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耀陽心照不宣,“陳行的消息果然靈通,可是現在國家嚴控房產性質的項目審批貸款,即便是‘宏科’,也不好貸啊!”
“唉,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麼,以我們銀行同‘宏科’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想要繞開監管,給大家行個方便,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陳行的話點到爲止,曲耀陽自然也賠笑着過去,“有陳行您這句話我心裡自然一萬個踏實。只是今天這地兒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地兒,改天,改天我私人設宴邀請,把您還有郭行一塊請到家裡,正好這段我父親的棋癮也犯,時不時就會惦念起郭行的棋藝。”
陳行哈哈一陣亂笑,說:“行!行!沒有問題,我跟郭行說一聲,他早就惦記着什麼時候到曲市長家去拜會拜會。”
兩個人打着哈哈,直到將陳行送走了,曲耀陽本來謙遜溫和的臉才迅速轉冷。
裴淼心從隨後的電梯裡出來,看着他一瞬有些陰沉的臉,笑問道:“怎麼了嗎?”
他回過頭來看到是她,快步上前,“沒有,你工作做完了嗎?”
“差不多了,曦媛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我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兩個人一齊向寫字樓外走,曲耀陽推薦了附近的一間法式牛排餐廳,說是原先他在這邊辦公的時候,中午餐聚就喜歡約在那裡。
“哦,是麼,那裡的牛排好吃嗎?”
“不知道。以前因爲工作需要,每次都是跟各懷鬼胎的人到那裡去吃,吃東西的時候可能想了太多東西,所以味同嚼蠟,也不覺得那的東西到底有多好吃。”
她知道他工作辛苦繁忙,且在他周圍打轉的,不是想從他身上撈到什麼好處便是想趁其不備倒打一耙的人。
越聽他這樣說,越是心疼他的處境。
他發現她水盈盈的目光,不覺彎了下脣,“怎麼了,我說工作上的事會不會讓你覺得很悶?”
“悶到是不會覺得很悶,我只是覺得,吃飯這麼一件簡單的小事都被你這樣複雜化了,也難怪你會經常覺得胃疼。”
兩個人在餐廳裡邊點了餐,這裡環境清幽燈光舒適,周圍奢華的裝潢和訓練得井井有條的服務員都彰顯出這裡的高檔與獨特。
等着餐廳經理開瓶試酒的時候,曲耀陽突然說道:“曦媛幫你新招聘的首席珠寶設計師還好嗎?”
她拿着小勺喝餐前湯的時候有些微怔,“挺好的,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他揚手示意餐廳經理選定了瓶酒,“剛纔在你寫字樓的樓下,好像遇見一位熟悉的老朋友了,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那人是誰。”
裴淼心睜大了眼睛,半帶試探性地問:“你遇見誰了?”
他皺眉細想了一下,如果不是剛纔被陳行打斷,也許他就看清那道身影了。只是可惜,當時他正顧着與她講電話,完全沒大去注意旁邊的情形。
“沒誰,也許是我想多了。”
曲耀陽沒有把話再說下去,裴淼心也不說。
兩個人開開心心吃了頓午餐,裴淼心起身去洗手間,站在水池前洗手時,突然遇見正推開門往裡走的王燕青。
這王燕青是蘇曉的朋友,也是“青苗會”曾經的幹事。當初若不是她自動請纓辭去了幹事的職務,這活也不會落到裴淼心的身上。
她一看見裴淼心便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剛纔看見曲總一個人在外面,我還在想他今天是約了誰,沒有想到是你。裴小姐,你好。”
王燕青自是極會說話的人,從前她喚過她“曲太太”,可是眼下,她既然提到了曲耀陽的名字,自然就不會再去戳穿這兩個人的身份。
“張太太,你好。”
王燕青走到梳妝鏡前補妝,看到裴淼心要轉身,纔像是雲淡風輕一般地道:“再過兩個月就是‘青苗會’一年一度的大型公益活動了,裴小姐最近準備得還算得心應手嗎?”
“大部分的事宜已經準備差不多了,到時候張太太可有空過來參加嗎?”
王燕青對着鏡子擦口紅,彎脣的時候笑得意味深長,“會裡的活動我自然會去參加,尤其是這一次由裴小姐主理的公益活動。”
裴淼心也不吝於擡她,“我在會裡經常聽其他幹事說起張太太的能幹,從前這類的公益活動也都是你在主理,我剛剛上馬主理這樣的活動,若有什麼做得不周,還希望張太太提點。”
“提點自是不敢,你是蘇曉的朋友,我幫你就是幫她,更何況能賣個人情給‘宏科’的曲耀陽,我何樂而不爲呢?”
裴淼心沒大聽懂,“張太太的意思是?”
王燕青收拾好自己的手包,從鏡子裡去看裴淼心一臉的茫然,這纔有些訝異地張了脣道:“抱歉,我看你同他一起午餐,就以爲你們已經和好了。怎麼,他讓我做的事情,從來沒同你說過麼?”
……
曲耀陽擡表看了下時間,擺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這時候跟個冤魂似的找他的女人,除了聶皖瑜外還能有誰?
他皺眉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先前答應了她的事情,也不過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就到兩個人的婚期。
這段曲家跟聶家的人早都忙到瘋了,兩家人完全拉成統一戰線,訂酒席、訂婚紗,什麼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們全部都做了,就等着這兩天把印好的喜帖一發,直接舉辦婚禮了。
可是他真會同聶皖瑜結婚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
最近他託了很多朋友在北京查聶家的背景,只需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只要再一點點,他就能找到辦法制約聶家跟曲市長。
裴淼心從洗手間裡出來,“大叔,我有話想同你說。”
他直覺發生了什麼事情,皺眉,“你剛纔在裡面碰見誰了?”
“‘青苗會’從前的幹事王燕青,她同我說了一些和你有關的事情。她說,當初你曾經牽線搭橋幫她老公的公司拉過一份過億的訂單,對嗎?”
曲耀陽彎脣,“恩,所以?”
“所以,當初真的是你用訂單同她交換,讓她退出‘青苗會’然後邀請我加入的嗎?”
曲耀陽沉吟,“心心,這麼跟你說吧!當時你的工作室剛剛起步,光憑你一個人在華人富豪圈的影響力可能並不足以支撐整個工作室的正常運營。我當時,只是想要很純粹地幫你,加入‘青苗會’,至少可以讓你作爲這個圈子裡的一員,比其他同等級的珠寶設計師更加佔得先機。當然,如果你想爲這件事情怪我……”
曲耀陽的話還沒有說完,裴淼心已經攬住他的脖頸輕輕抱住了他。
兩個人就餐的餐桌正好就在這間餐廳的角落,且這裡的燈光足夠昏暗,環境還算隱蔽,即便是在公衆場合下親密接觸,也不會有多少人注意。
“心心?”曲耀陽怔然。
“大叔,謝謝你。”原來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從來都未走開。
他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待在她身邊,用着他的方式,去幫助她。
兩個人從餐廳裡邊出來,迎面就撞上一臉怒氣衝衝的聶皖瑜。
聶皖瑜看了看曲耀陽,又去看跟在他身後的裴淼心,“真巧啊!耀陽,你沒時間接我的電話,卻有時間陪別的女人在這裡吃午餐。”
曲耀陽不想將此事波及到裴淼心,快步過去拽住聶皖瑜的手臂便往前提。
招了輛出租車,把她往裡邊塞,“你先回去!”
聶皖瑜紅着眼睛,“我犯什麼錯了你要讓我先回去?剛纔我要不是在附近逮着你的司機小張,我還真就被騙了,以爲你沒空管我們倆的婚事,出差去了!”
曲耀陽從錢包裡面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往駕駛座的方向丟去時,直接報了地名,“把人送到目的地以前不準停車!”
聶皖瑜拼了命地掙扎,更是惡狠狠地望着裴淼心,“這下你滿意了吧?你一定覺得自己特別得意吧?當初夏芷柔是怎麼對你的,你現在就是怎麼對我的!我愛一個人到底有什麼錯,我不管就比你晚認識他幾年罷了!就算是你,當年在知道他有一個喜歡的人時,他這樣對你你不傷心不難過麼?”
聶皖瑜狼狽的哭聲將裴淼心喚醒,她趕忙在曲耀陽徹底發火以前一把將他拉住。
“耀陽,耀陽要不算了好不好啊!你別這樣推她,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
“她會是個小姑娘?”曲耀陽冷笑,“你知道就你眼裡的這個小姑娘到底在我們之間使了多少壞麼?她自己從扶梯上跳下去,卻把所有的錯都推給了你!她故意說破那些我還沒有準備好該怎麼告訴你的秘密,她卻把那些秘密作爲要挾我們的武器!還有他們聶家,抓着我爸的事情不放,用我的家人來要挾我,強迫我下個月同她結婚!就這樣的,你還能覺得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嗎?”
曲耀陽說話的時候義憤填膺,裴淼心看着仍在出租車門內掙扎的聶皖瑜,還是紅了眼睛。
她說:“她只是愛你啊!她因爲愛你!耀陽,也許現在在你看來,這個因爲愛你而做了這麼多錯事的姑娘一直都在使壞,強迫你做了這麼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可是,她的初衷都是因爲愛你,就算你並不珍惜這份心情,但是我珍惜。因爲,我也曾經像她那樣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