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利眸子一僵,抿脣,然後,問:“我是你媽媽,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嗎?”
杜子鳶垂眸靜立,到此刻,再追究李惠利也不會讓爸爸回來了。
李惠利的問話讓賀擎天無言,讓杜子鳶沉默,也讓安逸伯眉宇糾結,秦傲陽面容沉默,賀君臨平靜狐疑,賀書墨眸中浮現傷感,而杜如慧一雙眸子狠狠地瞪着李惠利。
氣氛蔓延着一種深沉的悲哀,天色也灰濛濛的,時間如指縫裡的流沙,一點一點的逝去。
杜如慧第一個尖銳的指控:“你難道就是什麼好人嗎?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還需要我們再說一遍嗎?”
“人已經沒有了,你滿意了嗎?”賀書墨也問了一句,“惠利,心中有恨的日子不好過吧?”
李惠利被賀書墨問得身子一僵,冷哼一聲,“有恩不報非君子,有仇不報枉爲人!”
“這麼說你還是認定我爸爸是你的仇人了?”杜子鳶突然沉聲開口,“所以你不無論如何都要報仇?即使你所謂的仇不過是一場鬧劇,你也不肯放棄嗎?你這一生活的有意思嗎?唯一的兒子你也可以利用,所有一切,在你眼裡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你自己縱觀一下,你身邊還有人嗎?難道你不覺得午夜夢迴時你很孤獨嗎?一個心裡只有仇恨的人,活得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惠利心底一震,眼中的平靜被剝裂開來。
杜子鳶又道:“我爸爸已經走了,他一定不希望我們爲難與你,因爲你曾是賀伯伯的妻子,可是也只是曾經,我們讓你,是因爲曾經我爸爸和賀伯伯之間的一點情分。但今天,你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出現在賀伯伯和我爸爸的墳前呢?您改嫁過,不再姓賀了!”
丟給李惠利這樣幾句話,杜子鳶握住杜如慧的手。“姐,我們回家吧!”
杜如慧本來想計較,可是聽到杜子鳶說的話,也作罷了,瞪了眼臉色灰白的李惠利,跟杜子鳶一起離開。
杜子鳶沒有看賀擎天一眼,像是沒有這個人一樣,賀擎天一下子好受傷。
李惠利垂下頭,不多時又擡起來,看了眼他們,像是在思量什麼,半天,她還是決定去墓地。
賀擎天望了眼安逸伯,而他無聲的點點頭,跟着李惠利而去。
賀擎天大步去追杜子鳶,疾步上前,追上杜子鳶,拉住她手,神情緊繃的開口:“子鳶——”
杜如慧見賀擎天追來,對杜子鳶道:“我先去車裡等你!”
“嗯!”
“子鳶,對不起!”賀擎天很是難過。
聽到賀擎天的話,杜子鳶緩慢的轉身,看着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杜子鳶只是平靜的開口:“回去休息吧,別再跟着我!”
“子鳶——”賀擎天猛地抱住她。
“呃!”慌亂着,杜子鳶只感覺他高大的身子在瞬間壓了過來,裹住了她嬌小的身子。
“對不起!”沙啞着嗓音,賀擎天目光復雜的鎖住杜子鳶疲憊的小臉,大手也在瞬間按上了她的肩膀,將她個人困在了自己的手臂裡。
“我不需要對不起!”
聞言,賀擎天忽然無力的軟下了身子,重重的將頭磕在杜子鳶的肩膀上,閉上眼的眼眸,深處裡有着痛苦在流轉。
一瞬間,他的忽然靠近,讓杜子鳶猛的一愣,僵直的身子沒有動,而賀擎天卻像失去了力氣般依舊依靠在她的身上,高大的身影裡有着說不出來的頹廢和寂寥。
精緻的五官糾結着,猶豫片刻後,杜子鳶還是困難的吐出話來,“回去吧!”
“對不起。“低沉而乾澀的三個字,從肩膀處再度地傳了出來,賀擎天忽然手上一個用力,緊緊的攬住杜子鳶的身子,巨大的壓抑下,似乎要將她的身子骨掐碎一般。
已經僵直的身子再一次的緊繃,他的手勁好大,掐的她骨頭都痛,杜子鳶無奈的看着遠處,低聲道:“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又是三個字,比剛剛的語氣要沉重許多,複雜裡是愧疚,是悔恨,是連他都說不清楚的痛苦。到現在,他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再站在她面前呢?
許久之後,杜子鳶還是任由他抱着時,賀擎天忽然鬆開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杜子鳶,複雜的視線落在她平靜漠然的小臉上,一個轉身,在瞬間向着遠處行去,速度快的似乎像是逃避什麼。
杜子鳶回了家裡,客廳裡擺放着杜安年的遺像,整個家裡都是沉鬱的氣氛。
杜如慧在自己的房裡。
而白素心也在她的房裡。
杜子鳶就坐在客廳裡。
接到夏美子的電話,杜子鳶心裡一暖。“美子?”
“怎麼回事啊?你丫的跑哪裡去了?現在在哪裡。我去看你!出這麼大事居然不通知我,你也真夠可以的,拿不拿我當朋友啊?”
杜子鳶接着電話,聽着夏美子的質問,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美子,抱歉!”
“杜子鳶,節哀吧!”夏美子的語氣軟了下去。
半個小時後。
夏美子來到了杜家。
一見面,先紅了眼圈,給杜安年上了香,對着遺像鞠躬後,上前抱住杜子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保重身體,親愛的!你還有我!”
“謝謝!”杜子鳶也哽咽了,但更多的是心裡感到溫暖。
“阿姨呢?還扛得住嗎?”
杜子鳶下意識地看了眼樓上的方向,點點頭。“我和你出去吧,我媽媽累壞了!”
她怕說一些話,等下媽媽下來,會難過。而且這幾天處理媽爸爸的後事,的確累壞了媽媽,雖然自己也很累很難過,但是和媽媽的心情還不一樣。
媽媽用了多少年等待爸爸,好不容易在一起,卻沒有享受過夫妻生活幾年,爸爸就走了!這就是人的宿命吧。
走出門,南宮裡澤正倚在車門邊,看到她們出來,南宮裡澤走上前,沉聲道杜子鳶道:“杜子鳶,節哀!”
“謝謝!”杜子鳶道。
“上車吧!裡澤,你送我和杜子鳶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吧!”
十分鐘後,兩人去了**小區,杜子鳶打開門,兩人進去,南宮裡澤離開。
“你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就離家出走了?”
“一言難盡!”杜子鳶猶豫着,卻還是把這些日子的一切跟夏美子簡單的說了些。
“這麼說你爸爸突然離開是因爲賀擎天的媽媽嘍?”
杜子鳶搖頭。“我不知道,她沒承認也沒否認!”
“那你打算怎麼辦?賀擎天也真是的,居然不信你,居然敢質疑你的人品,真是氣死了!他還有臉去跟你道歉,這根本是原則問題,根本是不可饒恕的!”夏美子義憤填膺的咒罵着賀擎天。
“這個男人是頭豬嗎?爲什麼我發現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豬呢?南宮裡澤也是豬,安柔那賤人有什麼好呢?整日惦記着,連他家都有給安柔保留房間!還有那該死的顧宗奇,突然打電話瘋了似地找我,跟我道歉!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他以爲他誰啊?”
“那你怎麼辦?”杜子鳶問。
兩人坐在沙發上,被杜子鳶一問,愣了下,一時沒有回神。“什麼什麼怎麼辦?”
“顧宗奇啊?”
“涼拌啊!難道他後悔了我就該吃回頭草?”夏美子挑眉,嗤笑一聲:“別管怎麼樣,我現在沒結婚,他就算跟高笑笑離了婚,死乞白賴的找我,要跟我結婚,那他也是個二婚的,我憑什麼委屈自己跟一個二婚的在一起?我有病啊!我?”
“南宮裡澤也是二婚的,而且還帶了個孩子!”杜子鳶一針見血的指出。
“呃……”夏美子有愣了下,“哎!我說你這是那一夥的?你怎麼跟我對着幹啊?南宮裡澤是個二婚的沒錯,但他沒得罪我啊!這不一樣,你說我跟顧宗奇算什麼?姐死也不會再回頭了!顧宗奇和南宮裡澤根本不可以同日而語。再說了,我和南宮裡澤是互相利用,沒感情,誰也不傷害誰!和顧宗奇那賤人,那是扯不清了,到現在也哆嗦不清楚了!姐不想胡里胡塗下去,快刀斬亂麻,一拍兩散是最好的結局。”
即使心痛,即使不甘,即使遺憾,也不會再留戀下去了!
因爲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有些愛一旦錯過就真的不在!
她用了十幾辰的時間去年這一個人,可是這個男人從來不曾珍惜過自己,愛一個人多麼辛苦?
愛情本來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一直唱着獨角戲,戲再悽美,也有落幕的一天,即使很不捨,也要捨去。
哪怕是那種舍的過程像是在凌遲,也不能猶豫了,相反,要自己拿刀親自割下心頭的那塊肉,即使殘忍,即使心痛欲死,但也絕不讓那個人再來一刀一刀割!
聽見夏美子這樣說,杜子鳶也微微一愣,然後道:“我沒有你的瀟灑!”
“你打算跟賀擎天和好?”
“不知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不知道路在何方?我捨不得我這個孩子,我要生下他。也許,沒有孩子的話,我就毅然決然的離開賀擎天,和你一樣瀟灑,但是有了這個孩子,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杜子鳶爲此感到迷茫,如果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自己可以,但是孩子怎麼辦呢?孩子能健康成長嗎?
“那你得好好想想了!”夏美子也給不了什麼假設性的建議,正因爲自己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所以纔會打掉那個孩子,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受得教育,家庭背景都不一樣,所以自然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這種大事,她真的不好說什麼。
“是該好好想想!”杜子鳶安靜的說道。
“我要去日本一陣子,散散心!”夏美子又道。“你不會又來個突然消失不見吧?”
“不會了,我會跟賀擎天講清楚的,我需要安靜的一個人像很多的事情,現在不想見他,見了也不理智吧,我想他也需要想很多!”
夏美子離開**小區時,杜子鳶並沒有走,她想靜靜,想想心事。
下了樓,才發現時間都三個小時過去了,和杜子鳶談了太多,也沒給南宮裡澤打電話,卻沒想到一下樓,他的車子就停在樓洞口。
夏美子錯愕了一下,南宮裡澤已經下車,“談完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走了嗎?”
“覺得你們應該聊的差不多了,來接你!”南宮裡澤沉聲道。
夏美子抿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跟着他上車。從來,顧宗奇從來不曾等過她,從來都只是她等顧宗奇,沒想到,居然還有男人肯等她,這一刻,夏美子覺得心裡溫暖極了。
海邊。
一個美麗妖嬈的女人在海濱入口下了車,在黑色無肩短裙的襯托之下,那feng腴的身姿惹火的可以勾動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更不用說她有一張美麗而嫵媚的臉龐,描繪精緻的青眉之下,一雙杏眼閃爍着魅惑人心的光芒,白皙的面容,嫣紅的脣角勾着動人的笑容,給人一股成熟嫵媚的氣息。
女人下了車子,直接朝海邊走去,在看到遠處布加迪身邊的身影時,整個眼睛裡充滿了貪婪的氣息。
“擎!怎麼想起來約我了?”妮可兒接到了賀擎天的電話,那是欣喜若狂,直接打扮好趕來了。
一剎那,雖然沒有言語,可是賀擎天在看到妮可兒時,他的臉上露出的森冷氣息,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擎?”妮可兒一靠近他,就感覺了不對勁兒,僵直了下表情,沒敢太靠近,問:“擎,你找我來是?”
“有事!”這才驚覺自己情緒變化,賀擎天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平靜。
“什麼事?”妮可兒問得小心翼翼,這兩日她都沒聯繫到妮茶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老擔心出問題,尤其是上次賀擎天在這裡說的那些話。
賀擎天擡眸看她,然後道:“你不是想來看星星嗎?今天我陪你看星星!這海邊的星星,夠你看的吧?”
“真的呀?”妮可兒受寵若驚,細弱嬌軟的嗓音靠了過來,賀擎天卻不着痕跡的躲開,妮可兒一愣,也不再勉強,而是道。“擎,你真好,終於想起來人家了!人家好想你哦!”
賀擎天實在看不習慣這女人的矯揉造作,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是嗎?你是想如何算計我吧?”
“擎!”妮可兒擡起頭,微異道:“你約我來不是看星星嗎?怎麼說我算計你呢?你是大老闆,我怎麼能算計的了你呢,是不是?我們看星星吧,能和你一起看星星,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賀擎天看了妮可兒一眼,冷笑,“不過還能做點別的!”
“討厭!這是海邊啊,你不怕人看到啊,你真壞!”妮可兒大概是會錯意了,以爲賀擎天跟她打ye戰咋滴?居然說出這麼噁心的話來。
惹得賀擎天眉頭一擰,直接開門見山道:“呵呵,我是很壞,我給你帶來個人!也許,這個人比較喜歡跟你做點別的!”
妮可兒微微一愣,眉頭緊蹙,錯愕。“帶了別人來?誰?”
賀擎天眸光一閃,淡淡道:“你的老相好啊。”
這時,他拍了下手,布加迪車門打開,妮茶茶顫抖着身子下了車,看到妮可兒,妮茶茶顫聲道:“妮小姐,我讓你害死了!現在全***城的醫院都不肯聘用我了,我也被開除了,我失業了……”
妮可兒一看到妮茶茶臉色漸漸發白,急忙道:“你誰啊?我不認識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真的不認識嗎?”賀擎天輕笑一聲,黑眸一沉,劍眉微蹙。
妮可兒立刻做出神色委屈狀,低低抽泣道:“我就是不認識他嘛!”
“妮小姐,你——”妮茶茶呆怔住,眉頭皺成一團,低聲道:“我們都親密到luo**相見過,你居然說不認識我?”
妮可兒詫異道:“你少含血噴人,我妮可兒是那種人嗎?你不要誹謗我,擎,他在誹謗我!我怎麼可能跟他……”
賀擎天目光銳利,冷冷道:“妮可兒,你似乎忘了,***可是我一手扶持起來的,現在成了圈內知名的經紀人,而你也是因爲我的介紹去了**旗下,沒想到你居然這樣不珍惜,那好,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妮可兒昂起頭,淚水突然落了下來,看上去十分柔弱:“擎,我……我承認,我是跟這個人有過一ye**情,我認了!”
賀擎天眼中浮現一冷意,“除了一ye**情,你還做過什麼,現在說吧!”
“我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賀先生,是她,是她要我那麼做的,那份報告我本來不想換的,但是她威脅我,她是第一次,她說只要我不按照她說的做,她就告我qiangj1an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