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宗奇,等等!”杜子鳶急喊。“我們現在在醫院,你來一趟可以嗎?最後一次!”
“杜子鳶,我下週六就結婚了!請柬我會寄給你!歡迎你和賀總來參加我和高笑笑的婚禮!”顧宗奇顯然不想知道她們在醫院做什麼!
杜子鳶一下子懵了!
“再見!”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手術室裡。
“脫/掉褲子,躺上去,全部脫/掉,無痛流/產,不用怕,三分鐘,很快就完活!”帶着口罩的女醫生皺着眉頭機械化的說道。
夏美子褪去了自己的褲子,“內ku也脫掉!”
她,下/身不穿一點,就這樣躺在婦科專用手術牀上,一張手術牀單罩在她身上,麻藥注入。夏美子感到有那麼一點點的痛,冰涼的器械以屈辱的方式進入身體。
她的手在身側握緊,一行淚從眼角滑落,寶寶,對不起!
她不知道醫生從她身體裡取走了什麼,一股熱/流從身體裡流出,而她像是睡着了,幾分鐘得時間裡,她的腦海裡似乎是無意識的,等到醫生喊:“好了!醒醒!”
她才睜開眼睛,淚眼朦朧中,看到醫生詫異的眼,“完了?”
“完了!”
這一刻,夏美子感覺,從指尖到心臟,都在疼痛難忍,從身體流出來的,豈止是一個生命,還有她的心!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從此死寂!
杜子鳶看到夏美子扶着牆壁彎腰走出手術室的那一刻,焦急的迎了上去,抱住她。“美子!”
“都乾淨了!”夏美子給了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杜子鳶的淚唰得一下涌上眼圈。“美子!”
“走了!”夏美子的臉色死灰一片,搖搖欲墜,抖動着雙手握住杜子鳶的手,輕聲道:“姐什麼都不怕!不怕!”
夏美子,你該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夏美子不肯回家,她讓司機載她跟杜子鳶去海邊,然後,一個人蹲在沙灘上,望着擎茫茫的大海涕淚滂沱。
她說:“子鳶,我無數次做過一個夢,想有一個顧宗奇的孩子,然後,男孩像他,女孩像我!我們會手牽手一輩子!成爲吉祥三寶!”
“這樣散了,就這樣散了嗎?”杜子鳶幾乎是喃喃自語,不敢高聲問夏美子,她知道,此刻她一定很難過。
“他配嗎?他還配我去愛嗎?他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我不會再愛他了,不會!”夏美子幾乎和瘋子一樣咆哮着!
“美子!哭吧,哭過了我們振作!”杜子鳶只能這樣說。
夏美子一下子熱淚盈眶,是的,振作,她早該振作了!青春、夢想、愛情、纏mian通通和她無關,那曾經讓她熱血沸騰的男人,那曾經讓她百轉柔腸的男人,那個又讓她此刻肝腸寸斷的男人,見鬼去吧!
顧宗奇,我恨你!永生永世。
哭累了,夏美子終於肯回家了。
送走了夏美子,杜子鳶一個人又回到了海邊,在剛剛和夏美子一起蹲着的地方,杜子鳶的眼淚嘩嘩的流出來。
爲什麼,愛一個人這麼難呢?愛一個人有錯嗎?愛一個要以犧牲愛情結晶爲代價?爲什麼?
她擡頭望向遠方的大海,臉色沉靜,卻淚流滿面。
“先生,夫人一個人在海邊哭呢!”司機好心打電話給賀擎天。
十分鐘後,布加迪急速趕來,賀擎天就遠遠看到海灘上那抹小小的身影,接到電話,他丟下工作跑來,她哭了!小騙子在爲夏美子難過吧?
當他走進她時,她轉頭,恰好看到他溫柔如水般的眸子。“你怎麼來了?”
她飛快的轉頭抹掉眼淚。
賀擎天在她身邊坐下來,伸出手,攬住她的肩頭。“我想,你現在也許需要一個肩頭!所以我來了!”
杜子鳶的心驀得一暖,鼻頭又是一酸,頭靠在他的肩頭,“賀大哥,幸福是什麼?”
他把她扣進他的懷裡,蜷在他的懷裡,偷偷睜開眼睛,看着他擁在她腰際的手,只這麼望着,心底還是滿滿盈着的,都是幸福,她想,她是因爲這層幸福的悸動,讓自己才覺得有些不安吧。
他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活着!”
活着就是幸福?杜子鳶呆了下!難道不是兩個人心心相印,此生相愛嗎?
他拉過她的手,十指交纏。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大手,古銅色的大手,與她白皙的小手交纏在一起,那麼緊那麼緊,她呆愣愣的看着,就聽他說:“我不是顧宗奇!你也不是夏美子!”
驀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她的心一驚,略帶惶亂的,側過身子,從他懷裡仰起擡首,看到,他的眸子深邃幽亮。
臉上的神情安祥,彷彿剛剛那句話並不是他說的一般。
“賀大哥……”她有些語塞,不知道如何說纔是最好的。
“你在不安!”他又道。“沒有安全感!”
他看似不經意地說出這句話,擁着她的手沒有絲毫的鬆,一隻擁着她腰,一隻緊緊與她的小手交纏,在這瞬間,她驟然驚覺,或許,他這是以他的方式說出他的承諾。
杜子鳶低下頭去,被他復蜷進他的懷中,陡然,他攬住她腰的用力一轉動,她的身子,生生被轉過來,面對他,他俯視着她,海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發,狂放不羈,他的臉,更加俊美得讓人不能直視,而他灼/熱的呼吸,讓她的臉也一併泛起紅暈。
“你不信任我啊!”他的聲音低嘎,帶看低徊的深沉。
她略偏了低垂了頭,語音接近呢喃:“我信你,我只是有些害怕幸福太脆弱!”
他的大手更是警告性的一緊。
她立刻道:“賀大哥,我知道了,我不該亂想的!我信你,你一定會給我幸福得!”
他的脣,終於滿意的勾了起來。
“當然,我是你的男人嘛!”
“對!你是我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天啊,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說出這樣的纏mian悱惻的情話,杜子鳶的臉無法控制的紅了起來,總感覺說這話像是一種挑dou似的。
果然,他一手鬆開她的腰際,將她的彤紅的臉扳回,隨後,他的吻,落在的脣上,她嚶嚀一聲,想要避開他的吻,渾身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幸好!他只是親了親她。“走了,海邊風大!”
那天后,杜子鳶去看過夏美子,她越來越憔悴,據說血流不止,一直淅淅瀝瀝,她用加長型的衛生巾,每次用兩個。
顧宗奇也的確說到做到,給杜子鳶寄了請柬。
南宮裡澤和童童相處的很好,據說這陣子,童童主動跟南宮住在一起。
安柔出院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安逸伯打電話給賀擎天,突然想起來那天的事情。“擎,我想起那天綁架杜子鳶的兩個人我不認識,你還是讓你老婆小心點,不知道多少人惦記你的老婆呢!”
至此,賀擎天,每天都陪伴杜子鳶,即使出門,也給她陪司機,保鏢,左右保護。
週六,顧宗奇的婚宴,在天賜酒店宴會廳舉行。
杜子鳶拿着請柬,竟不知到該去不該去。賀擎天低頭看着請柬,皺皺眉,似乎有話說。
杜子鳶擡頭看他。“賀大哥,你說我該去嗎?”
“夏美子會去!”賀擎天沉聲道。
“那我也去!”她趕緊道。“美子纔剛手術完,她身體不能受刺激,我一定去幫她!”
賀擎天脣邊勾起一抹笑意。“你對她,比對我上心!”
“哪有?!”杜子鳶急着否認。
“沒有嗎?”他挑眉凝視着她,他的眼底,儼然有了一絲別樣的情愫。
杜子鳶下意識地避開他的凝視,“你也去好不好?有邀請你的!”
“嗯!我在專屬套房等你!”他的語氣如此之曖昧。
杜子鳶騰地紅了臉,嬌嗔道:“賀大哥!”
週六那天。
杜子鳶着一身銀色保守型小禮服去參加顧宗奇的宴會,原因是賀擎天不許她露太多rou。其實她穿抹胸的小禮服更好看,但保守的也不錯,就是肩膀什麼的都遮住了。
酒店大廈,夏美子果然來了。她瘦的異常嚇人,幾乎全身都是骨頭,一條紫色抹胸禮服映襯出她原本美好白皙的臉,只是整個人卻給人一種飄渺的感覺,像是隨風飄逝了一般,隨時不見了。
大廳門口,顧宗奇的父母,以及顧宗奇都等在那裡,迎接賓客。
夏美子長髮盤起,腳上踩了一雙9公分的高跟鞋,細跟的,那樣妖/嬈,嫵/媚,卻又如林妹妹般楚楚可憐。
四目相對,顧宗奇望着她,只化爲了一句話。“來了!”
夏美子淡淡一笑,卻只是對顧宗奇的父母道:“顧叔叔,紫阿姨,祝賀你們!”
顧宗奇的爸媽看到夏美子,似乎沒想到什麼,只是拉着她的手:“美子啊,你怎麼一下子這麼瘦了?”
夏美子笑笑,“最近流行骨感美!顧叔叔,紫阿姨,我進去了!再次祝賀你們?”
“美子!”顧宗奇的表情有些僵硬。
夏美子又走到他身邊,揚起臉,眼神虛無,卻給了他一個明媚的笑容。“堂哥哥,祝賀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只是說道貴子兩個字時,她如刺在喉。
杜子鳶一直再她身邊,知道她心如刀割,卻強顏歡笑。
終於,顧宗奇什麼都沒說,只是望着她的神情百轉千回,愁腸百結。
坐在宴會廳,杜子鳶,賀擎天,夏美子一桌。杜子鳶就在她身邊,賀擎天因爲擔心杜子鳶,纔下來陪她。
鋼琴師奏起了結婚進行曲,在用粉色玫瑰花布置出的大廳裡,已經坐滿了顧家和高家的親朋好友,高笑笑挽着父親高書記,景城一把手的胳膊走向前方站着得一身經典禮服的顧宗奇。
白色的婚紗完美的勾勒出高笑笑那姣好的身姿,白紗遮擋住了她的臉龐,可是那朦朧裡依舊可以清楚的看出今天這個新娘的美麗。
“高笑笑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顧宗奇先生爲妻,在神的面前莊重宣誓,愛他、安慰他、保護他,不論生病或是健康,富裕或是貧窮,始終忠於他,忠於你們的婚姻。”
隨着牧師宣讀的婚詞,高笑笑安靜的站在一旁,似嬌羞般地道:“我願意!”
同樣的婚詞,牧師又宣佈了一遍,問着顧宗奇。“顧先生,你願意嗎?”
顧宗奇似乎停頓了一下。
“顧先生?”半晌沒有得到顧宗奇的回答,牧師不由加重了語調,顧宗奇一愣,卻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身側的高笑笑在婚紗的襯托之下,是那麼的美麗妖嬈。
“我願意。“顧宗奇終於開口。
夏美子的眼中死寂一片,卻又是那麼的安寧,眸子無華,一直望着那邊,只是額頭的汗越來越多。
夏美子依舊是那麼的平靜,杜子鳶下意識地望向夏美子,然後,她似乎聽到一股水流聲,那樣響,她的視線望向夏美子的腳下,那裡,鮮血彙集了一小汪,觸目驚心。
“啊——”杜子鳶低喊一聲。“賀大哥,快救美子!”
隨着杜子鳶一聲低呼,賀擎天銳利的眸子望向夏美子,瞬間也變了臉色,二話沒說,抱起夏美子。“子鳶,快去讓門衛開車來!送醫院!”
她分明是在大出血。
“不,不用!”夏美子始終維持着小臉,只是臉色如死灰,脣也漸漸清白。
看到這樣一幕,顧宗奇呆了。
錯愕着,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的眼前是一抹紅色,隨後是淅瀝瀝的鮮紅,還是那結婚進行曲,在衆人錯愕的視線裡,閃光燈接連的閃耀着,顧宗奇終於丟下了新娘,跟着追了出去。
“顧宗奇?!”高笑笑錯愕,急喊道。
可是已經不見了顧宗奇的蹤影。
鮮血淋漓,賀擎天身上滿是血,杜子鳶一伸手也是抓了一把血。
“美子,美子……”顧宗奇撲過去,司機已經飛快的把車子開來。
醫院。
顧宗奇癱在手術室的門口,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來的路上,杜子鳶已經把事情告訴了他,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夏美子懷了他的孩子,不敢相信她竟然自己打掉了,“夏美子,你怎麼那麼倔呢?”
那天在琴行,她還親口告訴他,她愛上了別人,讓他去娶書記的千金,那一剎,他真的放棄了!
可是——
他的眼神絕望地望着手術室門口,低喃着:“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怎麼會?”
顧宗奇終於崩潰了。
顧家父母更是親自追了來。
顧父更是義正言辭的吼他:“宗奇,你丟下新娘子成什麼體統?快跟我回去,別誤了吉時!”
杜子鳶看着顧家父母,心裡頓時一涼,別誤了吉時,可是夏美子呢?
賀擎天伸手抓住杜子鳶的手,將她擁進懷裡,他的身上是濃重的血xing味,夏美子到底流了多少血?她還有沒有救?
杜子鳶真的不敢想,只能從心裡祈求上擎,救救夏美子吧!
“不!我不去!”顧宗奇搖頭,目光呆滯。“我要等美子醒來!”
“美子到底怎麼了?”顧父這纔想起問。
“他懷了我的孩子,大出血!”顧宗奇痛苦的雙手掩面。
“啊——”顧父顧母同時驚呆。
“怎麼會這樣?冤孽啊!”顧母驚歎,“美子怎樣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都是血,都是血……”顧宗奇喃喃低語。
顧父顧母不敢再提拖他走的的事情,只能等候在那裡。
經過一個小時的搶救,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夏美子被推了出來,一如那日杜子鳶看到的搶救安柔時的樣子,一個袋子是血袋,一個是藥物,兩個針管同時往她身體裡輸入。
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卷翹的貼在眼皮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美子,美子,你怎麼樣了?”顧宗奇低喊着。
夏美子張了張嘴。“對不起,破壞了你婚禮的氣氛,快回去吧,別影響了新娘子的心情!”
一句話讓顧宗奇整顆心如被針刺。“美子,我混蛋,都是我的錯,你怎麼就那麼倔呢?”
夏美子只是別過臉去,看到顧母和顧父,輕輕的道歉。“對不起,紫阿姨,顧叔叔,你們帶堂哥哥走吧!”
“美子,不,我愛的是你,我錯了!真的錯了!”顧宗奇低喃着,緊緊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刺骨,卻掙扎着,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不讓他握。
再也沒有關係了,何必這樣曖昧呢?
她微微的笑着。“我愛你,從來都是和你無關的事情,顧宗奇,我不恨你!不要對我覺得愧疚!情已盡,緣已滅,奈何今生緣太淺,你我終究是陌路!”
罷了!
罷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劫後餘生,她想的最多的是,放手。
無論顧宗奇怎樣哀求,夏美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終究,顧宗奇還是回去了!
據說,那天的婚禮又繼續了,只是新郎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的笑容。
據說,高笑笑的父親高書記大發雷霆。
據說,那天的報紙格外的轟動,結婚的人還可以中場休息。
夏美子的父母終於知道了此事,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