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走到窗前,打開窗子,冬天雨不多,風卻帶着刺刺的寒意,房間裡開着空調,感覺不到,真打開了窗,才覺得,外面真的很冷,很冷。
她想,不知道西雅圖的天氣,是不是比這裡漂亮。
第二天依舊早起,不管天氣怎樣,好的是一天,壞的也是一天。
她收拾好了,帶着小蟲下去,走到外面,卻忽然看見,門邊停着一輛車嫗。
那車她不認識,灰色的雷克薩斯,她一頓,想到容馨說,出事了,容擎也回來了,她想,是不是沈奕默也回來了?
於是她停在那裡,看着那車,心裡一動,走過去。
車門打開,車上下來的人,西裝筆挺,身形頎長遏。
然而,卻不是她以爲的人,來的人是容擎。
她一愣,腳步驟然停在了那裡,將小蟲也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動作幾乎一氣呵成。
他下來,乘着有些涼的空氣,看着她,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說,“怎麼,沒看到想看的人,很失望。”
她揚起臉,神情自如,“堂哥怎麼來了。”
他望着她,“你想見的人暫時回不來,他還在那邊訂婚,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只是不知道你聽了是會高興,還是會難過。”
她臉上笑容漸漸落下去,看着他,“什麼事。”
他說,“他的訂婚宴也許不會順利。”
她心裡固然是不訝異的,他說過,會給她一個交代。
但是他的表情,卻讓他懷疑,見她不動,他笑笑,說,“你果然是期待着的。”
他慢慢走過來,臉上表情帶着輕蔑,又帶着得意,“但是他或許會變成一無所有的人,他的一切財富或許將被人奪走,以後,他會變成窮光蛋,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窮光蛋。”
她一愣,站在那裡,卻沒動,“你在胡說八道。”
他笑了笑,樣子讓人很是厭惡的得意,他越來越近,容顏向後靠去,他說,“然後你還會愛他嗎?容顏,還是你以爲他什麼都沒有了,就會完全屬於你了,可是你錯了。沒有錢,他就什麼也不是,你會發現,你愛上的只是個窩囊廢,什麼都不會的窩囊廢,然後你是不是會重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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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離開之前,率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一個東西,嘩啦一聲,掉在手心。
她低頭看,發現原來是那個吊墜。
她愣了楞,擡起頭,見他已經抽身離開了幾步,看着她,說,“這個不是你的,是他給你的對不對?”
她站在那裡,沒回答。
他說,“還給你,如果他一無所有了,你還能跟他一起堅守,我會成全你,如果不行,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放心,我不嫌棄你髒!”
他哼了聲,轉身上了車。
坐在車上,看着後視鏡裡的容顏,緊緊的盯着他的車,他笑笑,打開車窗說,“你知道我爲什麼告訴你?因爲就算你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你什麼也不能做,這時你是不是纔會發現,你跟他的世界其實隔的很遠?”
他的車開走,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小區門口。
容顏站在那裡,將手裡的吊墜攤在手心,擡起手來,上面一行小字,非常小,不明顯,卻能發現。
上面寫的是,Lovillvrildah.
它的意思是,至死不渝的愛……
她想起那個故事,大洋彼岸,她在臨死前,最後一個願望,是想回到跟他相識的地方,而他,用一生的時間,等待她一時的愛戀。
他們的愛,都堪稱,至死不渝……
容擎開着車回到公司,邊走,邊接通了電話,電話裡的人說,“容總,沈濠霆已經找了紀委的人,警局反洗錢機構,經濟罪案科都已經趕去,因爲害怕引起重大關注,所以一切都是秘密進行,因爲沈家所有掌權人,幾乎都聚集在了西雅圖,他纔可以大規模動作,現在沈氏大廈已經關閉,所有員工惴惴不安,但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幾個沈奕默的死忠都已經被控制住,所有人不能向沈奕默傳播消息,我估計,他是想將一切安排好了,在他訂婚當日,在海外逮捕,以洗錢走私的名義,將沈奕默弄進去。”
他面無表情,開着車對着耳機說,“所以,沈奕默現在還不知道消息是嗎?”
“是啊,近來沈家不太平,他大概是想以跟蘇家聯姻,來轉移關注,並聯合了蘇家,這樣沒有背景的沈濠霆纔會狗急跳牆,在他還沒成的時候,先將他弄進去。加上最近換.屆嚴打,新上任的動向還不明顯,政策還沒確定,這是絕佳的機會。”
“呵,他到是以爲這回成了,就能獨掌沈家大權,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是,他一向高傲,讓自家兄弟擺一道,也是活該。你密切注意着,這回如果成了,想必會在業內引起大動靜,我們要伺機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跟沈氏有關的任何合作,全部停止,免得提他背黑鍋。”
“是,容總。”
他說完,將耳機扯下來,扔到了前面,嘴角漸漸的彎起了一個邪惡的弧度。
想起那個吊墜,他心裡仍舊一緊。
在西雅圖的時候,沈奕默在第一晚邊攔住了他,兩個人在燈火輝煌的酒店陽臺上,看着下面的流光溢彩,卻寒意凜凜。
他說,“那個吊墜,也該物歸原主了吧。”
容擎覺得奇怪。
他看着容擎的口袋,眼神安逸而自如,似乎還帶着些許的嘲諷。
容擎的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他的吊墜。
他說,“上面寫着至死不渝的愛,這個,是我的。”
容擎想起那天不小心在容顏的手上拿到了,他並不知道這個吊墜的來歷,卻因爲上面的那一串字,決定留下這個。
看着沈奕默咄咄逼人的樣子,他故作鎮定,只說,“現在是我的了。”
沈奕默說,“是容顏送你的嗎?”
容擎說,“沒錯。”沈奕默說,“但是她已經親口對我說,她跟你沒關係。”
容擎笑起來,“她說的你就相信?”
沈奕默看着他,眼神篤定而堅持,趁着樓下的燈火輝煌,一片蕭殺之氣,油然而起。
“沒錯,只要她開口,我就相信!從不懷疑!”
只要容呀開口,他就從不懷疑嗎?
容擎一摔手上的手機,扔在了車子前面。
容顏回到公司,握着手裡的吊墜,想起容擎說的話,沈奕默將會一無所有……這該是怎樣的詛咒?
上午公司的人卻也不安分起來。
其實有些事想藏着掖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是那麼大一個公司,總會有馬腳漏出來。
上午陳總緊急開會,說暫且停止跟沈氏的所有合作,衆人都是一驚,一年來,沈氏是本年度最大的一個客戶,以往陳總提起來,都覺得驕傲,因此也特別的看重容顏,覺得是她攬來了這個生意,現在卻突然用嚴肅而堅決的語氣,說要停下跟沈氏的所有合作,實在讓人心中奇怪。
他最後也似乎覺得可惜,原本以爲攀上了沈氏這樣的大公司,或許會成爲一輩子的金飯碗,卻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樣的事。
會後,大家都在詫異和議論紛紛中離開。
容顏也想外走,卻被陳總忽然叫住,“容顏,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容顏點頭,卻察覺到,陳總的表情與以往不同,似乎十分嚴肅和疏遠。
她走進了陳總辦公室,關上門,說,“陳總,找我什麼事?”
他擡起頭,看着容顏,“容顏,這兩年我提拔你上來,也是受到很多非議的,你一來,並不是這個專業領域的,二來,我也不是想提起來,但是你提起來以往的名聲也不好。”
她心裡一緊,似乎知道了他要說什麼。
她說,“是的,我一直感激陳總的知遇之恩。”
他說,“所以我自覺帶你不薄。”
容顏沒說話。
他說,“咱們也一起奮鬥兩年了,現在公司確實不錯,這也是有你一份功勞的,所以咱們也這麼熟悉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這個彎也繞的夠大了。
他說,“你實話告訴我,沈家二少,沈奕默,到底跟你有沒有什麼關係?”
容顏一定,隨即,低頭說,“陳總怎麼會這樣問,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他說,“我並不是故意要往這方面想,但是,他那麼大個企業,在咱們這裡,以至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卻要跟我們這麼一個公司合作,你不覺得奇怪嗎?”
她仍舊不語。
他說,“我做這個公司不容易,一直附屬在其他大企業上,才能生存,我用了半輩子的精力,纔有這樣的成績,所以我很珍重,你可知道,沈氏現在被懷疑參與走私和洗錢,我只想知道,我們公司,有沒有參與到洗錢中來!”
容顏一愣,洗錢?
沈氏?
他說,“你或許不是學金融的不知道,所有的洗錢,都是一個領頭的公司,在其他各種小公司裡運作洗錢,才能成功,如果沈氏洗錢的罪名成立,我們會不會被連累,這個是我想知道的。”
她說,“沈奕默不會做這種犯法的事的。”她聲音極其鑑定。
陳總一愣。
卻見她堅毅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信。
她說,“這個,還沒坐實是不是?”
他說,“沒錯,只是有這麼個苗頭,雖然沈氏現在封閉消息,但是,無風不起浪,不止我們公司,現在其他聽到風聲的公司,也不敢再運作,你知道多年前震驚全國的那個走私洗錢案是什麼弄的,小公司如果牽扯進去,只怕最後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你知道我這樣謹慎,並不是沒道理的。”
容顏只是站在那裡,仍舊堅持着說,“不,他不會洗錢的,他不會的。”
陳總看着她,說,“就算不是,他這次被人算計,也不會太好。”
被人算計嗎?
她最後對陳總點點頭,向外走去。
在外面,她想了一下,找到了曾經幫過忙的偵察隊隊長,她說,“不知道你現在忙不忙,如果忙的話一會兒再說。”
他說不忙,她才說,“我想問,如果有一段手機錄音,可不可以有專業的設備,分析裡面有沒有說話聲音或者其他聲音?”
“這個是可以的,我們這裡有,怎麼了?”
“我懷疑有人被拘禁了,我給他打電話,通了之後,有這麼一個錄音,但是我聽了幾天,什麼都沒聽到。”
“拘禁?可報案了?”
“因爲只是聯繫不上,證據不足,不知道該怎麼報案,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所以我想請您幫忙看看。”
“好,那你趕緊過來吧。”
容顏趕緊去了警局,陳警官是當年還做律師的時候認識的人脈,隨後也時常聯繫,保持着這條人脈,她固有的謹慎,此時終於幫上了她的忙。
來到警局的時候,陳警官正等着她,她說,“這次要麻煩您了。”
他說,“怎麼會,當年我弟弟因爲吸毒,要不是你幫忙,我恐怕也保不住這個工作了,這幾年你也沒少幫忙看着我弟弟,這不,明天就出來了。”
她說,“出來後只要不跟以往那些人再接觸,就不會再染上了。”
“是,他出來一定看好了他。”
他說,“進來吧,我提前跟人說好了,我們的分析師也在。”
用了專業的設備,聲音被放大和分離,她坐在那靜靜的等着,一邊的分析師一直弄了幾個小時,終於將分析結果弄了出來。
電腦上分析段波在不斷的動着,他指着一段,說,“你看,這個波紋,是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的升高,這個,應該是他在打暗號,求救信號之類的。”
容顏心裡一緊,求救信號……
他說,“有嘶啦嘶啦的聲音,我剛剛跟以往案例對比,覺得這個是指甲劃手機的聲音。”
她說,“還能聽的出別的嗎?”
他說,“你說過,這個手機的所有者是個身強力壯的男的,所以我就以這方面分析,他有兩點不對,一個是他動作很虛弱,劃的節奏該是女的樣子,另一個是裡面另外一個音節,應該是呻吟聲,所以我猜想,他或許被下了藥,身體虛弱。”
一邊陳警官說,“這麼說真有可能是綁架?”“應該是被拘禁綁架,而且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才能用這樣的方式求救。”
“但是怎麼知道他在那裡?”
“這個不好說,陳警官該去查一下信號所在位置,但是如果是綁架或許是移動式的,這個就不在我的專業範圍內了,我能告訴你的是,從這段音頻分析,他周圍似乎有工廠的聲音,你聽這個放大後是嗚嗚聲,另外一個,是海浪的聲音。”
容顏將這些記下了。
出去時,她說,“陳警官,我晚上請兩位吃飯吧,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
他說,“哎,不用了,吃什麼飯,等你這些忙完了,你再請我幾次都沒問題,不過這個人是誰,我在這邊也注意幫你看着,如果有任何事情,我會通知你。”
“是沈氏集團的黃翼。”
他是知道沈氏集團的,也算是這裡的零頭大企業,但是具體裡面的人他自然不認識。
他說,“電話信號那方面,一會兒我也幫你找人問問。”
她說好。
她出去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八點鐘,正是西雅圖早上八點。
她看見廣場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新聞。
新聞裡,女聲激動而調侃着說,“備受關注的沈氏財團繼承人沈奕默,沈家的風流二少今天終於定下來了,怎麼樣,關注的少女們是不是芳心碎了一地?但是這確實是真實的消息,現在我們就直線西雅圖,來看看正在舉行的訂婚宴,已經進展到什麼狀況了!”
容顏想,他要訂婚了。
她想起了容擎之前說的,他的訂婚宴會失敗,但是她不要高興,他訂婚宴失敗就意味着,他將一無所有。
她忽然渾身一震,他的意思是,訂婚宴當天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