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長假的最後一天,按照江湖慣例,照舊是要舉行“姐妹們的聚會”的。
陳海月一踏進“飛鳥魚”的店門,就看到關茸和安苓那兩張閃爍着八卦之光的臉。
糾結的蹭上去坐定。
安苓遞上茶杯,笑容可掬:“來來來,跟姐妹們分享一下你甜蜜的假期吧!”
關茸一把摟住陳海月的脖子,笑得賊兮兮:“去你家了,嗯?有沒有牽之、親之、撲倒之?”
“這位姐姐,我很含蓄的,”陳海月頭皮發麻,“請不要問我這麼直白的問題。我害羞。”
“陳海月,我真愛看你尷尬時候的面癱臉,哈哈哈。”安苓笑得神清氣爽。
陳海月內心淚流滿面了:“你們倆這都是什麼朋友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病才能讓你們笑得這麼歡快?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死活——禽獸啊!”
關茸收回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嗯,我喜歡這個稱呼。”
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陳海月一邊腹誹,一邊拿出手機接電話。
呃,樑東雲。
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着這個名字,陳海月只覺得小心肝一顫抖,順便手也抖了一下,不小心關機了。
早上兩人一起坐車回到C城,長途大巴一停穩,陳海月就甩下一句“下午和關茸她們有聚會我先走了拜拜”,之後便以瘋狗一樣的速度竄下車,消失在茫茫人海。
從那個吻之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他相處。
她跟他根本就不熟呀呀呀呀呀呀~!
“……你幹嘛?”關茸湊過來,打斷了陳海月沉浸在回憶裡自囧的呆滯。
“呃,手機沒電了。”把黑掉屏幕的手機拿到關茸眼前虛晃了一下,趕緊把它扔進包裡。
毀屍滅跡毀屍滅跡。
三人一邊吃吃喝喝,一邊努力八卦——當然,八卦的重心還是陳海月的烏龍求親事件。
“哎,說真的,你打算怎麼辦啊?”關茸難得人性化的送上了春天般的關懷。
陳海月鴕鳥的低頭,捧着小茶杯猛灌。
不知道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安苓潔白纖細的手指呈爪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半晌,她看向陳海月:“你喜歡他嗎?”
陳海月抱頭哀嚎:“我謝謝你~!我跟他根本就不熟好不好?我這幾天看着他的時候都不知道手要放在哪裡。”
“不知道放哪裡?那你自己拿着唄。”
關茸的笑話有點冷,既不能緩和氣氛,也不能更改話題。
安苓翻了個白眼,無視關茸,繼續點射陳海月:“那你可以跟他說清楚啊,曖昧什麼的最討厭了。”
“怎麼說啊大姐!你是知道我的,一心虛,說起話來就鬼打牆。”現在已經夠亂的了,越描越黑怎麼辦。
“那包在我身上,我幫你去跟他說清楚。”關女俠向來是以義薄雲天蜚聲江湖滴。
呃……怎麼說?說什麼?陳海月頓時靜止,可憐兮兮的擡起頭。
安苓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茶,繼續慢條斯理地敲擊桌面:“以你的性格,那天你收到我的短信,沒有在車到站以後馬上跳上回C城來的車……至少能說明,你並沒有排斥他莫名其妙的跟去你家。”
哎,有這種太瞭解自己的朋友,穿了衣服也等於裸奔呀!
關茸聞言也有點醒過神來了,傻眼道:“那鄭非怎麼辦?哎,不是,那我到底要不要去說啊?”
沉默。大家沉默纔是真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關茸的電話響了。
“你好……啊,你好你好。……啥?嗯,在啊在啊。哦,好的,你等一下。”
陳海月看着關茸遞過來的手機,滿眼問號。
什麼情況?
“你電話。”關女俠一切不解釋,笑意晏晏。
陳海月呆頭呆腦的接過電話,沒看到關茸對安苓做了一個口型:樑東雲。
剛剛一頭霧水的“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讓她寒毛倒豎的聲音:“你們在哪裡聚會?”
她聲音虛弱的報上地名。
“好。我知道了,”樑東雲的聲音有一種突然失重的綿軟,“陳海月,不要不接我電話,找不到你,我會慌。”
頭昏腦脹的結束通話後,陳海月把手機還給關茸,整個人恍惚得像個要飄起來的氣球。
她……是不是很朝三暮四啊?居然會覺得……心裡緩緩滲上來的甜幾乎要溢出脣齒之間。
安苓繼續爲她分析當前局勢。
關茸鍥而不捨的猛刨真相。
正如那句震古爍今的名言:認真你就輸了。
面對一個精神恍惚的女人,任何的調戲和圍觀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最後關茸實在受不了了,拍案而起:“陳海月老子警告你,你那臉傻笑嚴重刺激了老子的心靈,於是老子決定回去找我男人安慰安慰——老子鄭重宣佈,現在,解散!”
安苓嚴重附議。
話音落定,立馬收拾好東西結賬走人——受刺激的女人特別有行動力。
陳海月繼續恍惚着跟上大部隊。
一踏出店門,擡眼就看到站在對街的樑東雲。
他就站在那裡,俊逸挺拔,像是剛剛站定似的帶着點隨性,臉上淺淺的微笑又堅定得好像,一直都在。
陳海月有點傻眼了,腦海裡一徑的閃現銀白色的亮光,眼前就像是有滿天星斗,明亮綿密得讓她眩暈。
另外那兩隻幾乎就要被閃瞎眼的女人識相的推着陳海月挪過去,實現了送貨上門的優質服務,並附上親切的揮手告別,專業高效,不容掙扎。
樑東雲禮貌頷首,表示好意心領,來日必當知恩圖報。
陳海月呆呆的看着關茸和安苓走出視線,條件反射的跟上樑東雲的腳步,話不經腦就脫口而出:“我們去哪兒?”
樑東雲臉上明顯加深的笑意讓她很想把自己的舌頭吞了。
他顯然很滿意“我們”這個說法:“取車,送你回家。”
陳海月垂下視線,囧囧的走在他身後。
走着走着,樑東雲突然回頭問:“你冷不冷?”
雖然時值下午,太陽已經隱進雲裡,但十月初的天氣,實在不太會讓人發出“冷”的感慨。
陳海月連忙搖頭,誠實的回答:“不冷。”
樑東雲停下腳步,側身望着她,微微挑眉:“你確定?”
“是啊,我不冷啊。”她是童叟無欺誠實小飛俠。嗯,米錯米錯。
樑東雲無力的嘆了一口氣,不客氣的拉過她的手握住:“好吧,既然你不冷,那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