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不該出現的人
“這樣以來,我想打掉孩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從時間上判斷這個孩子是他的,就幾乎徹底將我囚禁起來,除了每隔一段時間的孕檢,否則……我根本沒機會踏出別墅半步。我一直想找機會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卻是苦於無門。所幸,我經常去做孕檢,認識了一位醫生,幾次交談下來,發現……她並不是顧展鵬的人,於是,我偷偷塞了一些錢給她,讓她幫我做了羊水穿刺,比對dna。只要能確定孩子的dna與顧展鵬不同我就放心了!”
“那麼……結果呢?”儘管惠姨之前已經說了答案,但傾顏還是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
惠姨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也算是上天憐我!總算……待我寬厚,dna的比對結果,否定了他和顧展鵬生物學父子的關係,你們也知道,這種比對,幾乎不會出錯。因此,我就可以確定,孩子是元愷的!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絲陽光,儘管我被顧展鵬玷污,但是……我並沒有懷他的孩子,孩子是元愷的,這是唯一讓我慶幸和安慰的事。原本……我想着,如果真的懷了顧展鵬的孩子,而且沒有機會打掉,我就乾脆和孩子一起去死,這樣也落得乾淨,可是……孩子既然是元愷的,我就得活下來,生下他,我不能讓元愷的骨肉就這麼沒了。於是,我每天度日如年地忍着,只盼着有機會能夠逃出去,得以見見元愷,即使他不能夠原諒我,但我至少可以再見見他和小城!”
“那麼……惠姨,您是怎麼逃出來的?”傾顏問道。
“那天……我去醫院檢查,進廁所的時候,我騙了那個保鏢,假裝說是肚子痛得厲害,讓他去叫醫生,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趁機逃了。當時也是運氣好,出了門就坐上了出租車,司機也很快把我送到了目的地。當時,距離我消失已經過去了半年,我知道,當時……元愷和小城一定非常擔心我,他一定想方設法地找我,可是……卻根本沒有消息,他們甚至以爲我已經死了!可他們都沒有想到,我會就那樣突然出現了!”惠姨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臉上的表情微微抽動一下,身體微顫,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你可以想像到,他們見到我時,是多麼意外,起初元愷有一瞬間真的很欣喜,可是……當他看到我大着的肚子時,他的表情立刻就垮了出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當她的妻子音信皆無,消失了半年多,再回來的時候,居然懷了身孕,可以想像,那一刻,他心裡的落差及所承受的震驚,只怕……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傾顏動了動嘴脣,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正如惠姨所說,這樣的一幕,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
“我想向他解釋,可是……我卻心虛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雖然孩子是元愷的,但是……我被顧展鵬玷污了也是事實,我要怎麼告訴他,自己消失這半年,居然是在另一個男人身邊,被他褻瀆,被他*,這樣的事實告訴元愷,他怎麼能夠承受呢?於是……我打算就這樣瞞下來,總之孩子是他的,只要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這樣……至少還可以守住我們這個家。”
“那……惠姨,他肯信你嗎?”
“呵……妻子無故失蹤半年多,哪個男人會相信呢?縱然你理由再充分,只怕……心裡也會犯嘀咕吧!我和他,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我沒有解釋,他也沒有問,我只是告訴她,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希望他能夠相信我!元愷雖然看着我的眼神裡有太多的不解,可他終究還是尊重了我,什麼都沒有問。我以爲……這樣,一切都可以過去了!卻不料……這只是我一廂情願,對於顧展鵬,我過於低估他的壞了,我怎麼都不會想到,他竟然偷.拍了那種錄影帶,然後在我跑回家去後不久,將錄影帶寄給了元愷,可想而知,元愷看到後的反應,如果換作我,我也不會原諒的,所以……元愷那麼對我,我從來沒有怪過他。是我……是我對不起他!他趕我出門,和我斷絕夫妻關係,也是無可厚非。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要我這樣一個妻子。”
“我自知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而且……元愷傷心絕望到了極點,我即使說破天,他也不會相信,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於是,我接受了他的要求,和他離婚,並且永遠不再出現在他們父子面前,也免得小城受牽連,被人唾棄。”惠姨緩緩說着那一段往事,聽得出來,即過了那麼多年,但再度面對的時候,她仍然無法從那段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她的眸子溼溼的,眼角始終沾着淚花,從惠姨的眼神中,傾顏感覺得出來,她是多麼深愛着自己的丈夫,現如今,江元愷已不在人世,這種生離死別,直到最後都沒見上一面,向他解釋清楚的痛苦,只有惠姨一個人承認,外人……是根本沒辦法體會的。
“就這樣,我離開了元愷和小城,我本打算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等幾年後,元愷的氣消了,我再帶着孩子回去向他解釋。可惜……顧展鵬哪裡肯放過我?我剛剛離開元愷,他就把我重新強帶回了顧家,用他的話說,他不能讓他的兒子流落在外面,起初……我是很抗拒的,可後來,我想通了,與其一個人帶着孩子在外面受苦,不如將計就計,由顧展鵬照顧,既然他說是他的兒子,那麼……他自然不遺途力地會照顧好,我倒不如借這個機會,讓我和元愷的兒子,在一個良好的環境裡出生,長大。”
“這麼說……那個時候,你已經做好跟顧展鵬長期生活在一起的準備了?”聽了很久沒有出聲的江郗城發聲質問,言辭間,他的表情甚是冷漠。
“……”惠姨並沒有看他,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瞞你說,爲了孩子,我當初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低估了自己對你們父子的思念,在柏寧滿月不久後的一天晚上,我趁顧展鵬不在的機會,偷偷跑了出去,結果,不僅沒有看到你們,反而被顧展鵬發現,他以此爲理由,搶走了我的孩子,並且將我們母子分開。起初,我以爲他只是發脾氣,懲罰我而已,但沒想到,很快……我就從報紙上看到他要娶一個家境殷實的女子,這顯然就是有錢人的強強聯姻,當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我想的……只是要從他那裡要回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他哪裡肯把孩子還給我?不管我怎麼求,怎麼說,他都不肯。他說孩子是他的,姓顧的,將來……必須要是他的接班人,經營顧家的一切,我想要回孩子,門都沒有。要知道,那個時候,顧展鵬在丹露市的很有點本事,憑着他的能力想要留下孩子,那是太容易的事,而我……一個毫無依靠的女子,我自然是鬥不過他。而我更不能告訴他,孩子其實是元愷的,如若不然……只怕孩子的小命都難保。”惠姨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臉的悲悽已經掩下,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顧展鵬,緩緩說道:“顧展鵬,你這一生,最可悲的,就是太自信,太自負,如若不然……你也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哪怕你有一點點懷疑,去做一下dna,你就會知道,柏寧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惜……你的自大騙了你!這輩子,你就後悔去吧!”
“你……你……”顧展鵬臉色蒼白,他一屁股跌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顫着雙手指向她,“李……李惠英,你……你在撒謊。”
“是我撒謊,還是你太自大,只要dna比對結果出來,你就會清楚!到時候……就用事實說話。”惠姨冷笑。
“不錯,就用事實說話。”顧柏寧從始至終都很冷靜,他轉身走到顧展鵬面前,伸出手,就要去取顧展鵬的頭髮,卻被他一把抓住手,“你……你做什麼?”
“我想……讓您主動配合我是不太可能了,那麼……就讓我取一根頭髮吧!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知道事實的真相。”顧柏寧接着另一隻觸上他的發頂,飛快地取了一根頭髮。
“不……柏寧,不要驗,不要驗!不是真的……不是……”顧展鵬神色呆滯,他恐懼地搖着頭,意圖想要阻止什麼,可是……他又怎麼可能阻止得了顧柏寧。
顧柏寧捏着頭髮,轉身就要走,被顧展鵬一把拽住胳膊,“柏寧,不要……不要啊!”
“你放手!”顧柏寧微蹙着眉,“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我是什麼脾氣,您應該很清楚,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如果……我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放心,我絕不會因爲你曾經做下的壞事就不置於你不顧;可是……如若真的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那麼……只怕……我們就要算算賬了!到時候,不要怪我不顧父子之情。”
“啊……”顧展鵬倒吸了口氣,一雙蒼老的手抓住顧柏寧,死死地,不肯鬆開。
顧柏寧只是低下頭,看了他一眼,便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扯開,接着大步向門口走去,彷彿身後一屋子的人都不存在,他也沒有要與他們打招呼的半點意思。
傾顏和江郗城擡眼對視了一下,誰都沒有說話,惠姨忍不住輕喚了一聲,“孩子啊……你……”
“我先走一步!”顧柏寧淡淡地應了一下,卻是並沒有回頭,接着一把拉開了門。
只是,他並沒有邁腳走出去,因爲開門的瞬間,當他看到門口站的人時,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琬……琬儀?”顧柏寧怎麼都不會想到,顧琬儀竟然站在門口,她一瞬不瞬看向顧柏寧,兩人的視線交流着,她並沒有因爲他的發問而回答,而是就直直地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亦讓捉摸不透。
顧柏寧的一句話讓傾顏和江郗城都愣了一下,二人有些不敢置信地向門口看去,果然,顧琬儀站在門口,那一剎那,她似乎是感覺到投射過來的目光,也隨即迎上去,幾雙眸子就那麼在半空中相遇,空氣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琬儀……你……怎麼來了?”率先打破沉寂的是顧展鵬,看到女兒,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伸出手,“來……快過來。”
顧琬儀的目光從衆人身上掃了一下,隨即落在病*上的惠姨身上,她淡淡一笑,卻冷的懾人,傾顏下意識將惠姨掩在身後,不知道爲什麼,她本能地就要保護惠姨。
江郗城看到顧琬儀的出現,本能地蹙了下眉,但下一秒,他又無聲地勾起薄脣,目光閃過一絲狡黠,彷彿想到了什麼,隨即微微笑開。
他的表情,傾顏自然看在眼裡,她不禁心裡暗暗一緊,只覺得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指尖的溫度也被瞬間抽乾,而身旁的惠姨卻彷彿是知道什麼一般,傾顏只覺得指尖一暖,回過神才明白,原來是被惠姨握住了手。
“琬儀,你……怎麼會來這裡?”顧柏寧的手擋在門前,似乎並沒有想讓她進來的意思,他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她不回答,他就不會讓她進門。
“怎麼,很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嗎?我的好哥哥?”顧琬儀輕聲笑起來,臉上的情緒讓人捉摸不定,但轉而又挑了挑眉,“不對啊!我似乎……不該叫你哥哥!我們……應該是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吧,這樣叫哥哥……實在是不合適!不過……我們在一起生活在二十多年,你說……我該叫你什麼好呢?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難呢!”
“琬儀,你……跟蹤了我們?”其實……不用她回答,顧柏寧已然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如果她不是跟蹤他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巧事,更何況,這是在丹露市之外的地方。
“呵……看來,不用我回答,你已經自己給了自己答案!”顧琬儀絲毫不否認,“那又怎麼樣?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唯獨要瞞着我,這怎麼可以?更何況……我雖然不認什麼親生父母,但終究……那些陳年舊事與我母親有關,我自然有權利知道。”
“你……”顧柏寧蹙了蹙眉,“這麼說……那天……我們在家裡說的話你就已經聽到了?”
顧琬儀不置可否,“不然呢?你以爲……我是怎麼知道的?幸好,那天我外面回來,讓我聽個正着,不然……你們大概會瞞着我一輩子!我不會知道,我的哥哥原來不是我的親哥哥!”她的眼神變冷,“從前,我只是懷疑,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雖然不是一母所出,但看在你如此維護母親的份上,我仍然認你這個哥哥,可沒想到……原來是你另一個賤.人所生,既然我們毫無血緣關係,而且……因爲你那個踐人媽的關係,害得我母親終日以淚洗面,且還要照顧你這個賤女人所生的野孩子,縱然身爲顧氏明媒正娶的太太又如何?還不是整天過着獨守空房的日子,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的殘忍!”她頓了頓,伸手在空氣空劃了一下,“你們……所有的人……都欠我母親的。尤其是你……”她指向惠姨,“你這個踐人,我母親就是你害死的!”
“住口,你沒有資格指責她!”顧柏寧冷凝着一張臉,大聲喝止。
“我爲什麼沒有資格?”顧琬儀冷笑,“哈,認了親生母親,倒是不一樣啊!怎麼了,哥哥,你這算是在爲你的母親鳴不平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前……你可是一直都爲我們的媽媽喊冤的,怎麼了,現在……到底是不同了對不對?果然……母子連心啊!”
“你……你給我住口,聽到沒有?”顧柏寧鐵黑着一張臉,聲音冰冷。
“我偏要說!”顧琬儀激動地大喊,“你的母親是個踐人!踐人!”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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