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
場面一時有些僵凝。
包括陳副總在內的一干人等,從來就只知道曲耀陽結過一次婚,而且現在還在夫妻關係存續期間,那何來的……前妻?
“曲總裁說笑了,咱們確實在香港何爵士夫人的生日宴會上見過,那時候確實是聞名不如見面,卻沒想到回到a市後還有機會與你再見,可這一見面就開這樣的玩笑不好吧,瞧把咱們陳副總給嚇的。”裴淼心一陣賠笑,趕忙在這男人把場面弄得更糟以前搶先開口,同時伸手向前,禮貌性地同他握手。
她說話了,曲耀陽便站在與她咫尺的距離,微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他低眸看了一眼她晾在半空中的纖細白嫩的小手,在她徹底顫抖着冒出更多的冷汗以前,還是輕握了上去,勾起脣角,“裴小姐,你好。”
她料到他也不會再說些什麼,剛纔的一時亂語,她就不信他會把兩人的離婚證帶在身上,遇到反駁意見就拿出來晾一晾,表明她真的是他前妻——她纔不相信他會這麼傻。
既然手上沒有任何證據,這外界也沒幾個人曉得她跟他之間的關係,從前都不願意承認的一切,他現在莫名又去提起,誰信?
“原來是見過的啊!哈哈哈,曲總愛說笑,愛說笑啊!瞧把我們大傢伙給驚得,您實在是太有幽默感了,哈哈哈!”那陳副總一聽,尷尬頓時煙消雲散,也跟着賠笑起來。
曲耀陽的脣角一絲弧度,感覺着裴淼心握在他手心裡的小手用力向後一抽,已經很明顯不耐煩於再這樣和他糾纏下去。
有人起身來招呼他過去坐。“宏科”的總裁曲耀陽,難得大駕光臨,又肯賞臉在這陪着一段時間,位置一讓,肯定就要上座。而裴淼心作爲這次聚餐的主要人物,本來坐的就是上座的位置。於是曲耀陽這一過來,再一安排,竟然就跟陳副總兩個人分坐在她的兩邊。
她不動聲色地冷笑了兩聲,在一左一右兩個男人假裝熱絡地聊天時,自動自向後靠了一下,爲他們把位置讓了一讓。
曲耀陽認真聽着坐在她旁邊的陳副總闡述着未來五年“玉奇”的發展方向,聽到某個點上,前者還會不着痕跡地點評一下實事,做一些整體規劃上的提點。
那些本來就準備好相關資料和文案的業務骨幹,一聽到曲耀陽發表意見,也趕忙將所有材料都拿出來,十足十商業談判的架勢,儼然讓這頓本來好好的飯局直接就變了味道。
裴淼心聽不下去,眼睜睜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卻根本沒有辦法在這兩個“工作狂”的夾擊當中伸出筷子去夾。
“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了她就起身,再不想攙和進這場莫名其妙的商業對話裡頭。
在洗手間裡待了二十多分鐘,估摸着那位說過自己坐下就會走的男人應該沒空再在這種小飯局上待下去,等他走了她再回去,就能輕鬆許多。
在洗手間裡順道給酒店的房間撥去電話,張阿姨接的,說芽芽現在正在吃飯,她給她做了超級營養的五豆拌飯,可小傢伙還是一樣,不太喜歡吃綠色的豌豆,盯着那碗五豆拌飯看了很久,就是不願意吃飯。
裴淼心找來女兒,對着電話喚一聲:“芽芽,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不好好吃飯的小朋友不是聽話的小朋友,知道嗎?”
小傢伙一聽到她的聲音就開心快樂得不行,“麻麻,你什麼時候回來?綠豆豆好可怕哦,嘴巴里亂跑,滑丟丟,嗚……”
裴淼心被女兒的聲音逗得低頭一笑,輕聲哄了小傢伙半天,她才肯繼續吃飯。
電話那頭聽着女兒的聲音,好像工作得再累再久都不覺得有什麼——她就是她的小開心果和生活與精神支撐的全部。
掛斷電話,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這才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一出來,直接在走廊的一角撞上那個站在窗臺邊抽菸的男人。
裴淼心視而不見,越過他身前,自顧自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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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錯身,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回來幹什麼?這裡的一切跟你有什麼關係?當初既然一聲不響地走掉,你就應該死都不要回來!”
她腳步沒停,完全當他是在跟空氣說話。
“裴淼心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要給我裝?若不是經由別人的口,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找上了臣羽!你想做些什麼?打擊報復我嗎?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情,與臣羽有什麼關係,你找上他做什麼?!”
她甚至都能聽到他牙齒打架的聲音,天知道他到底要壓抑這樣的怒與疼多久,才能維持住表面的淡定與平靜,與她面對面站在這裡說話。
曲耀陽的大手緊緊團握,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若不是這許多年的歷練與強迫,他真是害怕自己又會在失控的情況下又做出些什麼。
他不再年輕,她也是的。
那段開始就已經錯掉的婚姻,誰都沒有能力再去回頭。就算回了,也回不去。
裴淼心冷笑,轉身的時候目色平靜,“曲總裁,什麼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句話我可以用來形容你嗎?我報復你什麼?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是我的誰,你管得着麼?!”
“難道不是嗎?!”他幾步邁過來,一掌扣在她身側的牆壁上,狠狠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想浪費時間!裴淼心,你馬上辭職,離開臣羽,不管你想要多少錢……”
“你滾開!”
她用力推搡了他一把,冷冷看着他。
“你跟臣羽之間根本就不可能!你這樣打擊報復我的方式太幼稚了,與其把你我的時間都浪費在這場爭鬥裡面,到不如一次把話都說出來,大家弄個清楚明白!”
他惡狠狠一聲疾吼,又怕被身邊的人聽到而刻意壓低了些聲音,急怒到雙眼滿是猩紅。
裴淼心氣得就快吐血,“你想弄明白什麼?難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以爲送套房子給我或是再用點錢來打發我就會任你欺負,再回到從前,活得一點尊嚴都沒有,就任了你的擺佈?”
“擺佈?難道過去的那六年,你都認爲是我在擺佈你嗎?”曲耀陽冷笑出聲,可是他的耳邊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崩塌碎裂的聲音。
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平靜,不要輕易就在這場久別重逢後的會面裡敗下陣來。四年前是她說不要他就不要他,說離開就離開了。
明明被拋棄被放棄的人是自己,可瞧瞧她現在的模樣,到像是他對不起她似的。
“事實是怎樣已經都無所謂,反正用不着你操心!我說過了,叫你別來找我,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
他狠狠扣住她下頜,“沒有關係那你回來這趟是做什麼?沒有關係你當初走了就不應該回來!”
“你放手……”
“我在問你話啊!裴淼心!好好地走了就走了,到底是誰讓你再回來的?!”
這一聲吼,似乎拼盡了些全力,聲音的大小力度,他也控制不住了似的。
走廊上有經過的服務員或是食客,微微側了眸望,帶着些許驚異的目光望向這邊。
先前陳副總的包房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裴淼心微微咬了牙道:“曲耀陽,你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了!”
他壓在她上方,望着她怔怔喘息,似乎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壓抑住他這許多年來瀕臨崩潰的情緒。
冷笑,“你要臉還會同臣羽在一起?進過我的家門,現在出去了,想換個人再進來?裴淼心,原來當初你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瞄上臣羽了,難怪你對我的態度會跟對他那麼不同!一邊做着他的嫂子,一邊勾引小叔……”
“啪!”的一聲輕響。
裴淼心的胸口劇烈起伏喘息,情緒眼看着也快失控。
走廊上有旁人經過,他跟她都頓了頓聲,除了他偏轉向一邊的臉頰以外,周圍並沒有什麼不同。
有看到這邊情況的服務員猶豫着要不要上前,裴淼心恰在這時候用手狠推了他一把,惡狠狠一瞪。
“你放心,這趟回來我本也預計不會待得很久,若不是爲了工作,我本也不會回來,現在這邊的工作我已經做完,我馬上就走,我礙不着你什麼!”
曲耀陽面色冷凝,放在身側的大手也緊了緊。
裴淼心好不容易調整過自己的呼吸,看也不去看他,扭頭就走。
他卻站在走廊上頭,看着她拉開先前那間包房的門,消失在門的裡頭。
……
一頓飯拉拉雜雜吃了半天,什麼所謂的“踐行”都是假的,拉關係套近乎、胡天胡地的喝酒喝套近乎纔是真的。
曲耀陽那傢伙,自走廊上捱了她一巴掌後果然沒有再進來。
到是他先前帶進來的那幾名工作人員留了幾個在這飯桌上,這一喝酒一聊天,裴淼心才知道,原來曲耀陽這幾年不只做着房地產生意,前不久纔剛剛收購了一間珠寶公司,這次與“玉奇”見面,談的就是今後兩家公司合作開展項目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