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晨關上了莫子妍的門,飛車回家,要多就多快,能多快就多快。他也管不着那麼多了,他只想回到家裡,告訴洛子卿,莫子妍沒有孩子了,我們可以在一起,我永遠不離開了!
他興沖沖地推了家門,嗯?家門鎖着,
他的心沉下去,這麼晚了,洛子卿不在家裡,她會去呢?
慕天晨急了,連忙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啪!”一聲,燈亮起來。
他微微地滯了下,身體靠了牆上,手緊緊地牆面上一抓,半天才鬆開。
家裡安安靜靜,整整齊齊的。一絲人的氣息都沒有。燈光暗淡地映亮了客廳桌面,上面擺着一朵今天才買的花。
他記得,因爲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洛子卿特意給自己定的。
他隱隱地有種預感,可能這是洛子卿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了。
慕天晨走進了洛子卿的臥室,靜靜地立在牀前,看着牀上的擺設。白色的帶着百貨花的牀單,一對紅粉的枕頭上繡着鴛鴦戲水,薄薄的,鋪滿紫色鬱金香的被子,鋪開來。那些都是洛子卿一點一點淘回來了,她放在牀上時,不安地低着頭,問自己喜歡不喜歡。
慕天晨覺得那時好傻啊,竟然連一聲都沒有應,只是歪頭看了眼牀單,“無所謂!”
“無所謂!”他對洛子卿用這個詞多少遍了?
他不知道,記不得了。他只是知道,自己習慣對洛子卿說無所謂,洛子卿習慣了自己無所謂。
可現在,無所謂的是洛子卿!在意的人是自己!
慕天晨的手輕輕地滑過了牀單,那裡是不是還帶着洛子卿的體溫?
他的手下滑潤如絲,如同洛子卿的肌膚,如同她的長髮,如同她細膩的心思。
他擡起自己手來,輕輕地摩擦着手心,手心上細細生命線,就此跟洛子卿成平行線嗎?
慕天晨不希望這樣,慕天晨不甘心這樣。
他走進自己的臥室,想給洛子卿打個電話。
在放着一對清代青花瓷的燈罩的牀頭櫃上,一隻黃色的牛皮紙的信封。
慕天晨微微地閉了下眼睛,難道是洛子卿留給自己的?
他修長的手指顫抖着,打開了這輕輕薄薄的黃色的牛皮紙信封。
這信封只是輕輕的,比羽毛重不了多少,可壓身慕天晨有種想倒下去的感覺。
他拖着牛皮紙信封,緩緩地坐在了牀上,像是被它壓的一樣。
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想打開它,又不敢打開它。慕天晨將它丟在了牀上,靜靜地看着它,半天沒有說話。
慕天晨吞了一口唾沫,還是拿起了這個黃色的信封。
裡面,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張薄薄的離婚協議,在自己龍飛鳳舞的名字後面,是洛子卿文靜的,工工整整的簽名。
還有一張支票,簽着自己的名字,卻沒有添數字。
一枚巨大的鑽戒,閃着迷惑的光,迷幻地亮着,在慕天晨的眼裡,映出一行清清的淚來。她竟然將這個也留下了!
是三年婚姻,自己給洛子卿的一切。
他突然想笑,三年婚姻,自己
竟然只給了洛子卿這些,一張離婚的協議,一張沒有數字的支票,還有什麼?
慕天晨想起不起來,他知道自己想不起來,因爲他什麼也沒有給過。哪怕是一絲的憐憫,一絲的可憐,一絲的可惜,他慕天晨都不曾給過洛子卿。
他給洛子卿的只有白臉,白眼,白色的手,一切都冰冰的。
洛子卿默默地忍着這一切,現在洛子卿離開了,留給他慕天晨自己的是白臉,白眼,白色的手。
慕天晨吞了口氣,家裡的空氣太冷了,如同有股冷風寒寒地衝着嗓子眼裡冒進來。
“洛子卿!”他喃喃地叫道,手無力地垂下去,這幾張紙,薄薄地飛舞着,好像無情的白色的蝴蝶,緩緩地落在了慕天晨的腳邊。
他揉了下太陽穴,自己做的什麼事情啊,洛子卿真的走了!
不行。他對自己說,我要追回洛子卿。現在沒有什麼可以擋在我們之間了,誰也不可以,歐陽燁,不行,莫子妍更不行!
慕天晨衝出了家門。
可洛子卿在哪裡呢?
他的蘭博基尼在路上飛奔着,如同發狂一樣飛奔着,只是奔向自己的目標,這個目標已經不在這座城市了,可是在他的心底,她還在,永遠都在,她是他心底永遠的夢!
慕天晨只想靠近點,再靠近點,只是接近洛子卿,洛子卿,你走了嗎?離開我嗎?
他無力地扒在方向盤上,從車窗裡,看着頭頂上的飛機起起落落。
明明知道洛子卿已經走了,他還是要趕過來,他想留下洛子卿,洛子卿你去哪裡呢?
慕天晨又摸出了手機,“方蕊兒……”
方蕊兒無情的嘲弄的聲音響起來,“什麼事情?還想着追回洛子卿嗎?不可能了。洛子卿用了三年追你,沒有追到你。你想用這麼幾分鐘從我這裡追到洛子卿嗎?你這種男人,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慕天晨低低地抽了下嗓子,那裡好像有什麼被堵住了,“方蕊兒,洛子卿給我留什麼話了沒有?”
“沒有。不,有一句話,就是永遠沒有話了!”方蕊兒冰雪嚴寒的語言叫慕天晨的全身顫動起來。
“方蕊兒,求求你,告訴我洛子卿去了哪裡,我追她回來!”
“不用了!洛子卿不是莫子妍,你找三年就能找回來。洛子卿是獨立的自己,她不會再爲了什麼三年回到你的身邊了!”方蕊兒冷漠地冷淡地滴水成冰的話,叫慕天晨的心被凍成了冰塊。
慕天晨一下子情緒失控了,拼命捶打有方向盤,“洛子卿!洛子卿!洛子卿!”
他覺得自己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失去了最最寶貴的東西,如同眼睛一樣寶貴的東西。慕天晨覺得自己殘缺了,好像只有一口氣在身體個遊走,什麼神,什麼魂,什麼精神,統統地飛出了身體,恍惚地漫漫地飛出大腦,跟着洛子卿的飛機飛走了。
慕天晨沒來由地恨起方蕊兒來,恨起歐陽燁來,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洛子卿不會走。
他更恨自己,更恨莫子妍,恨自己爲什麼要守在莫子妍的身邊,莫子妍真的就那麼想死嗎?
他
不知道該恨誰了,只覺得天都被壓得低低的了,在自己的頭頂上,壓得自己喘不上氣來。
他趴在了方向盤上,雙手緊緊地摳住了方向盤,一行淚緩緩地流下來,“洛子卿……”慕天晨無力地癱在了蘭博基尼裡。
慕天晨突然想起了什麼?歐陽燁!是不是歐陽燁接洛子卿走了!
他擦了一把淚,馬上開着車向着“迷魂”駛去了。
“先生,先生,請你到前面的營業場所去!這裡不接待客人!”
“歐陽燁!歐陽燁,你給我滾出來!”慕天晨咆哮着,手裡拿着一根棍子,見人就揮,衝開了保安熟門熟路地衝進了歐陽燁的辦公室。
他很後悔,那天,一定是洛子卿,一定是洛子卿睡在這裡,自己沒有搞錯!可是自己沒有接洛子卿回家去!將洛子卿留給了歐陽燁!
歐陽燁在辦公室裡,已經料到了慕天晨的到來,輕輕鬆鬆地笑着,雙手抱在下巴下面,聽着外面如同怒海一樣的咆哮聲。
慕天晨的聲音如同巨大的風吹過了山谷,長長的音,帶着憤怒,鬱悶帶着不滿,不滿自己被困在了狹長的山谷裡一樣。
他的聲音如同海面上的大浪,驚天動地,波濤洶涌,好像能掀起巨大的萬噸的船。
歐陽燁明白慕天晨的感覺,誰失去了洛子卿這樣的好女人,一定會被氣瘋的。
他的門上被重重地一棍子,“歐陽燁,你給我出來,別當縮頭烏龜,躲在裡面不出來。有本事面對面的單挑!”
單挑?歐陽燁的眉揚了下,跟你這種男人?
他可覺得不值得。只要洛子卿安全到了目的地,自己的目標就達到了,慕天晨叫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想到了日後守着洛子卿,有她的日子,快樂地勾起了嘴角,雙手微微地彎着,快樂地彈着,修長的手指好像在彈鋼琴樣,快樂得意滿意充滿着屬於他歐陽燁的音符,他相信,這樣的音符,隨着洛子卿的伴隨,會和他相伴一生的。
門上又是重重地一下,門微微地扭曲了,一道小小的光線,從外面射了進來。
他停下彈琴,可嘴裡還是哼着小曲,揚起頭來,歪着脖子,看着門口,“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慕天晨的棍子好像憤怒的獅子的爪子,在門上划動着,發出刺耳的聲音。
慕天晨在門口喘着粗氣,眼睛紅紅的,頭髮都豎了起來,拉開弓字步,對着自己的手心,吐了口唾沫,揮動着棍子,又重重地砸下來。
“歐陽燁,你給我出來,你這隻王八糕子,搶了我的女人,躲在裡面不想出來嗎!”慕天晨說着,又掄起了棍子。
“先生,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好好地說,不要砸門!”幾個黑衣的保安衝上來,要奪下慕天晨手裡的棍子。
慕天晨的棍子在他們的頭頂上一揮,“誰上來,誰上來就叫他的腦袋開花!”
歐陽燁修長的手不屑地彈了彈,好像彈掉什麼髒東西一樣,慕天晨,你還算是有男人氣,敢打上門來找洛子卿。可是,慕天晨晚了,你明白洛子卿的好處,洛子卿已經不愛你了,不回頭了!門“砰!”一聲又重重地一下,“咣噹”一聲,門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