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轉過頭去,將他推到一邊,然後自己爬起來。
在裡面暖和了一些,但是身上的衣服溼噠噠的貼在身上,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她看着沈奕默,想了一下,說,“把衣服脫了吧。”
他看了她一眼,卻沒動,她說,“你身體很不好,容易感冒發燒,還是脫下來。”見他還是不動,她乾脆走過去,給他脫衣服。
然而剛解第一個釦子,她的手就被他握住,她擡起頭,看着他,他身上已經發熱,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弼。
他卻盯着她,漆黑的眼,好似黑洞一般,卷着她所有的精力。
他薄脣微微動了動,說,“你是在關心我嗎”
她側過頭去,“如果你出事了,我不知道怎麼跟林先生和你的員工交代,把溼衣服脫下來吧。擗”
他看着她逃避的側臉,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低頭,卻用力的扯下了他的衣服,赤-裸的胸膛整個呈現在眼前,她故意不去看他結實的肌肉,側過臉去,卻忽然看見了他的肩膀。
上面包紮着已經溼透的紗布。
她那麼一愣,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知道她發現了什麼,不過側眼看看,無所謂的說,“一點小傷。”
她卻忙將那溼透的紗布扯開,裡面已經被浸泡的泛白的傷口,血肉模糊,看起來,讓人渾身一顫。
她看着他,吼道,“你幹什麼呢,有傷怎麼不早點說!”
他只是眯着眼睛,“沒感到疼。”
她舒了口氣,心裡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只好拉着他暫且坐下來,找了一圈,終於找到船上的備用藥箱,然而傷口太大,紗布根本就不夠用,她心裡急的直髮抖,一面責怪的道,“你真是想死了是不是,要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沈奕默看着她咒罵的樣子,卻笑了起來。
她擡起頭,看着他,“是,上次在澳洲的意外,弄的傷口?”
他點頭。
她之前當然聽說了他受傷的事,但是這幾天見他,還是好好的,就以爲,只是傳聞,卻沒想到,原來真的受傷了,她心裡懊悔,早知道他受傷,剛剛就不該看着他胡鬧。
現在可好,傷口成了這樣……
她伸手摸他的額頭,有些發燙。
她咬脣,讓他躺下來。
他看着她的身上,卻笑着說,“你身上也溼了,要不要也脫掉?”
她瞪了他一眼,“我又沒受傷,不用。”
他說,“放心,現在就算我想碰你,也心有餘力不足,你隨便脫,我沒關係的。”
我有關係好不好!
她說,“還是不用了。”
他笑了笑,說,“但是你這樣,怎麼照顧我?”
她說,“還是叫救護車來吧,雖然下着大雨,但是,他們總會出車的。”
他卻一攤手,說,“手機已經掉海里去了。”
她皺眉,“什麼?”
她也趕緊翻出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早就被淋溼,拿出來後還能看見上面滴着水。
她先將手機放在一邊晾乾,然後坐在那裡,看着捂着腦袋,病中的沈奕默。
舒了口氣,她走過去,翻出了船上的救生衣,打開之後,自動充氣,然後她先穿上,再從裡面脫掉衣服。
低頭照着一邊的小鏡子看看,只是有些短,露出了一點肚子,倒是將重要部位都遮住了。
她滿意的轉頭,過來繼續照顧沈奕默。
他脫了衣服躺在那裡,身體隨着呼吸動着,她走過去,坐在他一邊,看着他。
他低頭一看她身上的衣服,不禁先笑起來。
她瞪他一眼,“不要再亂看,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他卻仍舊看着她,脣角彎起一個戲謔的笑來,“你倒是蠻有創意。”
她翻了個白眼,“用不着你管。”
他卻邪邪的一笑,一把將她拉了下來。
她嗯了一聲,差點貼到了他的臉上,剛想咒罵,卻聽見了他略帶沙啞的吟喃,“你這樣,還不如脫掉,你太不瞭解男人的心了,半遮半掩,是最誘惑的……”
她一聽,臉上不覺的便一紅,隨即,拿了一邊的抱枕,直接扔在了他的臉上,“那你就不要看!”
他說,“好好,我不看,但是你這個樣子太特別了,只一眼,已經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不許想!”
“我不想想,你看,我真的不想去想,想多了,受折磨的也是我,你看,我的身體已經抗議,已經不讓我去想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果然看見,他下面竟然在慢慢的隆起,漸漸的,一個小帳篷,就要支好了。
她在心裡咒罵,該死的流氓……
她又拿了個抱枕,扔在了他身上,“我看不到就當不知道了。”
然後她趕緊轉身,來到小鏡子前,從那小小的鏡子裡,看着自己,她也沒覺得怎樣啊。
她走到了一邊靠着坐下。
風似乎還很大,船艙裡晃來晃去的,雖然不很厲害,但是明顯能感覺到晃動。
她靠在那裡,一面看着沈奕默,一面險些要睡着了。
這時,卻聽見他呢喃了一聲,“水……”
她睜開眼睛,忙走過去,拿了礦泉水,遞到他面前,他閉着眼睛,嘴脣青紫乾癟。
她忙扶起他來,抱着他,喂到他嘴裡。
他喝了一口,擡起頭,眯着朦朧的眼睛,看着她,她輕聲問,“你怎麼樣了?”
他搖搖頭,“很好。”
這叫很好?
她嘆了聲,摸到他身上仍舊滾燙,便坐在那裡,抱着他的腦袋,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她坐在那裡,看着他,說,“誰讓你這麼傻,跑出去幹什麼?”
他說,“看着你忍不住想說,但是我知道,再說下去,只會吵的更厲害,不如分開冷靜一下。”
她頓在那裡,是啊,他們之間的性格都是這樣,只會吵的更厲害。
她靠在那裡,感到他呼出的呼吸,似乎都是炙熱的一樣,不禁說,“既然知道,我們現在根本就不能好好的談什麼,幹什麼還總來接近我?其實,離的我遠遠的,對你跟我,都比較好吧……”
他卻只是擡起頭看着她,是啊,離她遠點比較好吧?
但是心底裡似乎就一直有感覺,他總有一天,還是會見到她的,不用去刻意的找,總有一天,是能再遇到她的。所以那麼多年,他任由時間轉換,卻從沒有主動去問過她的下落。
他承認,他心裡是恨她的,恨她對他這樣狠心,恨她心裡從沒有過他,恨她的欺騙,恨她的隱瞞,恨她甚至沒有讓他有過選擇的機會,就自己墮掉了他們的孩子。
他一直記得,她決定跟他離婚時,說的那些決絕的話,記得她離開時,頭也不回的決斷,他記得當他見到那一灘血時心底的冰冷,他記得當醫生告訴他,他失去了三根手指時的寒冷。
那三根失去的手指,好像是隨時提醒着他,她的離開,順便帶走了他三樣東西。
帶走了他愛人的感覺,帶走了他所有的自信,帶走了他的恨。
他恨她那樣無情,更恨自己,竟然還會想着那樣無情的她。
所以再見面的時候,他確實有想過,他一定要好好的折磨這個女人,他要用他對付她的手法,回來對付她,他要讓她後悔,要讓她難過,要讓她每次見到他,都會從心底裡懊惱。
但是她沒有。
是啊,她是個沒有心的女人,他何苦跟她來對陣?
她過的很好,她換了職業,換了生活環境,但是,她永遠也不會換掉她那一身盔甲般的僞裝。
最後,他竟然知道,她瞞着他,生下了他們的孩子……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突然拉下了她,看着她的臉,“容顏,你告訴我,你這顆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容顏愣了愣,低頭看着他,說,“你燒糊塗了,快好起來吧。”
他冷笑,“是啊,我真希望我燒糊塗了,就這麼糊塗下去……”糊塗下去,就不用看着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一次次的想要折磨她,最後卻只折磨了自己,如果他失憶,忘記了她,就不會再想到過去,就懷着要掐死她的衝動,但是見到她,又終究下不去手。
這個狠毒的女人,果然是蛇蠍心腸,她的武器並不是她的惡毒,而是她的冷漠,她用冷漠凌遲着所有人的心,她用她的自私,保護着自己,傷害着別人……
但是,就是這麼個狠毒的女人,竟然,竟然讓他一次一次的,爲她改變計劃和決定……
他抓着她的衣領,“你說,我爲什麼要認識你?爲什麼我要見到你?嗯,容顏,你不是早就要離開,你不是已經跟我離婚,你不是已經拿着錢走,你不是已經打掉了孩子,你要走,就走的遠遠的,你既然已經要做的絕了,就不要留下什麼餘地,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有多失敗!你什麼都沒做成,錢沒了,孩子沒死,你又來到我面前,容顏,你幹嘛還要在我面前……”
他嗓音沙啞,撕裂般的低吼着。
她只是咬着脣,“對不起,對不起,好嗎,我不應該做事留下尾巴,我不該跟你走的那麼近,我該遠遠的,我不該打擾你現在的生活,既然你已經要跟別人訂婚,我不該讓我跟孩子出現在你面前,對不起,我既然已經出現,那個孩子既然已經存在,我還一直對你說,可以當我不存在,是我不對,既然我已經在了,怎麼可能還當做不存在?”
她摸着他的額頭,“我走的遠遠的好不好?我明天就離開好不好?我離開這裡,帶着孩子走的遠遠的,這些天,你就當做是你做的噩夢,醒來了,就什麼都好了,你從沒見過我,孩子早就死了,我帶着錢走了,我欺騙了你的婚姻,我還是那個你心目中,永遠都厭惡的惡毒女人容顏,好不好?睡覺吧,醒來了就好了……”
他紅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一瞬間,他猛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閉上眼睛,以爲他真要這麼掐死她,但是,他只是猛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嗯……”她覺得疼,但是卻忍着。
他死死的咬着,慢慢的,疼痛也似乎跟着麻木下來。
終於,他才慢慢的鬆開了,歪過去,似乎就那麼睡着了。
她頓了頓,側頭看自己的肩膀,上面好明顯的一個牙印,他是屬狗的嗎?咬的這麼狠……
但是好在,他發泄完了,終於又睡着了。
容顏也舒了口氣,靠在那裡,忽然覺得不論是身體,還是心裡,都疲憊的再沒有一絲力氣。
她想,不如真的就走了吧……反正到哪裡,她都能活。
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容顏慢慢睜開眼睛時,似乎聽到了海鷗的聲音。
她這纔想起來,因爲大雨,她被困在了海邊,所以只好留下來,沈奕默發燒,她照顧了他很久。
她忙低頭去看,一動,沈奕默卻也幽幽轉醒,默默的擡起頭來時,眯着惺忪睡眼,擡起頭,在看到容顏的時候,他一愣。
四目相對,他帶着驚訝和迷濛的目光,讓容顏更覺得驚訝。
他不是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了吧?
她剛想說話,他卻忽然看着她身上,說,“容經理……你身上這是怎麼回事……你穿這個……”
他沒說完,忙已經跳了下去,低頭看自己,發現自己也沒穿衣服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
那樣子倒好像是一個擔心自己***的大姑娘。
他擡起頭,看着容顏,“我……應該沒做過什麼吧?”
容顏起來,捂住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當然沒有!”
他這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去,雙手滑進了自己皺巴巴的褲袋裡,說,“容經理還是穿上衣服,如果讓人看到了,會誤會什麼吧、”
她看着他,舒了口氣,什麼意思啊他。
還不是因爲照顧他,不能穿着又溼又涼的衣服,所以才特意穿了這個。
現在倒好像是她要佔他便宜一樣。
心裡咒罵着,她還是過去老實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轉身將自己已經晾乾的電話組裝好,她拿起電話,先給小吳打過去。
小吳看來還沒起,只說,“林先生先打電話來酒店,說你晚上不會回來了,怎麼玩的這麼久?”
林先生?林暮沉!容顏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就說,半夜被困在這裡,簡直就有鬼。
原來鬼是他!
她轉身看向沈奕默,沈奕默已經穿好了衣服,然後看着容顏,說,“我電話丟了,先出去再找人來。”
她說,“好。”
兩個人出去,先跟看着遊艇的人要回了押金,這時候正是旅遊旺季,雖然還早,但是這裡已經有不少人。
兩個人一身狼狽的走過,不時的有人轉頭來看。
容顏覺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頭去。
這時,一邊的沈奕默忽然說,“他們總不會以爲我跟你從裡面出來,樣子……像是做過什麼吧?”
容顏覺得他們的眼神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但是她當然不會承認,低下頭去,她說,“怎麼可能。”
他看着她,審視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說,“我覺得他們也應該有點眼光。”
他是什麼意思……
他卻沒再說什麼,擡腳往外走去,沒走多遠,就看見林暮沉的車。
他倒是打扮的依舊光鮮亮麗,看見兩個人,走過來,摘下眼鏡,說,“嘿,晚上睡的好嗎?”
沈奕默看着他,“你覺得呢?”
他看着沈奕默那一臉的蒼白,“怎麼,不會是做的多了……怎麼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容顏在後面臉上騰的一紅,看着林暮沉,反駁,“林先生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林暮沉覺得容顏表情不太對,怎麼,一個晚上沒弄好嗎?
再看沈奕默,他抿着脣,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只是挑了挑眉,沒再去管她,反而對林暮沉說,“我很餓,吃點東西吧。”
林暮沉點點頭,帶着他們出去,邊勾住沈奕默的肩膀,說,“怎麼,沒搞定?”
他看着林暮沉,漆黑的眼中,佈滿了深意,“下次還是別弄這些,但是你的情我領了。”
林暮沉說,“喂,你不是一個晚上蓋棉被純聊天了吧?我勸你一句,跟女人,多說話,不如想辦法堵住她的嘴,女人的嘴,除了在叫.牀的時候,其餘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韻味。”
沈奕默沒說話,只往外走。
林暮沉搖搖頭,“所以下次有什麼,還是別再亂弄,直接推到,用身體語言,比什麼話都好用。”
沈奕默只是動了動脣角,喃喃的,吐出一句,“她不是那種女人。”
林暮沉笑,“哪種女人?女人都一個樣。你要是妄想跟他們講道理,你只會把自己講死!”
沈奕默回頭看,容顏在陽光下,眯着眼睛,看着遠方。
他說,“她太謹慎,我不想,把她逼的更遠……”
說罷,他快走了兩步,過去打開了車門,鑽了進去,回頭大聲說,“你們一起吧。”
容顏看着沈奕默率先離開,倒好像怕被她賴上了一樣,不禁站在那裡,無奈的環胸。
林暮沉在後面看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日是林暮沉開着車送她回酒店,車子穿過悉尼大橋的時候,容顏趴在窗上,向外看着。
林暮沉在旁邊,看着她眯着眼睛,任海風吹着她的髮絲,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她原本就十分精緻的眼睛,此刻看起來無比的絢爛,這本該是個,善良又可愛,天真又爛漫的眼睛,但是此刻,卻裝滿了防備。
他說,“其實你何必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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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萌要結婚……因爲跟老公是不同家鄉,所以先在這邊辦,再到那邊辦,一共兩場,這些天都忙翻了,這是多天來的存稿,大約你們看的時候,萌還在忙着在家裡辦婚禮,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