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番外女追男,隔層紗
精神病院內,身穿白色衣袍的醫生護士在病人間穿梭。
這是一個白色的世界,絲毫沒有其他的顏色,有的,只是這過分的的慘白,白得讓人想要發瘋。
單人間內,一個頭發凌亂的女人坐在角落裡,她蜷縮着身體,嘴裡一張一合,像是在唧咕些什麼,她的眼神渙散沒有焦距,屹然就是一個沉溺在自己世界裡的人。
從監獄方面簽了相關轉移文件後,裴聿和蘇涼就一起來到了這邊。
伊可韻是在他們簽署文件後不久送過來的,蘇涼透過門口的小窗口往裡面看,這麼多年來,她都不曾再見過伊可韻,伊可韻的病情是容不得任何人探望的,因此,這說起來,還是豁別了二十多年後的第一次相見。
她定睛望了過去,伊可韻的樣貌比記憶中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行走的骷髏,她瘦得讓人驚詫,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坐着,但她站起來的時候,身形就好像快要跌倒的搖搖欲墜般躪。
旁邊,負責的醫生仍然在不停地對裴聿說着話。
“病人這幾年的身體已然走下坡,精神狀況也變壞了不少,估摸,活不了幾個月了。因此,監獄方面纔會遞交了外送申請,想讓她好好地在一個地方度過最後的日子。”
聽見這番話,蘇涼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了一下。
活不了幾個月了嗎?
伊可韻當初就是被判處無期徒刑,即便是瘋癲了,仍然得在牢裡呆上一輩子。這是她得以贖罪的方式,可她怎麼都沒想到,豁別許久的再一次相見,可能會是最後的一次相見。
記憶中,伊可韻趾高氣揚的模樣仍然歷歷在目,這一晃眼,多年過去了,伊可韻卻依舊沉溺在她的小世界裡,那個,只有裴聿的小世界裡。
她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模樣卻是蒼老得多,蘇涼看着房間內的她,慢慢地蹙起了眉頭。
裴聿跟那醫生道了聲謝,這才轉過頭看着她。
“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只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尤爲複雜。
裴聿越過她看向了房間內的伊可韻,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
“其實,換個想法,這樣也挺不錯的。活着對她來說,或許還比較痛苦,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結束,總好比像現在這樣煎熬着。”
蘇涼仍然緘默着。
好半晌後,她才斜睨着他。
“對你來說,伊可韻算是什麼人?”
她的面靨上沒有一絲的玩笑意味,他正了正色,也沒想要隱瞞她。
“從小一起長大,在父母都沒有空閒管我的時候,都是她陪在我的身邊。或許是習慣了按種習慣吧?我曾經愛過,但也明白,自己不過是習慣了她的存在罷了。現在見她這副模樣,說實在的,心裡還是會有一點的難過。我經常在想,如果她沒有到裴家來,是不是就會生活得快樂一些?也無須像現在這樣,被困在這麼的一間小房間裡。”
蘇涼的目光再次轉向了房間內的人。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不是嗎?
伊可韻確確實實到裴家了,也確確實實生活了那麼多年,甚至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別人都只看見她的壞,卻從不知道她到底也只是一個可憐的人。
或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見到她這個樣子,蘇涼總覺得,胸口就像堵了一口氣一樣,憋得難受。
一個想法徒升心頭,她的脣角微微勾了起來。
“裴聿,剩下的這幾個月,我們一起過來看看她,多陪陪她吧!就算是隔着這一塊玻璃,也好。”
裴聿一愣,而後目光不由得放柔。
“好。”
蘇涼慢慢地收回了目光,主動牽起了他的手。
“走吧!”
裴聿輕聲地“恩”了一句,臨走前回過頭看了一眼那間房間,這才與她一起擡步離開。
另一方面,裴家裡,裴蓓難得宅在房間,趴在桌子前想着該用什麼辦法撮合顧樂和菲絮。
她想了很久,顧樂那種悶性子的人,用最直接的辦法鐵定是不行的,她必須跟他耍陰的,但是,顧樂又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隨便一個小辦法根本就無法騙得過他。
她想了想,好幾個想法都被全盤推翻,突地,腦子裡靈光一閃,她立即便坐直了身子,嘴角越咧越開。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她就不相信,憑靠着菲絮風/*的本領,她會拿不下一個顧樂。
如此想着,她便打開了電腦,上網找了幾件性感的衣服,再注意了一下她生日宴的時間,結賬完單。
她看着已經進入快遞流程的網單,已然開始幻想那天的情景了。
一個再厲害的男人,到底也只是男人,但凡是男人,鐵定是過不了美人關的。雖說菲絮那丫頭纔不是什麼大美人,
但顧樂總不能是柳下惠吧?她就不信,一個活生生的性感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個男人會不心動。
裴蓓還特地列出了詳細的方案,精準到每一個步驟都寫得清清楚楚。
她拿着方案打給了菲絮,小妮子在那頭聽見她的辦法後,好一陣子都無法平息滿心腔的興奮難耐,既羞澀又期待地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後,她不由得在想,倘若菲絮真的成了顧樂的妻子,那麼她的自由是指目可待了。
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尤爲的期待。
只是,她怎麼都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她算計着顧樂,並不代表在商場上廝混了那麼多年的顧樂就是那麼容易被她算計的。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很快的,便到了生日宴當天。
生日宴是在下午舉行,這一天,蘇涼早早就把裴蓓給叫了起來,由於是在作戰前一晚,她是興奮到睡不着,導使三點了才總算睡了過去,然而,這一切看在蘇涼的眼裡,卻成了另一個意思。
她給她頭一個爆粟,滿眼的好笑。
“你都過多少年這樣的宴會了,怎麼還會睡不着?”
裴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總不能告訴她,她整晚都在幻想着顧樂和菲絮相處的情景吧?
她自是不可能將這種事情告訴母親,就怕她說了,自己的計謀就不能進行下去了。
蘇涼把準備好的衣服遞過來給她,她緩慢地換上,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
太過注重顧樂和菲絮的事了,倒是差點忘了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
二十歲了,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她的神色難免有些恍惚,鏡子裡的自己,已然不是舊時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了,雖說她沒有傲人的身材,但是她的美貌可以說是遺傳了父親,雖然稱不上絕色,但也總算是那種會教人移不開目光的美人胚子,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她對別人告白都是以失敗告終。
莫非,真的如菲絮所說的那樣,是被她的豪言壯語給嚇跑的?
蘇涼走了過來,幫她挽起了一頭長髮,動作嫺熟地給她挽了一個髻後,再把一個長髮簪別了上去。
蘇涼的眼眸一彎,似是有些感嘆。
“這一轉眼,蓓蓓都長這麼大了,二十歲,已經是可以登記結婚的年齡了呢!”
裴蓓笑了笑,突然有些好奇。
“媽,像我現在這個年紀,你在做什麼?”
蘇涼想了想,而後笑出聲來。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正好在愛爾蘭就讀大學,四年的大學課程,我花三年就讀完了,然後回來x市。”
她眨了眨眼。
“再然後,跟爸認識結婚嗎?”
蘇涼伸出捏了她臉蛋一把。
“先是訂婚,再之後纔是結婚。不過,說起來,我跟你爸真正相識是在我十九歲的時候,那時候我是在正要去愛爾蘭的路上碰見了他。”
父母的愛情史向來都是頗爲精彩的,她想要追問下去,沒想,蘇涼一個眼神瞪了過來。
“別八卦我們的事,有些事我是不能跟你提起的,不然,回頭你爸又得鬧彆扭了。”
面對女兒一臉的茫然,蘇涼的目光不禁有些遊移。
她總不能告訴裴蓓,第一次見到裴聿,她就把裴聿罵得回不了嘴吧?就連三年後的相親,她也是給了他一個終生難忘的經歷---跟一個胖女人相親。
仔細想想,似乎,她跟裴聿的每一段,都是尤爲深刻的記憶。
蘇涼回過神來,從傭人的手裡拿過了項鍊,幫她戴上。
“蓓蓓,你都二十歲了,考慮過自己的終生問題了嗎?”
豈料,裴蓓的目光帶着些微的哀怨望了過來。
“爸准許我談戀愛了嗎?”
蘇涼不由得一窒,果然啊,全部問題都是出自裴聿的身上。她就不知道,爲什麼裴聿要把女兒看得那麼嚴,絲毫不讓雄性物體接近裴蓓就算了,連那三個小子都是絲毫不合他的眼緣。
只是……
她想了一下,面帶笑容地看着裴蓓。
“蓓蓓,你別管你爸,你爸年紀越大越長回去。你告訴媽,你有戀愛的對象嗎?還是說,你比較喜歡顧樂顧景許子睿他們其中一個?”
見母親如此坦言地把話說白,裴蓓不禁有些尷尬。
“媽……”
她剜了她一眼。
“別想繞過去,跟我說實話,難道他們三個人裡面就沒一個是你喜歡的?”
見躲避不了,裴蓓就只能實話實說了。
“媽,我對他們幾個都是當作哥哥一樣對待的,怎麼可能有那方面的情感在?”
蘇涼狐疑地蹙起了眉頭。
“當真一個都沒有嗎?我看顧景挺不錯的,人開朗陽光,跟你在一起你也不會太無聊,指不
定還會很幸福。”
顧景嗎?
裴蓓沉默了下來。
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顧景,在她的印象中,許子睿是猶如親哥哥一樣的存在,她可以篤定地說她絕對不可能跟許子睿發生親情以外的情感的,她相信許子睿同樣也有一樣的心情。
至於顧樂,她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自己就特別粘他,但起碼現在,她是挺磣他的,自然不可能把他當成戀愛的對象。
這麼說來,還有一個顧景。
不可否認的,就如蘇涼所說,顧景是一個滿不錯的男人,她兒時最爲深刻的記憶,可以說都是與顧景一起度過的。她記得很清楚,每次她哭得厲害,最後都是顧景把她哄開心的,而且,顧景也不像顧樂那樣整天板着臉,他很疼她,只要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她,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自己會不會選擇跟顧景在一起。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前來幫她化妝的人嚇了一大跳,裴蓓神色僵了一下,訕笑着道:
“有蚊子!哈哈!很大很大的一隻蚊子!我只是在打蚊子而已!”
蘇涼看着她的目光帶着幾分無言,示意化妝師過來替她化妝,自己便坐在旁邊繼續地說着話。
“蓓蓓,顧景真的不適合嗎?”
裴蓓的表情像是有些苦惱,到底,她還是憋出了一句。
“我不知道。”
蘇涼也沒勉強她,對着她抿脣一笑。
“媽也不勉強你,你喜歡誰就喜歡誰,但凡你喜歡的,我都會支持。”
她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
蘇涼直起身來,趁着裴蓓化妝的空隙,她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阻礙女兒幸福的,似乎就只有裴聿了,她得趕緊把這事給處理好,不然的話,在裴聿的威嚴下,裴蓓估摸是這輩子都無法找到合適自己的人了。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好好地放女兒談戀愛不是很好嗎?
爲什麼偏偏就是要阻止呢?
她搖了搖頭,跟傭人吩咐了一聲,自己便走出了房間。
等到蘇涼離開後,裴蓓這才從思緒裡抽回神來,想起今天她可是有重要任務的人,連忙讓旁邊的人幫忙把手機給拿過來。
當手機拿到手後,她快速地蛋找着通訊錄,從中找出了菲絮的號碼。
“嘟嘟”幾聲後,那頭才終於被接了起來。
她想也沒想直接就開口:
“你這丫頭,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你孵蛋去了是吧?現在在哪了呢?過來了沒有?!”
那頭的人似乎氣喘吁吁的,就連說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也說不清楚。
“已……已經快……快到了……很快……門口了……”
見那頭的人艱難地組織着語言,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到了?那成,我讓人到外面去接你,我猜你現在的妝肯定是花了,得好好補一下妝才行!等會兒就先來個好的印象,再進行下面的事。”
那頭斷斷續續的話傳了過來。
“行……行啊……我……我都聽……聽你的……”
裴蓓這才掛斷了電/話,扭過頭去吩咐旁邊的傭人到門口去接菲絮。
化好妝後,她就走出了房間,正巧碰上走歸來的蘇涼,兩母女準備一起下樓去招待客人。
走到半途,蘇涼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的景哥哥還有睿睿哥哥都來了,現在已經在樓下了。”
她的精神來了,想也沒想就開口問道:
“那麼,顧樂哥來了嗎?”
“顧樂嗎?”
她想了一下,而後眼眸一彎。
“對了,顧景說了,顧樂等會兒再過來,說是公司裡有要事要處理,不過,顧樂找顧景代爲傳話,說是一定會趕在切蛋糕前過來的。”
有事要晚點來嗎?
聽到這話,裴蓓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又想了想,顧樂既然已經讓人傳話說會在切蛋糕前趕過來,那麼他便肯定會趕過來的,因爲,這麼久了,顧樂都從未騙過她。
她的一時沮喪一時興奮讓蘇涼感覺困惑。
“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手挽住了母親的胳膊。
“沒呢!只是今天生日,很開心!”
聽她這麼一說,蘇涼便也沒再追問下去了。
樓下已然是熙熙攘攘,熱鬧得很,她與蘇涼普一下樓,首先走過來的,便是裴聿。
然而,他卻是先挽着蘇涼,隨後纔看向她。
“蓓蓓,生日快樂!這一晃眼的工夫,你都二十了,是個大人了。”
說着說着,他的眼眶似乎有些微微泛紅。
她最怕的就是裴聿這副模樣,雖說能得到父親的寵愛是一件高興的事,但過分的寵愛,有時
候挺讓她喘不過氣的,特別是這種時候,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更是讓她不知所措。
她只能無助地看向了蘇涼,蘇涼蹙起了騮眉,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這都什麼臉?給我高興一點,今天可是蓓蓓的生日宴會呢!”
“好好好!”
聽見她的話後,裴聿立即便擺正了臉。
“蓓蓓!”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裴蓓轉過了頭,迎面走來的兩個年輕男人,模樣都是極爲俊美的那一種,其中一個,與顧樂長得有幾分相似,而另一個,則是與他的父親不同,雖說也帶了幾分痞子氣,但卻是異常的溫柔。
她笑了起來,撩起羣擺小跑着走了過去。
“景哥哥!睿睿哥哥!”
顧景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溫柔。
“二十歲生日快樂,禮物都放你房裡去了,晚上再去拆。”
她如搗蒜般猛點頭,對她來說,最快樂的就是收禮物了。
顧景只比顧樂小一歲,如今,兩兄弟都是在顧家的公司裡工作,顧樂爲總裁,顧景爲副總裁,而許子睿則比她只年長五歲,是許墨笙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平日裡,他們是經常見面的,有時候,他們幾人還經常到學校找她,帶她出去吃飯。若是仔細算起來,還是顧景的次數比較多,大抵是因爲他比較空閒吧?便是經常去x大,因此,菲絮是見過他的。
裴蓓想起了菲絮那小妮子,想了想,現在大概已經到了,便稍稍告辭,又一陣小跑地上了樓。
問清了用人,這纔好不容易找到了菲絮呆着的房間。
普一開門走進去,她就難免驚呆了。
想來,菲絮爲了能夠吸引顧樂的目光,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而後若有其事地頜首。
“還不錯,該露的露出來了,不該露的沒有露出來。”
聽到這評價,菲絮難免有些惱羞成怒了。
“什麼叫作不該露的沒有露出來?我的身上纔沒有不該露的地方呢!”
“是是是,”她附和,“你這是魔鬼身材,紮在男人堆裡回頭率是百分之二百,這樣總行了吧?”
菲絮這才勾起了滿意的一笑。
“這還差不多。”
裴蓓看了眼她的低胸晚禮服,總覺得有點眼熟。
“你之前去的聯誼,是不是也穿這衣服了?”
聞言,菲絮倏然瞪大了眼。
“你別說出來啊!自己心裡知道就好!”
見證實了心中所想,裴蓓不禁有些窘然。
“你怎麼就穿這一件?難道你就不能另外新買一件嗎?”
然而,菲絮是顯得特別的委屈。
“現在的衣服多貴啊!我這衣服也就傳了那麼幾次,總不能就丟掉吧!很浪費的!再說了,等會兒又不需要繼續穿這衣服,買不買新的有那麼重要嗎?”
裴蓓覺得有些頭疼,瞧她說的,不下一點苦功,又怎麼能釣男人?
也罷,就像她所說的,等會兒也不需要繼續穿了,自然現在穿什麼都無所謂。
她想起了找她的原因,便將她拉近了自己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沒想,聽見了她的話後,菲絮立刻便跳了起來。
“晚點來嗎?那怎麼辦?我豈不是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嗎?”
裴蓓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都說了是晚點來,晚點來的意思你到底懂還是不懂?!又不是不來,你急什麼呀?”
菲絮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幸好幸好,你都把我給嚇死了。”
這一次,裴蓓是連話都懶得說了。
裴蓓畢竟是今晚的主角,總不能整個下午都窩在房間裡,與菲絮說了一會兒的話後,兩人便下了樓。
樓下仍然很多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裴蓓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便與菲絮一起站在了角落裡,說着學校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擡起頭望了過去,頃刻便對上了顧景似笑非笑的臉。
“我就說怎麼都找不到你,原來,你躲這角落來了。”
他說着,與菲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一聲招呼,這才正臉看着她。
裴蓓瞪圓了眼,在他的面前,也就直言不諱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習慣這樣的場合,可是,爸媽又偏偏要舉辦得這麼隆重。”
聞言,顧景抿脣一笑。
“能不隆重嗎?好歹是你的二十歲生日,這換着是在別的地方,就是舉行成人儀式的重要年齡。你爸媽疼你,所以纔會幫你舉行這麼隆重的生日宴。”
他說着,頓了一頓。
“想我二十歲的時
候,我爸我媽也就給我買了一個生日蛋糕,然後就自個兒恩愛去了,我二十歲的生日,別說有多淒涼了。”
裴蓓也笑了起來。
“我當然記得!那時候我去你家找你玩,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你的生日蛋糕,還是我陪你一起吃的。”
“所以,”他的表情略顯無辜,“跟我相比,你幸福多了。”
確實啊,雖然她不喜歡這樣的宴會,但不可不說,裴聿和蘇涼還是挺疼她的,但凡是她想要的東西,他們都會給想盡辦法拿給她。
菲絮拉了拉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地說了一句話。
“蓓蓓,我先去一下廁所。”
她“哦”了一聲,菲絮轉身就離開,隨即,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景手裡拿着高腳杯,杯子裡的香檳在輕微搖晃下散發一種醉人的光暈。
他淺抿了一口,撇過臉來看她。
“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記憶中你還是那麼小,沒想到,一眨眼的工夫,你就長大了,甚至已經是二十歲了。”
裴蓓訕笑。
“別說得自己好象很大的樣子嘛,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年長我七歲而已,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況且,你這話說得,好像我要老了一樣,已經二十了,不再年輕。”
“說什麼呢?”
他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目光帶着幾分溫柔。
“不管怎麼樣,你在我的心裡仍是那個扯着我衣角要我陪你玩的小女孩。你長大了,其實我挺高興的。”
她難免有些奇怪。
“爲什麼我長大了你很高興?是因爲我不會在吵着鬧着要你陪我了嗎?”
他笑,只是用她聽不見的聲音囁嚅了一句。
“你若是不吵着鬧着要我陪你,我還會挺寂寞的呢!”
她自然是聽不見,所以只能用疑惑地目光瞅着他。
“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
他仍然是笑,擡眸看着遙遠的方向。
“蓓蓓,你現在都已經二十歲了,有想過找男朋友吧?”
裴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朝着他做了一個鬼臉。
她怎麼可能不想找男朋友?可是就算她想找,裴聿准許才行啊!不然的話,她前面剛交了男朋友,後面就被裴聿拆散了,那豈不是得哭了嗎?
她還沒說話,顧景便一個利眸掃了過來。
“我可聽說了,你在學校的日子可不安生啊!前不久,才被一個做老師的拒絕了?”
裴蓓的臉色頓時一僵,隨即,差點便尖聲叫了起來。
“你怎麼會知道?!”
顧景笑着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臉的耐人尋味。
“你忘了,我也是從x大出來的嗎?我有幾個學弟在後來留在了母校當老師。”
聽他這麼一說,裴蓓就不禁有一個不好的想法。
“該不會,是我表白的那幾個老師裡有一個是你的朋友吧?”
聞言,顧景挑了挑眉,面色變得高深莫測。
“原來,你不止向一個老師表白過啊?”
裴蓓總有一種拿起時候來砸自己腳的感覺,她僵了好半晌,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沒……沒有啊,你想太多了……”
“是嗎?”
他低聲地喃着這兩個字,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蛋。
“給我安分一點哦,在學校找的男人品性都不好,倒不如等你畢業了以後再仔細找,不然的話,偶爾吃吃窩邊草也是挺不錯的一個選擇。”
“窩邊草?”
聽見這句話,裴蓓的表情不禁有些茫然。
他在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你的身邊,不是有三株好草嗎?其中有一株,現在就在你的面前,難道你就沒聽說過,不摘白不摘?”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裴蓓擡眸看着他,顧景也正好專注地對上了她的眼,不知道爲什麼,從他的眼中,她似乎發現了一絲……認真。
裴蓓的身子像被雷劈到了一樣僵在那裡,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沒想,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過來提醒她,該是切蛋糕的時候了。
裴蓓下意識地蹙起了眉,目光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明明說過會在切蛋糕之前到的,可是都這個時候了,顧樂卻仍然沒有到。
“顧樂的話,應該等會兒就到了。”
顧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回過頭望去,顧景的臉上仍然是那一抹她所熟悉的笑,就好像,方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她總覺得,有一些事,已經跟以前不再一樣了。
菲絮適時回來,顧景跟她說了一聲,便擡步離開。
裴蓓望着他遠去的身影,表情嚴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菲絮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用手肘撞了撞她。
裴蓓這纔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菲絮雙眼發光地看着門口的方向,嘴角是卡要咧上眼睛去了。
“快!你快看!我的白馬王子來了!”
顧樂來了?
裴蓓立即便望了過去。
果然。
那站在門口的頃長身影,除了顧樂,還會有誰?
他一身的風塵僕僕,頭髮也略顯有些凌亂,但絲毫無損他的帥氣,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他永遠都是那個最受矚目的人。
她就這樣看着他,見到他快速地在人羣中找到了她的身影,隨後,擡步向她走了過來。
那樣的目不轉睛,那樣的不曾偏離過一步。
等到他站到自己的面前時,她才仰起頭看着他。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滴滴的汗,看得出來,是匆忙地趕了過來的。其實,他明明無須這樣趕過來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會,就算他忙碌着公事沒法過來,她也不會責怪他的。
可偏偏,他卻寧可這樣毫無形象地趕過來,甚至連儀容都來不得整理,就筆直地走向了她。
裴蓓在一瞬間有一種感覺,覺得這個男人的眼裡,只看得見一個她。
她當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是瘋了,不管怎麼樣,顧樂對她而言就是哥哥一樣的存在,她不可能會愛上他,而他,也是不可能會愛上她的。
那一切,都只是錯覺罷了。
她如是地告訴自己,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時無異。
“顧樂哥,你來了啊!”
“恩,”他的聲音帶着些微的沙啞與疲憊,“我來了。”
不過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句話,卻毫無防備地,讓她的心有那麼的一刻的悸動。
傭人再一次上前提醒她切蛋糕的時候到了,她回過神來,沒再看他,擡步走向了那幾層的生日蛋糕。
蛋糕是裴聿準備的,他向來都是極爲寵她,自然也會給她最好的東西。
她站在中間,裴聿和蘇涼分別站在兩旁,她拿起了長刀子,在一聲聲生日快樂歌中,慢慢地切了下去。
就算沒有擡起頭,她也能感覺到那一抹尤爲灼熱的目光照射了過來,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久久沒有離開。
裴蓓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心情是如此地難以平復,似乎,是從見到顧樂以後,這種無法言喻的心情就一直都在持續,就好像怎麼都停止不了一樣。
吃過蛋糕後,菲絮跑了過來,努力地向她擠眉弄眼,像是在想盡辦法提醒她些什麼。
裴蓓這纔想起,今天她可是有撮合顧樂和菲絮的任務在呢!
她朝菲絮點了點頭,示意她趕緊上去二樓換上她準備的衣服,見她離開後,她算着時間,便朝旁邊的顧樂走了過去。
與稍早前不同,此時的顧樂已然變回了原來的自己,頭髮也不再是那麼凌亂,全身已經不見絲毫的狼狽不堪了。
她拿着高腳杯走過去,與他碰了碰杯。
“顧樂哥,你今天遲到了!該罰!” шшш◆тt kдn◆CO
她說得理所當然,顧樂只是笑了笑,也沒有拒絕。
“是我錯了,我就乾了這杯,當作賠罪了。”
說着,也不等她反應過來,就一仰頭,把高腳杯裡的香檳全部喝了進去。
她眼前一亮,眸底閃爍着異光。
“香檳算什麼賠罪?要喝,也得喝點不一樣的纔對!”
“哦?”
顧樂挑了挑眉,看着她的黑眸慢慢地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