對她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又如何不殘忍?
蘇錦嚇壞了白瀟瀟,她求助般的轉身撲到夜曦身邊,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哀求,“夜曦,你不會的是不是?你不會把弘文給她,她那麼恨我,那麼恨弘文,會害死弘文的!”
曾經她依仗着夜曦,也依仗着夜弘文的存在。可是就在剛剛夜曦已經在夜家所有人面前宣佈蘇錦是他的太太,如果再沒有夜弘文,她還怎麼牽絆得住夜曦?
何況蘇錦那麼恨她,誰知道她會怎麼對待她的兒子!
夜曦擡臂,不耐煩的把白瀟瀟甩出去,看似毫不費力氣,可白瀟瀟居然踉蹌一下重重跌倒在沙發上。她呆呆癱坐,一雙美麗的眼睛蓄滿淚水難以置信的望向夜曦剛剛開口道,“夜曦……”就被打斷。
“你鬧夠了!”
明顯不耐的語氣,瞬間給白瀟瀟從頭澆了盆冰涼的水下去。
她恐懼的止不住渾身顫抖,眼裡滿滿都是傷痛。 Www ★ttκǎ n ★C O
在她的世界裡,永遠都不會想到夜曦對她的態度會變成今天這樣。還記得那一年他牽住她的手,冷淡到令人敬而遠之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溫柔的表情,他蹲在她身邊替她拂去臉上乾枯的鮮血,緩緩道,“瀟瀟,不要
害怕,以後我就是你哥哥。”
哥哥……
她怎麼可能把他當做是哥哥?沒有哪個女人會在夜曦對她悉心照顧,溫柔以待後對他毫無感情。他像是毒,一朝感覺到他丁點好,就會瘋狂的想要更多,貪心越來越重,重到有一天在她心裡佔據全部。
淚水漣漣,白瀟瀟癱倒在沙發邊上,彷彿夜曦的四個字已經抽走她的靈魂。
夜家的客廳,只有白瀟瀟還在哭泣。
眼前的這幕在蘇錦眼裡,卻只是個笑話。她淡淡挑着脣角,姣美的面容是習慣性虛僞的笑容。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同情的悲哀,有的只是冷漠,讓人從心底升起陣陣寒意的冷和硬。
因爲無所謂,無論夜弘文是誰的兒子,勝或者不勝白瀟瀟對蘇錦來說都無所謂。不愛,則不恨。
她對白瀟瀟說了這麼多,只是在幫顧惜脫身的同時告誡她以後最好不要輕易惹麻煩。
至於夜曦,她好像不需要考慮他在想什麼。
“走吧,顧惜。”她轉身,輕聲對顧惜道。
“好。”
顧惜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夜曦,心中喟嘆,這兩個天造地設的人竟然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難道蘇錦都沒有發現嗎?夜曦很多次都可以阻止她,很多次都可以給她致命一擊,可他選擇了沉默,默許,讓她輕而易舉贏得了這場對付白瀟瀟的戰爭?
以蘇錦的聰明,早該發覺。
可她明明發覺卻沒有理會,不會覺得對夜曦來說太過殘忍無情嗎?
蘇錦和顧惜離開了,成方開車送他們。
夜家的門合上,夜曦冰冷的面龐裡突然有了絲笑意,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她來,是爲了顧惜而來,走,是爲了顧惜而走。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的對話,她對他都僅僅只是利用,利用的毫不猶豫,利用的,沒有一絲感情。就連和他發脾氣都只是爲了利用他的愧疚,至於他是否喜歡是否願意,似乎根本無需考慮。
是,她不需要考慮,只要她還需要他,他願意,他喜歡被她利用。
苦笑短暫的不曾被任何人發現,在白瀟瀟哀聲叫出,“夜曦……”的時候,他仍然是那個冷漠孤傲的男人。
白瀟瀟直到見蘇錦走了才鬆了口氣,之後卻發現自己被蘇錦給耍了!蘇錦怎麼可能要夜弘文做兒子?而她好不容易利用夜弘文吃到毒藥讓蘇錦陷入麻煩,卻沒想到她居然反過來用夜弘文威脅了她一次!
不,白瀟瀟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她也想不到四年後的今天她輕易就被蘇錦給玩兒了!她不甘心!
白瀟瀟小心翼翼的拉着夜曦的衣袖站起來,眼裡的淚水仍未散去,“你不會把弘文給蘇錦的,是不是?”她要像是仍然沉浸在恐懼裡,夜曦纔會原諒她。
夜曦像是真的以爲她是急火攻心,對於她的這次拉扯並未甩開,低頭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淡淡的,卻讓人心裡陣陣發沉,漸漸開始
覺察到帶着他怒意的寒氣,“如果你再做出不恰當的行爲,我至少會把弘文從你身邊帶走。”
漠然的聲音,卻讓白瀟瀟的手不自覺從他袖子上滑落,她急切的站起來,“不,別,夜曦,弘文是我的兒子,你不能……”
她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因爲她發現夜曦是說真的,而非威脅!可他爲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僅僅因爲蘇錦?她不相信,夜曦再冷漠,也絕對不會做出分離母子的行爲,因爲那是他的忌諱,他最深的忌諱!
“瀟瀟,自己做的事情,要懂得負責!”
仍舊是那樣的語調,只是加重了後面兩個字,便讓白瀟瀟震驚的渾身一震,“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給弘文吃過藥。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毒?而且如果下毒的話,爲什麼不提前呢?在顧惜離開後就下毒,不是更好嗎?”
白瀟瀟是正確的。
顧惜給夜弘文看病已經過去兩三天,如果夜弘文第二天就中毒,明顯比幾天後再中毒更加容易引起對顧惜的懷疑。何況這次中毒雖然最終無事,在某個時間卻嚴重危及到了夜弘文的性命,虎毒不食子,白瀟瀟不會那麼做。
她只是在發現夜弘文的病情時有了害蘇錦的想法。僅此而已,但夜曦分明是不許。
從開始,他就偏向顧惜,如果那時候可以說成是對顧惜的尊重,那麼後來蘇錦堂而皇之闖入夜家,又堂而皇之帶着顧惜離開,就分明是夜曦根本沒有相信白瀟瀟的栽贓,而是信了蘇錦。
在這以後,夜曦還告誡白瀟瀟,她怎麼會聽不懂他是讓她不要妄想對蘇錦如何?
縱然不甘,夜曦面前,白瀟瀟不敢。
因爲權力,因爲本能的畏懼,更因爲她愛他,希望在他眼裡的自己全部都是好的!
“我不會了,夜曦,我只是太着急……”她起身靠近夜曦,親暱的俯身拉住他的手,“夜曦,你知道嗎?弘文每天都很想你,他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卻在生病的時候還一直拉着我的手問,爸爸呢?我生病了,爸爸會不會回來看我?”
淚眼朦朧,弘文那般懂事,卻被夜曦這樣忽略,她心裡怎麼會不難過?
夜曦神情鬆軟幾分,眼看似乎就要妥協,白瀟瀟準備再加一把柴火留下夜曦的時候,他卻道,“弘文怎麼會以爲他生病我會回來?是誰這樣告訴他?”
一句話,將白瀟瀟再次從溫暖逼到寒冰中。她怔了怔,心中惶惶不安。
“你總是不回來,孩子問我,我只好這樣回答。”
白瀟瀟失落的流着淚。此刻,說謊倒不如真話有用,畢竟,真話是真心。
“所以,他可以裝作吃下毒藥,去害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夜曦反手壓住白瀟瀟的手腕,逼近她問,“是他自己學會害人,還是有人教他?一次也罷,兩次,難道教他的人就不擔心真的出什麼意外嗎?”他手一鬆,白瀟瀟噗通坐在地上,滿臉複雜的難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