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月洗完澡出來,順手拿起手機看時間,發現竟然有三個未接來電。
未接來電:安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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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接來電:樑東雲。
未接來電:樑東雲。
她想了又想,最後雙手合十,把手機包在掌中,心裡默唸,真的要對不起你了啊樑東雲,可是,這個這個,事有先來後到嘛,對不對?呵呵。呵呵。抱歉啊抱歉。
懺悔完畢之後,把那點莫名其妙的心虛都甩飛,迅速調出安苓的來電,按下回撥。
“什麼情況?”陳海月把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騰出雙手抹身體潤膚露。
安苓輕笑:“你搶我臺詞啊。”
陳海月也笑了:“還真是。哎,你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來來來,說說。姐們兒幫你參謀參謀。”
“那,你說,他是怎麼知道關茸電話的?”
“豬啊你!班長能聯繫到他,他就不能聯繫班長啊?”
“哦,這樣啊,”陳海月點頭的動作讓手機斜到了一邊,忙伸手調整了一下,“也對。哎,你發現沒有,我腦子好像越來越不好使了。”
“你那工作是沒什麼智慧含量,這人吧,就這樣,腦子放久了肯定會鈍的。”
“哎哎哎,不準職業歧視哈!”陳海月抗議。
“我的錯我的錯。跑題了,繼續今天的主題。”
陳海月放下潤膚露的瓶子:“就是,怎麼跑偏了捏?這段掐了別播。繼續繼續……哎,剛纔說到哪兒了?”
“我也忘了。”
“呃……算了。哎,對了,你說他怎麼就偏偏打的是關茸的電話泥?爲毛打的不是你的電話?”疑惑ING。他和關茸也沒有比較熟啊。
“說你白癡吧你還真給我露一臉豬像——我的樣子看起來比關茸好套話嗎?”
陳海月如醍醐灌頂,瞬間豁然開朗:“對厚。”安苓的公衆形象還是蠻兇殘奸詐滴。
“你盡扯這些沒用的幹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看問題要抓重點,記得嗎?重點!”
咦,好像被鄙視了?
陳海月躁狂的抓了抓頭髮:“可是,重點是什麼?哎哎哎,別發火別發火……那,我現在最想不通的就是,他今天找我到底是想幹嘛?”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問題就在於,他什麼都沒說,”她不知道除了嘆氣還能做什麼,“就送我到樓下。沒了。”
安苓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有沒有可能,也許,他就只是想知道你住哪裡?”
“靠,搞了半天是踩點啊?!”陳海月陷入無邊的鬱悶中。
“你管他呢!現在的重點是,你什麼感覺?”
她哀嚎一聲倒向牀上:“姐姐啊,我一片混亂啊我能有什麼感覺~!你說,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咋就成這局面了?啊啊啊啊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陳海月,你演鄉土劇啊?”安苓嗤笑,“別想那麼多沒用的。你就認真想,你能接受他不?如果覺得有可能,不妨先從朋友做起。”
從……朋友做起?沒可能啊!他,他,他……把順序都打亂了啊。
哪、哪有人先……先……七、七音欽……了再開始做……朋友的……
“算了,你自己慢慢想,”安苓也知道她腦子糊了,而且,這種事旁人多說也無益,“掛了啊,有事打電話。”
“哦。”
掛了電話,陳海月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總覺得……是應該要跟樑東雲說清楚的。必須的!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至少應該告訴他,那一天……其實是……她……牽錯人了。
如果不說出來,如果不說出來——
她今後怎麼可能坦然的跟他長久相處啊?
呃,今後?!長久相處?!
陳海月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坐起來。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驚慌,看也沒看就趕緊手忙腳亂的接起。
“睡了?”
娘喂,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陳海月小心肝兒顫顫的,手抖個不停:“不、不好意思,纔給安苓回了電話,還、還沒來得及打給你……”
“沒什麼的。”
好像冷場了,囧。
陳海月是最不適應談話冷場的,條件反射的換上輕快的語氣:“你到家了嗎?”
“到了一會兒了,”樑東雲的聲音裡冒出一點點沒藏好的愉悅,“你還不睡?”
“是啊,剛和安苓講完電話,還睡不着。”陳海月窩進被子裡蓋好。
他好像挺高興的?自己說什麼了就娛樂了他?
“你們還真有話聊,白天剛見過面。”
“要不怎麼是最好的朋友呢,”說起這倆朋友,陳海月忍不住得瑟起來,“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安苓還有關茸的臥談能談到天亮!哼哼。”
“哦?這麼神氣?都說些什麼呢?”
“八卦嘛,嘿嘿嘿,上下五千年,縱橫幾萬載——那當然是沒談到的,哈哈哈……就一些周圍瑣碎的事嘛,或者誰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嘛之類的……”
於是完了,場面徹底失控,話簍子陳海月一被放出來就關不回去了。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的閒聊着。
有時候說說高中時代兩人共同熟知的一些事,交換一些現在講起來已經無傷大雅的當年八卦;有時候談一談彼此大學裡遇到的趣事——當然,主講人是陳海月,樑東雲聽得興味盎然,偶爾說一點,然後用技巧的問句引她繼續說下去。
等到陳海月聽到手機發出電量不足的提示聲,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凌晨兩點半,不禁一呆:“呀,都兩點半了……呃,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吧?”
“你還不是一樣。”
是她幻聽了吧?絕對是的。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覺得樑東雲的聲音裡面有那麼點撒嬌的意思?
“嘿嘿嘿,那……就這樣?”哎,看來情況是越來越複雜了呀。
“……晚安。”
“應該是早安纔對,”陳海月的語氣歡快得都有點慌了,“那我掛了啊,BYE。”
不等他回答,果斷掛掉電話。
給手機充好電,再檢查了一遍鬧鐘設置,陳海月這才躺下。
剛閉上眼,卻又馬上驚慌的睜開——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聒噪啊?
會不會覺得她話怎麼這麼多好煩啊?
哎,不是,最重要的是,那件事——啊,就那件最該說的事——她還是沒說出口啊!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
算了,不想了,睡覺睡覺。
陳海月數着自己慌亂的心跳,慢慢的睡着。
樑東雲放下手機,打開窗聽着外面細微的蟲鳴,只覺得無比悅耳。
帶着恍惚的笑意,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校園的那個小樹林,閉上眼,耳旁就回響起一個清甜的聲音——
……有些人,有些事,你怎麼能確定,等久了,就一定是你的?
他張開眼睛望向樓下散發着微暖柔光的路燈,那雙眸子在夜色裡溫暖明亮,襯着脣邊心滿意足的笑,竟淺淺的生出一股清雅的風華來。
有些人,有些事,等久了也不一定是我的。可是,陳海月,你信不信,“不一定”的意思也可以是——
我等了,就也有可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