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有開到酒店,賀擎天把車子開到了h市的一片風景區,停在了空曠的草坪裡。他想帶她看星星,希望她能放鬆些!
賀擎天伸手抱住了杜子鳶,“子鳶——”
“嗯?”
“對不起!”
杜子鳶一愣,笑了。“對不起什麼?”
“我們也會有寶寶的!”賀擎天在她耳邊低語,“一定會有的!”
杜子鳶靠着他的肩頭點了點頭。“我想我們也會有的!我也堅定我們還會有寶寶!賀大哥,你不要自責,有寶寶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也許,也許我不能——”賀擎天真的很擔心。
“上一次行,這一次也會行!”杜子鳶伸出手指捂住他的脣,看向賀擎天的目光裡有着癡迷,“你要有信心,你自己沒信心,寶寶是不會來的!”
“嗯!”點點頭,賀擎天親了親她的手指,“都是我不好!”
“這就是命運,你我該走的磨難,一樣都不會少的,賀大哥,你不要自責,過去的我們都不要提了,只要以後快樂就行了!”
“嗯!”賀擎天內心被杜子鳶的嬌顏深深撞擊,他眼中溢滿柔情,神情地俯下身,溫柔地吻過杜子鳶的臉頰,“子鳶,你是我的福星!”
杜子鳶眼中一片動容,爲自己終於還是尋找到安全的港灣而感動不已。“那就別糾結了!我其實也是真的很羨慕美子!不過沒關係,寄希望與未來!我相信屬於我們的天使也會來的!”
賀擎天深情的黑眸充滿溫柔,點頭,“我懂,你說出口的,爲說出口的,我都懂!”
姨婆的小院。
安逸伯居然破天荒的留下來吃了頓飯,整個用餐氛圍很詭異。
姨婆和丙思竹聊的很是開心,從宮心計聊到梁山伯與祝英臺,從藍色生死戀再到人鬼情來了,古今中外,所有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兩個人都眉飛色舞的聊着。
秦傲陽和安逸伯都很沉默,悶着頭吃完飯,安逸伯也沒說走,就坐在那裡,表情很古怪的看着丙思竹。
“怎麼?你還想打我?”丙思竹挑眉。
安逸伯涼涼的望了她一眼,隨即站了起來,對姨婆道:“謝謝您的晚餐,我該走了!”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姨婆有些吃驚安逸伯會跟自己道謝,也很同情他一個男人被割女孩子卸了胳膊,那麼狼狽。“我看你累壞了,安逸伯,你不如住一晚再走吧,我幫你收拾了房間,就在西面那一間,以前杜子鳶住過那裡,你住一晚明日走也安全!”
“是呀,安逸伯,住一晚再走吧!”秦傲陽也開口,對於今天的事情他也感到很抱歉。
安逸伯沉默了半天,點點頭。“也好,那我明天走!”
“太好了!”秦傲陽是如此的高興。
安逸伯回房間休息。
客廳裡只剩下三個人,姨婆忍不住開口:“丫頭,你今天做的有點過了,雖然我恨高興有人肯這樣照顧我們家小陽,可是我覺得安逸伯很可憐,你不該這樣——”
“姨婆!我過了嗎?”丙思竹打斷她的話。“我覺得還不夠,你沒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和摔不死的雞似的,他需要體力發xie來忘記心裡的痛苦!而且我打他也好,省的他錯認了我,我怕莫名其妙他愛上我,我我當替身什麼的!”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這孩子怎麼這麼自戀啊,姨婆有些受不了低呼:“他要是愛上你,也太容易移情別戀了!”
“那可說不定,我跟他愛人長了一個臉,我怕他一個把持不住,再愛上我,那我就麻煩了,我最煩當替身,我就是我!所以先打他一頓讓他清醒,以後見了我就腿軟!這樣也不會愛上我了,哼哼……”
“呃!你想的還是長遠!”秦傲陽忍不住別過臉去,就沒見過這麼自戀的女人。
“沒辦法,誰讓你叫他來着,他不來,也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打了人還怪我?”秦傲陽錯愕。
“難道怪我?拜託,我在替你出面,你都被人欺負死了,我替你出面你居然不感謝我,還埋怨我?!你是不是男人?”
“他是不是男人我不知道!”姨婆插了句話:“但是我知道他絕對是男孩子,小時候小陽可是光pi股的時候姨婆就見過他是男孩子,所以關於性別這一點,不用懷疑,姨婆可以作證!”
“呃!”秦傲陽直翻白眼,姨婆是個老頑童,又有個不怕事的小頑童,他真是無語了。
“我去找安逸伯談談!”
“不用去!他需要冷靜!”丙思竹身子一晃,擋住秦傲陽,“你哪裡都別去!”
“那我回我的房間行不?”
“不行!”
“那我做什麼?”
“泡腳和腿!”丙思竹哼了一聲,“你訓練了一下午,泡一個小時腳,會對康復有利!”
“是呀,都說泡腳可以活血化瘀,把人的血脈打通,是應該泡一下!”
“姨婆,下午我們離開時,有沒有人送來大木桶,我打電話要的那種?”
“有!送來了,我代替你簽字了,我去拿!”
看着姨婆搬來大木桶,足足到膝蓋那麼高,秦傲陽呆滯住。“這麼大的木桶?”
“對!這樣纔可以泡到腿!”丙思竹去準備熱水,不多時,還弄來了藏紅花,泡在裡面,“來,脫襪子!”
她走過來,把自己t恤一擼,挽上去,然後蹲下來直接脫秦傲陽的鞋子。
“我自己可以!”
“不用了,服務到家!十萬塊這麼貴也不是沒道理的!”說完,就飛快的脫掉秦傲陽的鞋子,襪子,完了給挽上褲腿。
“我自己真的可以!”秦傲陽長這麼大,就沒被女人伺候過,當然除了小時候他媽媽,這樣突然被一個女孩子伺候,握着他的雙腿往桶裡放,他的臉和耳根竟莫名的紅了!
氣氛有些詭異,姨婆看到秦傲陽那奇怪的表情,悄悄退出去,把空間留給二人,關上了門。
秦傲陽目光疑惑的看向瘦削羸弱的丙思竹,第一次見她,那份懶散,那份尖酸刻薄讓他印象深刻,可沒想到居然動手更刻薄,她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
把秦傲陽的腳放在了木桶裡,“有點燙,忍着點,不燙不活血!”
“哦!”秦傲陽放進去腳,一個抽/搐,好燙啊,本能的真的想立刻拿出來。
他在那裡泡,丙思竹站起來,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面。
低頭看着木桶裡他的腿,皺皺眉,“你這腿一定可以恢復的!”
“這不一定!”秦傲陽嘆了口氣。
“你沒見過比你厲害的,人家都沒知覺,你感覺很好,沒傷到神經,所以恢復是可以的!”
丙思竹的話無疑給了秦傲陽信心。“是嗎?”
“難道你想當殘疾人一輩子?”
“沒有!”
“就是,那就對自己有信心!”
沉靜下來的時候,秦傲陽瞅了一眼丙思竹。“我很擔心安逸伯——”
“他不會有事的!打一架,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反思一下,發xie一下,也許明天就會好起來了!”
這話一出,秦傲陽微愣,漠漠擡頭再次望向了她。
丙思竹也擡頭,慧黠一笑。“我是故意的!就是打他!”
看秦傲陽微愣,丙思竹笑了一聲,幽幽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一定渾渾噩噩有陣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失去愛人很悲痛,但是人生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活着就該珍惜,而不是帶着怨氣的怨怪每個人,怨上天不公,上天其實是最公平的,怎樣安排都是公平的,關鍵是個人有沒有能力去撫平傷痛!我看他沒有,打他一下,也許明天就會來感謝我了!”
“可是你讓他很沒面子!”
“面子還重要嗎?對他來說?”
“呃!”秦傲陽沉默了,是的,只怕他心裡積鬱,哪裡會注意面子不面子的。
果然,還沒到第二天,門突然被推開,安逸伯就站在門口,看着兩個人,緩緩開口:“丙小姐,謝謝你!”
丙思竹聽到安逸伯的道謝,掀起漂亮的眼睛,看了眼秦傲陽,笑得得意。“看到沒?我說的,還沒到明天呢,他就來感謝我了!”
“呃!”秦傲陽感到無語,也奇怪安逸伯怎麼就突然來道謝。
安逸伯站在門口,後面是黑色的夜幕,屋子裡的燈光很亮,他沒有進來,屹立在黑色的背景下,竟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想通了?”丙思竹凝望了他一眼。“想通了就該幹麼幹什麼去吧,不用道謝!”
安逸伯依舊凝望着她,一聲不吭。像是看着這張容顏,在追溯着什麼,像是要把這張臉,印在腦海裡,此生不忘一樣。
終於,他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道:“明天我離開這裡,去美國工作,秦傲陽,你要好起來知道嗎?”
“你要走啊。”秦傲陽錯愕着。
“嗯,之前就決定的!”
“這樣不是很好嗎?開始工作了!小夥子好樣的,人生沒什麼大不了得,還得繼續努力地拼命的活着,纔是對那個人最好的安慰!”丙思竹說話像是歷經滄桑般,帶着一股奇怪的滄桑感。
“是的!是該好好活下去,爲了慧慧!”安逸伯漠漠說道。“不打擾你們了,我去休息!”
安逸伯再度離去。
丙思竹聳聳肩,瞅了眼秦傲陽。“這下你放心了吧?”
“嗯!”秦傲陽只能本能的點頭。
入夜。
丙思竹因爲要照顧秦傲陽方便,住在他的隔壁,方便照料。
只是半夜後,秦傲陽突然聽到哭聲,那樣的淒厲,似乎還夾雜了喊聲,像是在做惡夢。
他驚了下,瞬間起牀。可是因爲腿不方便,他扯過輪椅,拖着自己的身體,只穿了睡衣睡褲就坐上了輪椅,去敲丙思竹的門。
剛滑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別走——不要走——嗚嗚……”
“丙思竹?丙思竹,你怎麼了?”嘟嘟的敲響門。
聲音持續了下,突然就戛然而止。
“丙思竹,你做惡夢了是不是?”秦傲陽在門口道。
然後,他看到燈亮了,緊接着,門開了!
當門打開,丙思竹滿臉是淚水和汗水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嚇得一呆。“你,你沒事吧?”
丙思竹有些憔悴,梨花帶雨的面容看向秦傲陽,虛弱的搖了搖頭。“沒、沒事!”
“你做惡夢了?”秦傲陽被她樣子嚇到了,她看起來很不好。“噩夢而已,你怎麼會被噩夢驚嚇成這樣子?”
想起了什麼,丙思竹纖瘦的身子忍不住的一個顫抖,只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猛地回頭,抓住秦傲陽的手。“秦傲陽,你,你可不可以陪我一會兒?”
“嗯?”秦傲陽神色一怔,看到臉色慘白有着懇切深情的丙思竹,她那樣慘白如紙的臉色還真的讓人很是擔心。
迎視着秦傲陽投過來的疑惑視線,丙思竹壓抑着那從骨子裡迸發出的痛苦,握緊了他的手,她不是隻做了噩夢,是那夢和現實不斷的在腦海裡上演,她怕!
“一個噩夢讓你怕成這樣?”秦傲陽忍不住好笑,終究是個女孩子,再強悍也是個小女孩,他點點頭。“好吧!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再離開行吧?”
“我一定睡不着的!”丙思竹搖頭。
因爲,她也和安逸伯一樣,失去了最親愛的人!只要一做這個夢,她就會徹夜失眠到天亮。
她隱忍着痛苦,努力的讓自己微笑起來,雖然過去了很久很久,心卻依舊感覺到了陣陣的痛。
秦傲陽看她臉上浮現出痛苦,眉頭深深的皺起,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浮現,有些疑惑。“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丙思竹推着他進了自己的房裡,然後自己蜷縮在小牀上,抱着被子,“你給我做個伴,我有點害怕!”
因爲一個噩夢,她如同被抽離了魂魄一般,空洞着眸光,看起來好不可憐。
“你的噩夢很可怕?”秦傲陽小心的又問了一句。
丙思竹微微的擡起頭,逼回眼角的淚水,可一滴一滴的眼淚卻還是無聲的從痠痛的眼中落了下來,鹹澀的滑進了口中,帶裡那壓抑不住的痛苦。
看到她突然落淚,秦傲陽呆了下。目光復雜的落在她臉上,爲什麼她那麼強悍的女人會有如此脆弱得一面?
“不是夢!”丙思竹淚水溼潤的臉上有着絕望的悲哀,就這樣呆呆的凝望着秦傲陽,被銀牙緊咬的嘴脣慢慢的張啓,揚開一抹悲傷的笑容,淡淡的,有着說不盡的絕望和哀愁。
“你哭什麼啊?”被她滿臉淚痕驚嚇到,丙思竹不解的看着她此刻的模樣,分不清楚那盪漾而起的感覺是什麼?
“我沒哭,是眼睛有點澀!”倔強的開口,丙思竹大力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將臉埋在被子裡。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顫抖着肩膀,秦傲陽目光一沉,他糾結了!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窩在被子裡的人好像哭得更厲害了,聽着她的哭聲嚶嚶的傳了過來,秦傲陽的五官緊緊的糾結在一起,疑惑的看着那蜷縮在小牀上的身影。
丙思竹蜷縮着身子無聲的哭了起來,秦傲陽靠近,想要給她遞上紙巾,可是又沒有,他突然有點惱恨自己的殘疾,幫不到這個哭起來看起來這麼可憐的人!
“你別哭啊,你有事說行不?”他最受不了人哭了,尤其是是女孩子。
感覺到眼前的身影,丙思竹慢慢的擡起頭,視線一點一點的上移,淚水朦朧的看向秦傲陽那剛硬的臉龐。
心頭的痛和苦滾滾而來,天人永隔怎麼能讓她不痛?那所有僞裝的堅強,都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一做這個夢,還是會難過,會勾起那些刻骨的憂傷。
“你怎麼了?”沉聲的開口,秦傲陽不解的看着淚水溢滿面容的丙思竹,那絕望而脆弱的樣子,讓他竟然有着絲絲的擔心。
“我沒事。“低聲的開口,擡手擦着淚,丙思竹脆聲的開口,可那淚水卻像擦不完一般,一點一點的從眼眶裡蔓延開來,瞬間又溼透了一張蒼白的不能再擎白的臉。
這樣叫沒事?
她都哭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秦傲陽擔心的開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你說出來吧,說出來就痛快了!”
看着眼前的人,帶着關切的神情,丙思竹猶豫了一下,忽然那強壓下的哀傷再一次的蔓延開來。
哇的一聲,纖瘦的身子猛的撲進秦傲陽的懷抱裡,緊緊的摟住他的身子,丙思竹哀傷的大哭着,肆意流淌着心頭那苦澀的淚水。
“呃!”秦傲陽錯愕的環抱住懷裡的人,在丙思竹過大的力道衝壓下,輪椅差一點滑過去掀翻在地,還好他先一步勾住了牀,低頭掃了一眼在懷抱裡哭的顫抖着身影,半空裡僵硬的手猶豫着,最終緩緩的落了下來,輕撫着她的背,粗聲的開口,“別哭了,半夜哭這麼傷心,人家還以爲我怎麼着你了!別哭了,聽到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