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雍聽到這愣了一下,插話道,“這麼說來,秦懷雍當時就是利用你作藉口,私底下在組織陰陽殿?”
宋鳴盛點點頭說道,“是的,他後來和我坦白了。他當時想秘密組織陰陽殿,但是害怕自己久不出現被其他宗門懷懷疑,所以找我扮成他的樣子給他當藉口罷了。
“還有疑問嗎,沒有我就繼續了。”
“繼續繼續。”
宋鳴盛再次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現在想來我當時可真是單純到愚蠢,我對他的消失和陰陽殿的突然出現完全沒有不在意,還是分外相信他。原本按照我們所說的,等他處理完這件事情我就可以走的。所以我當時便想離開了,結果他又找到了新藉口。
他和我說,他之前隱藏身份就是在調查這個陰陽殿的宗主。他原本以爲陰陽殿宗主在他的打壓之下,已經放棄了組織陰陽殿的想法,可沒想到陰陽殿還是建立起來了。所以他接下來還是要去調查這個陰陽殿,希望我繼續待下去,做他的影子幫他隱瞞。
我也真是傻的可憐,又一次答應他了。
就這樣,他又保持着之前的那個時不時消失的狀態,而我繼續僞裝成他的樣子,幫他打理長生殿。又是兩年,兩年啊……
宋鳴盛說道這裡,整個人又低落了下去。
他老是會想,如果他早些發現,如果他當時及時離開,沒有再待那兩年,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呢?
宋鳴盛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縷音直接隨着空氣飄走了。
密室又恢復了安靜的狀態。
秦懷雍平靜的說道,“我記得陰陽殿的壯大隻用了兩年時間。”
“是,我在長生殿的那四年。前兩年幫助他順利組織了陰陽殿,後兩年幫助他順利壯大了陰陽殿。”宋鳴盛自嘲的說道。
“那然後呢?”
宋鳴盛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他幽幽的說着,又開始吐露自己的過去……
整整四年時間,我在長生殿待了整整四年。我是一個喜歡清閒日子的人,可在那四年中,我每天需要處理那堆積成山的公文,還需要膽戰心驚的應對每一個人,生怕誰看出我的破綻。那四年真的無比漫長,每一秒我都心力交瘁。四年之後,我實在忍不了了,我告訴他我想離開。
自然,他並不滿意,可是我心意已決,我們兩個爆發了認識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我指責他的調查毫無意義,調查了四年又有何用,最後陰陽殿還不是越來越壯大。他被我懟的啞口無言,準確說也沒有什麼正當藉口攔住我,所以他最後只能發我走了。
當時的我還真是天真,我還真以爲他能放過我。我美滋滋的去收拾行李,最後興致勃勃的離開了長生殿。然後就被陰陽殿綁架了。
我在陰陽殿,不,確切的說是在他的手中經受了一切非人的折磨。如果只是普通肉體上的痛苦也就算了,可秦顯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深知肉體上的摧殘遠遠比不過精神上的摧殘。正好他還了解我,所以我便在監牢中一直被他殘忍的折磨。現在想來,他當時應該是故意的。他氣我選擇離開;氣我要脫離他的控制;氣我和他吵架,他不喜歡不能控制的東西,可他也不想殺我,便讓我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得不說,那一切真的是一場噩夢,到最後我完全接受不了了,我選擇了自殺。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候,他突然姍姍來遲的出現了。他當時怕是一直在目睹我受折磨,所以來得如此之快。可當時的我心中充滿感激,我甚至暗暗發誓,我這輩子願意以生命爲代價聽從他差遣。
你們說我夠不夠傻?
當時的我醒來之後對秦顯充滿感激,同樣的,對陰陽殿充滿了仇恨。所以我清醒之後第一時間告訴他,我不再走了我,我要跟着他一起滅了陰陽殿。
說着說着,宋鳴盛笑了起來,“你們說我當時是不是很傻?”
幾個人聽得入神,隔離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
東方朔無比誠懇的說道,“你傻不傻我不知道,這秦顯心機深到可怕是真的!”
李長孺狠狠地點頭,“這姓秦的也太可怕了吧!”
說完這話,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怔怔的轉過頭看着秦懷雍。
宋鳴盛和秦顯是師兄弟,宋鳴盛被整的那麼慘。
他和秦懷雍也是師兄弟,那他……
李長孺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語速極快的說道,“以後可別讓我幫你處理你們長生殿的公文了,咱倆的師兄弟關係捆綁的也有點緊了!”
幾個人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兩個人,宋泰然和蘇銘更是沒忍住,撲哧的笑出了聲。
秦懷雍無語到直接給了李長孺一個白眼,狠狠的哼了一聲,“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招!早知道還能這樣,我也找機會假扮成秦顯把你毒打一頓,真是的,我怎麼沒早點認識宋鳴盛啊!”
李長孺臉色一變。“秦懷雍!”
“李長孺!”
宋鳴盛輕笑出聲,這是他三十八年來第一次開心的笑。
不知爲何,他以前每每想起這些事都覺得心頭疼痛難忍,可今天他卻有一種發泄後的痛快感。他的心像一隻裝着發酵酒的酒桶,美酒早已發酵好,只等打開蓋子傾瀉出去。可是從沒有人幫他打開蓋子,這些酒只能一直在他心頭髮酵,讓他疼痛不已,卻掙扎不出去。可今天突然有些打開了這個蓋子,吐露出一切後,露出一個被薰的半醉的早已麻木的心。難得有人聽他說這麼多的。
他眼前這幾個年輕人也很有意思,年輕真好啊,就算是經歷了再殘酷的事情,和朋友插科打諢幾句後,就覺得無比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