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寧!”感覺到許世寧身體的強烈顫抖,維安一陣緊張,“康喬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許世寧只感到渾身冰冷,其餘的話什麼都聽不到。
“世寧,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維安將許世寧攬入懷中,輕拍着她的後背,在耳邊不停地安慰。
可是許世寧卻失去意識一般,呆呆地看着一面,被維安抱在懷中,卻僵硬的像個木偶。
霍司南在公司一夜未睡,他的腦海中康喬的音容笑貌不斷閃現,心痛的不能自已。
以爲一切都已經結束,可是最後卻冒出個沈晴涵!
霍司南感到無比悔恨,當年若不是因爲他心軟而放沈晴涵一馬,現在康喬怎麼會受到這樣的禍事?
他按了按發脹的額頭,心情還未完全緩和,王朔已經敲響辦公室的門。
霍司南嗯了一聲王朔推門而入,看到他眼底的黑青,不由得舒了口氣,“我還以爲你失蹤了,大半夜的竟然來公司,現在已經天亮,你要不要去看看康喬?”
王朔問得謹慎,他大概可以體會霍司南的心情,對於康喬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傷害他有些無法面對這是很正常的事。
若是許晴接二連三遇到這樣的狀況,他或許會崩潰也說不定。
“現在阿晴在醫院看着,那個,你要暫時沒心情也沒關係。”王朔看霍司南不作回答,只能如此道。
霍司南緩緩起身,他拿起扔在桌上的車鑰匙,聲音中帶着濃濃的疲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王朔稍稍愣了一瞬,卻聽到霍司南在門外的低喝,“不是去醫院,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王朔被霍司南的聲音嚇得瞬間回神,此時才發現霍司南已經站在門外等他,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連忙跟出去,他勉強笑着,“那個,我一時疏忽,一時疏忽……”
霍司南沒理會他的二百五,徑直往前走去。
王朔無奈地搖搖頭,只能在後面緩緩跟上。
現在老大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他一邊哀聲嘆氣,卻又不由得逐漸加快自己的步速。
“世寧?世寧?你到底是怎麼了?”此時的維安難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額頭上因爲急切而冒出些許汗珠,康喬已經因爲火災而住院,現在世寧又這樣……
許世寧被維安緊緊抱在懷中,可是人在這裡,她的心神卻已經悄然不在。
火災,又是火災!
她聽不到任何話,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是眼前熊熊的火光幾乎燒燬她全部的精神力量!
不由自主地,許世寧再一次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也有火的存在,劇烈燃燒,兇猛無比……
熊熊的大火在閣樓上如同翻滾的海浪般洶涌澎湃,整棟樓冒着濃濃的黑煙,樓外是人們大聲地呼喊以及拼命求救的聲音。
女孩兒躲在高高的柱子下面,雙手抱頭,嗚嗚咽咽地哭泣着。
“爸爸,媽媽……”屋內似乎
沒有一個人,除了那滔天的火光以及濃濃的黑霧,女孩兒大大的眼睛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卻在這樣的濃霧中變得分外迷離。
“姐姐,媽媽,你們在哪兒?”女孩的聲音糯糯的,是還沒有長開的幼稚,卻讓人覺得分外可愛。
然而,似乎沒有人理會女孩的呼喚,整間屋子,都瀰漫着一股黑暗的氣息,不同於黑煙,不同於濃霧,不同於那巨大的火光中蘊含着抹殺人生命的力量!
那股黑暗在向着女孩兒層層靠近,女孩兒縮了縮自己小小的腦袋,看向那不斷蔓延的火光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絲疑惑和迷茫。
爲什麼沒有人來理會她?
女孩歪着自己的小腦袋,那一瞬間,幾乎失去全部的感官,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距離那巨大的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可是,卻無能爲力。
她實在太小了,小到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去躲避任何一個危險。
爲什麼爸爸媽媽不在她的身邊?爲什麼姐姐也完全失去了蹤影?
小女孩兒有些呆愣地望着屋內的熊熊大火,幾乎已經迷離了視線。這樣的濃霧,任何人都看不清楚。
“爸爸,媽媽,姐姐……”女孩兒縮了縮脖子,用稚嫩柔軟的聲音呼喚,一聲接着一聲,然而,除了衣櫃桌椅倒塌的聲音,除了外面不斷喊叫的聲音,其他的,她全都聽不到。
“姐姐,姐姐……”女孩兒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沙啞,小小的嗓子根本經不起長時間的喊叫,再加上越來越濃的煙霧已經讓她有些說不出話。
“咳咳……”大量的煙霧夾雜着塵埃不斷侵入女孩兒的呼吸道,女孩輕輕咳嗽着,卻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呼喚,“媽媽,姐姐……”
時間似乎沒有過去多久,然而,對於火光中的人們來說,卻猶如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女人似乎聽到了某個角落裡稚嫩而沙啞的呼喚,拼命地將砸在自己身上的柱子慢慢挪開,她拼命咬着牙,額頭上的汗珠成串地落下,不知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太過炎熱。
“媽媽,媽媽……”女孩兒的聲音漸弱,她小小的身體靠在柱子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煙霧太濃,哪怕她拼命掙大眼睛,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女孩兒用黑乎乎的小手用力揉着自己的大眼睛,視線卻變得愈發模糊。
“囡囡……”女人終於聽到那細小地如同貓叫一般的聲音,她強迫自己快速向前移動,然而,受傷的右腿早就不聽使喚,即便她的精神力十分頑強,卻依舊抵擋不了那巨大的疼痛帶給她感官的強烈衝擊。
“媽媽……”細小的聲音不斷從房間中傳過來,女人額頭上的青筋暴突,她勉強自己更加快速地向前移動,口中不斷大聲呼喚着,“囡囡,快點跑,快點跑!”
不知女孩兒是否聽到了母親的呼喚,她黑乎乎的小手用力抓住柱子,彷彿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爲什麼爸爸媽媽全都不來?爲什麼姐姐丟下她不見了蹤影?爲什麼她的家人要把
她留在這裡,面對着滔天大火?
她小小的腦袋裡裝不下太多的疑問,卻依舊可以感覺到自己被人拋棄。”媽媽,爸爸,姐姐……”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的意識已經因爲煙霧變得有些模糊,卻依舊沒有放棄呼喚。
她聽不到外屋母親對自己的聲聲呼喚,她更聽不到母親對她說的趕快跑,她只是微微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好睏好睏。
女人終於一點點地蹭到了房間,她的右腿被嚴重壓傷,此時變得有些血肉模糊。
她強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讓那些滾燙的煙霧燒傷自己的呼吸道,至少現在,她還不能死。
她的女兒正等着她去救她,母愛的力量似乎永遠都是偉大的,女人咬着牙,一點點蹭到了女孩兒的身邊。此時女孩兒卻已經因爲吸入粉塵過多而昏迷了過去,雖然,她還有着一點點的清醒。
女人用力拍打着女孩兒的臉頰,“囡囡,不要睡,看一眼媽媽,媽媽在這裡!”
女孩兒黑乎乎的臉上被拍上了更多的五指印,她迷濛中感覺到有人在叫她,那個聲音是如此熟悉,像極了母親的聲音。
女孩兒想要往母親的懷中靠靠,彷彿之前不過是一場夢境,夢醒了,爸爸媽媽和姐姐還在她的身邊,他們從來都不會離開她。
“囡囡,醒一醒!”女人拍打着女孩兒的臉頰,掌下卻用了更多的力氣,沒有多久,女孩兒的臉頰幾乎都被母親拍腫。
強烈的疼痛感讓女孩兒從睡夢中變得清醒了一些,她有些迷濛地睜開雙眼,眼前母親的身影卻變得那麼模糊。
女孩兒暈乎乎地用自己的小手拉住母親,卻被母親一把甩開,屋內的火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收住的跡象,她努力支起半個身子開開一扇窗子。
“囡囡,醒過來,立刻給媽媽醒過來!”女人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將女孩兒小小的身子抱進懷中。
“撲通!”一陣陣物品掉落的聲音讓女人的心中一顫,房子似乎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幸好,她們家不過是三樓,就算將小落扔下去,也還有存活的可能。至於她們,她看了眼自己受傷極爲嚴重的雙腿,就算是真的能夠站起來,這窗子這樣小,也無法逃脫。
女孩兒被自己的母親夾在懷中,她微微有些清醒,看向母親的目光還帶着幾絲迷離,母親似乎沒能夠站起來,只是用胳膊抱着她一點點向着窗子靠近。
“囡囡,站起來,從媽媽的懷裡出去!”好不容易挪到了窗邊,突然,那着了火的柱子倒了下來,女人反應不及,連忙壓倒在女孩兒的身上。
“嘭!”伴着一聲悶哼,巨大的柱子倒在女人的身上,女人的口中瞬間噴出一口獻血,幾乎溼了女孩兒的全部衣服。
“媽媽……”女孩兒感到身上一股涼意襲來,擡頭看時,才發現自己的母親臉上全部都是鮮紅的血液。
女孩兒畢竟還不過是個小孩子,沒有經歷過危險,也沒有見到過那麼大的火,甚至還不懂得火災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