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曦甦醒
蘇涼有些無言,你的確是小孩子啊!
“媽媽,”他抱着她的脖子撒嬌,“我們明天繼續來這裡玩好不好?叔叔對我很好,林媽媽對我也很好,林媽媽還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哦!”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反是看向了一旁含笑站着的林姨。
“林姨,睿睿過去麻煩你照顧了。”
聞言,林姨連忙擺了擺手。
“沒沒沒,說實在的照顧睿睿的都是先生,我只是先生剛纔有事外出才幫忙照顧睿睿一會兒。窠”
蘇涼並沒有久留,與她說了幾句便要告辭。
林姨見狀忙不迭說要去請裴聿下來,她搖頭拒絕,帶着睿睿徑自出了門。
可他們沒走多遠,那臺便從後臺開來,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下,露出了男人的側臉。
“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睿睿擡頭看着她,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打開後座的門帶着睿睿坐進去。
一路上,蘇涼不發一言,倒是睿睿不停地趴在座位間想要跟開車的裴聿說話。蘇涼看見他與睿睿說話時眉目溫柔,這兩人不過是相處了一晚,卻竟是熟絡到這種地步。
一路開到歐陽宅的門口,蘇涼道了聲謝,便牽着睿睿下車。
車子並沒有逗留太久,在他們進門後就啓動駛離。
客廳裡,燈火輝煌。
蘇涼牽着睿睿走進去,沒想到卻見到許墨笙竟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睿睿見到他顯然很意外,直接就掙脫她的手跑了過去。
“老頭子!你回來了啊!”
對於兒子的愛稱,許墨笙雖糾正過很多次,但始終無果。後來,他便也懶得去糾正了,一直任由他這麼喚着自己。
他摸了摸兒子的頭,對兒子咧牙的警告表情視若無睹。
“你這臭小子,這麼久沒見,長胖了不少呀!”
睿睿拂開他的手,擡起小掌拍了拍他的臉。
“老頭子,這麼久沒見,你瘦了不少呀!你是不是又帶着小舅舅跑去泡女人了?小舅舅都被你帶壞了,你也少泡一點女人嘛,免得被人看了笑話!”
這小子仍然還是那麼欠抽。
許墨笙的手繞過他的胳膊將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擡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蘇涼。
“你回來了啊!”
她點了點頭,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順勢環視了一週,沒發現舅舅他們的身影。
“你怎麼過來了?許老夫人肯放過你?”
“別提了,你走了以後她硬是把我拖進小黑屋談了個把小時,你也知道,自從被流放後,我就沒被訓過話,當然得找機會溜出來的。”
他想了想,似是想起了什麼。
“對了,新屋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能搬過去了。”
“好。”
蘇涼答應了一聲,從他懷裡抱過睿睿。
“我先帶他上樓去洗澡。”
她踏上了二樓,直接就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拿出睿睿的換洗衣服,帶他到浴室去洗澡。
一番折騰後,她纔將睿睿從浴室裡抱出來,剛把他放到牀上,門便被敲響了。
許墨笙倚靠在門邊,看着他們。
“睿睿這些天讓你睡不好了吧?今晚由我來帶他,讓你睡個好覺。”
然而,他的這番話剛說出口,就遭到了睿睿的拒絕。
“老頭子你想跟我媽媽一起睡覺你就直說好了嘛!不過,我纔不會把媽媽讓給你,抱你的枕頭哭去吧!”
許墨笙看着他一臉的囂張樣,忍不住扶額呻/吟。
“這真的是我許墨笙的優良血統嗎?早知道就不把你生下來,整天跟我對着幹不說,還盡膈應我。”
蘇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臉戒備地瞅着自家老爹的睿睿,難得認真地開口:
“其實,我覺得你們兩父子挺像的,我不光是說樣貌,這性子是一模一樣啊,同樣地每天晚上都得有女人陪着才睡得着。”
許墨笙一窒,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旁邊,睿睿皺起了小臉。
“媽媽,我纔不像老頭子呢!我多專情啊!我每天晚上陪着睡覺的都是同一個女人,而老頭子每晚都不同。不過,老頭子啊,花心是種病,得治!”
許墨笙是不想再跟自家兒子說話了,總覺得自己再跟他多說一句,指不定壽命也會短上幾年。他臨走前回過頭看了蘇涼一眼,嘴角輕勾。
“等會兒聊聊吧!”
蘇涼看着他走出房間,這才轉過頭來哄睿睿入睡。
等到睿睿睡過去已經是大半個鐘頭以後了,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硬是讓她講牀頭故事,說着說着又會插上一兩句話,而讓她想不到的是,睿睿竟一再地提起裴聿。
她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他瞥了眼她,拿起茶壺分別給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滾燙的茶水,握在手裡剎是溫暖。那嫋嫋升起的白霧有些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着杯中飄零的碎茶葉,沉默不語。
“當年的決定,現在還是沒有改變嗎?”
蘇涼握着杯子的手一緊,擡眸看向他。
與平日裡迥異,此刻的許墨笙,沒了白天的輕佻痞氣,反倒是添了幾分沉穩嚴肅。她抿着脣,移開了目光。
“爲什麼這麼問?”
“我當初曾經說過,若五年後你的心意變了,我可以把那些話當作沒有聽見。”
他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聲音在黑夜裡帶着些許的磁性。
“今晚可以說是我跟他第一次面對面,同爲男人,我能看出他對你依然有情。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勉強你,不管是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蘇涼默了一下,隨後才緩慢地開口。
“我的心意,無論五年前還是現在,也仍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聞言,他撇過臉來看她。
“還是忘不了?”
“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忘記?”
她低着頭,手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杯沿,嘴角溢出苦澀。
“你知道,就算我能忘記他過去帶給我的傷害,可有些事,我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會遺忘。”
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誠如她所言,她能忘記裴聿帶給她的傷害,她能忘記伊可韻的那些羞辱,可有一件事,她註定這輩子都忘不了。
即便她再怎麼努力,亦是無用。
許墨笙明白她的意思,那件事,一直以來都是她說不出的痛。他不會去輕易觸碰,就像她從不會去觸碰他的傷口。
他仰着頭,看着黑空上點綴的星辰。
“我們都不過是相互取暖罷了……”
蘇涼輕挽脣角,手裡的茶水明明那般燙熱,卻,是怎麼都無法溫暖她的心。
那一年的冬天,那一年徹骨的冷。
翌日,許墨笙剛走不久,醫院便打來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蘇涼接到的,聽到那頭的消息,她驚得幾乎合不攏嘴,掛上電/話後,眼淚禁不住瞬間奪眶而出。
與舅舅舅媽一同前往醫院,當推開那一扇門,看見那半坐在牀上的熟悉身影,淚再次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她一步步地走過去,從小到大,歐陽曦就極爲疼愛她,甚至到了戀妹情結的地步。因此,自歐陽曦因爲保護她而出事後,她就是最爲自責的那個人。
她日日夜夜盼着的,不過是守在他的牀前等他甦醒過來。
那樣的畫面,五年來一再重複地在她腦子裡上演,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落空。
如今,看見歐陽曦坐在那躺了五年之久的病牀上,笑着望向她時,她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年了,歐陽曦成爲植物人已經五年的光景了,終於,甦醒了過來。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像是怎麼都止不住一樣滑落臉頰。
那過分消瘦的手慢慢地擡了起來,輕柔的幫她抹掉不停滑落的眼淚,聲音,雖仍有着太久沒開口的嘶啞,但卻是如同記憶中的寵溺。
“我作夢夢見我家的蘇小涼一直一直在哭,沒想到,當我醒過來一看,還真是哭了。蘇小涼,別哭了,你笑的模樣很好看,大哥喜歡看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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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蘇涼,你不知道我們的婚是不能離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