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琛莫名的火氣讓裴淼心有些摸不着頭腦,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輕道:“我不是……”
“那你就別動,順不順路我都把你送到樓下。”
車到小區門口,她要下車,他側身從後座裡將先前買的書提過來給她。
她伸手去接,他看着她的模樣都是氣的。
“前途是你自己的,想要就要,不要就算。習慣了當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又習慣了當寄生蟲似的少奶奶,這樣的你最好不要讓我小看了,不然你這就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浪費生命,你跟我的!”
她說:“易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他黑臭了臉,“沒什麼,字面意思!”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得罪到你的地方,可是你今天給我的感覺就是怪怪的。”
他側身到她那邊,用力將她那邊的車門打開,“少在這裡廢話,你現在就下車!滾!”
她睜大眼睛看了他幾秒,實在是有夠莫名其妙。抱着手裡重重的書跳下了車,手臂還是被他從身後急扯了一把。
這一扯,一道車燈亮起,旁邊正好有車經過。
他拽着她的手臂,她的手裡抱着書。兩個人一齊朝那車燈的方向望去,正好就見一輛純白色的法拉利跑車。
她看不清車子裡坐着的人誰,車燈亮起的時候,周圍白晃晃一片,易琛抓在她手臂上的力度卻沒有半分鬆懈。
車燈亮起,車燈又讓開。那車似乎只是爲了借道過去,她往後退了幾分,它便尋着她先前站立的位置向前開了過去。
車牌不是他的,裴淼心微微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易琛的時候臉色卻有些不善,“易先生,你還有什麼事情?再不放開我喊人了啊!”
他看她看那車的表情,忍不住戲謔,“你老公開的是純白色的法拉利跑車?”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是不關我的事情。”他冷笑出聲,“我就是想跟你說一句,明天早上在小區門口等我,我也要到北城賣場去,正好開車載你。”
“我習慣了坐公交車或是地鐵,就像你說的,我當慣了千金小姐和寄生蟲似的少奶奶,你的車太高級了,不太適合我。”她回擊過去。
“少給我廢話!”他抖擻了幾下,將她從自己車前推開,“你已經幾天沒來上班了?再浪費公司資源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他說完了就將她推開,那野蠻霸道的模樣,似乎一點拒絕都容納不下。
她手裡抱着書,被他用力推開的時候踉蹌了幾下,懷裡的東西差點沒掉得一地都是,那男人卻一張大便似的臉,“砰”地一聲關上她那面的車門,調轉車頭就從這裡開出。
裴淼心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剛纔發生了什麼?她招誰惹誰了?這一切的變化到底是爲了什麼?
抱着手裡的書上樓,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玄關的燈是亮的。
她就着這盞小燈四下裡梭巡房子裡的一切,客廳的大沙發上安安靜靜躺着一個和衣的男人,大抵是真的累了倦了,腳上的鞋也沒脫,回來就着沙發一躺,眉目俊秀沉靜,還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悄悄放下手裡的書,緩步踱到他跟前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是跳漏了一拍。
從臥室裡拿出薄的被子往他身上蓋,六月底的天氣裡暑熱已經初現端倪,可這樣在這躺着,她還是怕他像自己一般生了病了。
幫他蓋了被子,近距離看着他的臉,那俊秀分明的五官,沒有不耐煩的情緒,他竟還是跟初時一樣好看。
她看他模樣沉靜,忍不住擡起小手去描摹他的五官,從額頭到濃郁的眉宇,從眉宇到緊閉的雙眸,她看着他長長的睫毛便不住地嘆息,一個男人的睫毛怎麼會比女孩子的還要長啊?
輕拂了他的睫毛,她不住又順着他挺直的鼻樑而下,到棱角分明的側顏,再到他自然閉合的雙脣。
那脣的顏色,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它,指尖觸手生溫的感覺,害她的心跳都跟着“突突”。以前常聽人說薄脣的人亦是薄情,他的脣瓣偏薄,可是殷紅的顏色剛好,鼻息間輕柔吐納到其上的溫熱也剛好。
她的指尖在他脣瓣上停留,雙眸也在那兩片菲薄的脣瓣上停留。
胸腔和下腹間一股燥熱襲來,這陌生的感覺似乎多少讓她想起了些什麼——它吻過她的脣,吻過她的周身,最是激狂的時候,它甚至還與她胸前的一點相貼……
這樣想着她的小臉都被駭得通紅,慌忙收手打算離開,手腕突然一緊,她的心跳駭漏了一拍——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擡起來的大手緊緊箍住她調皮的手腕,他的眉眼睜開,正好就側過來,看着她倉皇無措的樣子。
“我、我……你、你怎麼在這裡睡着了?”牙齒打架得厲害,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目前的情況,沉睡着的他還好,一旦醒了……她當真是怕看他臉上鄙視的情緒加不耐煩。
他一聲不吭地低眸,看了看她停留在自己脣瓣上的指尖,又側過眸去看她羞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去鑽的模樣,她幾次用力抽手想從他面前逃開,可他抓着她手腕的力度大得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幾點了?”
“呃……啊?”
他望着她的模樣沉凝,“我在問你,現在幾點了?”
她慌忙用另外一隻空着的手去翻包包,掏出手機按亮了舉到他的跟前。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顯示,再看了眼她悔得頭都不敢擡的模樣。這一鬆手,立時便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她看他起身,趕忙抓着自己犯了錯誤的小手向後退開。
他擡頭,“我餓了,做飯吧!”
“啊?唉……”她再不敢在原地停留,趕忙旋身向廚房去了。從冰箱裡撿出幾小樣食材,慌忙扔進水池裡去清洗,這就開始爲他做飯了。
曲耀陽獨自在沙發上坐着,聽到廚房裡“乒呤乓啷”的動靜,還是忍不住起身,尋到廚房門口,看裡頭那個忙碌的嬌小身影。
“你下班一般都這麼晚?”晚到他等得不耐煩,居然這樣就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她一怔低頭,想到剛纔的囧樣就無比難過,“也不是每天都這麼晚,只是今天耽擱了一些,所以回來晚了一點。”
他靠在廚房門邊沒有接話,她背對着站在裡面,這種難得的靜謐反而讓她不斷去回想先前自己的所作所爲——魯莽,而且春情盪漾得厲害。
折騰了三菜一湯上桌,沒有太豐富的食材,但幾樣簡簡單單的小菜還是頗費了她一番功夫和心思。
她爲他添了飯後才低頭吃麪前的東西,他也同樣是安靜的,不鄙視也不誇獎。
他說:“這週末爺爺叫回家去吃飯,你一定是忙工作都忙瘋了,多久沒去看過奶奶?”
她說:“我有去。本來答應了她要陪她一起吃晚飯,可是前兩天我病了,是婉婉幫我瞞着,說……說我跟你出差去了……奶奶纔沒有問起……”
“別讓奶奶擔心,如果她真問起這幾天你在幹什麼,別說你已經找到工作的事情,就說我公司裡忙,你正忙着給我做飯,前段也真陪我去了趟大連。”
她淡淡“哦!”了一聲,之前是有聽郭秘書提起過,曲耀陽到大連去出了幾天差的事情。
不過那時候,同期的雜誌上也有登文,說他又有了什麼新歡,知名自由撰稿人,一等一的知性美女,祖籍就是大連。
她沒問他爲什麼突然提起“大連”,作爲“宏科”的當家人,她也早料到他這輩子都會緋聞纏身。不管着緋聞的真實度有幾分,從前她會傷心揪心,可是,從此以後,那都是他跟另外一個女人之間的事情。
裴淼心突然想起他先前的提議,他說讓她幫他做飯還債,原來還有這一層深意——他想把他們在奶奶面前的藉口給坐實了,而並非是他有多眷戀待在這裡跟她一塊吃飯。
自己於他,卻到底是個無關痛癢的小女人。
“還有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必要,你少接觸我們公司裡的人。”
曲耀陽的這句話她當真是不明白,扒了口飯進嘴,側頭望着他的眼睛。
他輕咳了一聲才道:“公司裡沒幾個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在他們的眼裡芷柔纔是我的太太,而我跟你還有半個月就會離婚,我不想在最後關頭再惹人非議,因爲我個人的問題而影響到整個公司的形象,你明白嗎?”
該死的,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他明明還有其他的不滿!可是東西吃進嘴了他才覺得梗,好像不這麼說就不痛快似的。
裴淼心的怔楞沒過幾秒,還是老老實實應了一聲:“唉!”
他擡起眸去望她的時候,這姑娘只顧低頭吃飯。她甚至都沒有多一句的疑問或是不滿。
他皺了眉,她怎麼就沒有不滿?
……
吃完東西看她收拾碗筷,還是如初的安靜,她似乎也沒有什麼想要跟他說的。他們就是這間屋子裡,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靠在廚房門邊看她在裡面忙活,拽在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夏芷柔,問他今晚要不要加班,以及,可否會回來。
他看了眼廚房裡的小女人,側身的時候走到窗臺前去接電話,“要,你先睡,不用等我回來。”
夏芷柔在那邊猶豫了半天,“我這幾天因爲懷孕人不舒服,吐得厲害,還要幫我媽弄房子裝修的事情,你也知道之韻年紀還小,這事情我肯定不放心交給她辦。所以,耀陽,你會不會怪我,這段時間忽略了對你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