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月肩上挎着巨大的包包,手裡拎着筆記本,氣喘吁吁地衝進“飛鳥魚”,直接撲向花房旁邊的座位,順利達陣的瞬間以爛泥的姿勢垮在柔軟的沙發上。
等候多時的關茸拎着小茶壺,在陳海月面前的空杯子裡注滿紅色的花果茶。
陳海月順手把包包和筆記本掃到沙發的角落,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關茸搖頭的弧度充分表達了鄙視之情:“牛嚼牡丹。”
“飛鳥魚”是私家下午茶坊,下午五點以後也提供簡單餐點,招牌的特調花果茶是店主家手工製作的,每每讓陳海月這個沒神經的當白開水灌,觀者無語。
“哎,對了,剛纔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同仁路那家牛雜火鍋居然拆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沒人通知我?”陳海月一邊往杯子裡倒茶,一邊嘰嘰喳喳。
關茸端起杯子瞪着她猛翻白眼:“難道人家拆之前還要打電話請求你批准啊?”
“不是,我是說,”陳海月不滿的看了一眼手裡過於微型的杯子,“那地方拆了,怎麼也該有飯友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啊,那家很好吃的!”對於業餘時間裡除了吃就不愛出門的陳海月來說,這可是大事啊大事。
“陳海月,你就是吃貨中的戰鬥機!”
“……”
吃貨中的戰鬥機略顯慚愧的低下頭,默默的抓起盤子裡的辣炒花生米一顆接一顆的啃起來。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關茸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拿起手機接聽。
“……嗯,她到了。你到哪了?……嗯,那你快點……花房旁邊這一桌……好的。掛了啊。”
陳海月擡起頭:“安安?”
“是啊,”關茸往杯子裡添了點熱茶才繼續說,“她家趙先生送她過來,快到了。”
陳海月羨慕嫉妒恨的把手裡的花生米扔進碟子,癱在沙發上哀怨的悲鳴:“你們都是幸福的人兒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個鍋盔啊你~!”關茸撿起被她扔落在桌面上的一顆花生米扔了過去,“最近怎麼樣?男朋友搞定了沒?”
畢業三年,她們三個姐妹淘中就只剩陳海月一個人還單着了。
用陳海月自己的話來說,關茸和安苓這兩個已婚婦女對她的個人問題狂熱的關注程度不亞於她媽。
陳海月捂着被打中的額頭坐正:“這個,也許今天就搞定,也許一直都搞不定。”
關茸怒:“廢柴!你要是能把你吃遍九街十八巷的積極態度用來找男人,早就萬事OK了!這是態度問題!態度問題!”
“呃,反正現在O就有,K就沒有。感情這種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搞定的啊。”冤枉啊大人,人不是我殺的~~~T.T
“我呸!老子一畢業就把王某人拉去扯證,安安畢業一年就把趙暉拐進禮堂,你要是有老子一半的雷厲風行或者安安一半的婉轉腹黑,至少能搞定事情的一半吧?”
好吧,這種事有沒有結果確實是兩個人的事情,但你總要負責把你該做的那一半工作做了呀!
陳海月趴到桌上,笑:“我能搞定一半,但我搞不定我的另一半……”
“老子——”
關茸正想衝上去踢死她,安苓生機勃勃的殺將進來,擠開陳海月的包包和筆記本坐下去,兩眼放光:“什麼另一半什麼另一半?陳海月你終於找到組織了?……我說你東西不要走到哪裡就亂堆,是不是女人啊。”
嫌棄的將陳海月的包包和電腦推進沙發的更深處。
陳海月崩潰的抱頭鼠竄:“拜託啊兩位姐姐,我才十幾天沒跟你們見面,你們就指望我向組織交出滿意的答卷啊?上吊也要喘口氣的!”
“我呸你的呸,”關茸替安苓倒好茶,毫不猶豫的鄙視之:“你這口氣喘得也太大,再喘下去我的娃都能吐你一臉口水了。”
驚!
“你懷孕了?!”
“你懷孕了?!”
陳海月和安苓同時被驚得坐直了。
關茸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繼而甜蜜的笑開:“準備中。”
“哦。”安苓聞言喝了口茶壓驚,然後放下杯子再度倒進沙發裡。
陳海月無語的替兩個杯子倒上茶。
關茸也不計較,話鋒一轉,話題又回到陳海月身上:“這幾年你也相過幾次親,就沒一個有感覺的?”
陳海月羞愧的埋頭狂啃花生。
這真是一件很見鬼的事情,可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啊,她也很鬱悶的好不好,一提全是淚啊。
哎,不想了,啃花生啃花生。
安苓若有所思的瞟了她一眼,對關茸說:“說也奇怪,要不是知道她高中的時候暗戀過鄭非,我都會懷疑她是……”
關茸沉重的點點頭。
陳海月的母親曾經深度懷疑她喜歡女人。證據是她從小到大就沒見對哪個男的盪漾過。
別看陳海月是個好好小姐,跟誰都能笑臉相迎,嘻嘻哈哈,可一直到25歲高齡的現在,身邊真正的朋友還真就只有關茸和安苓,其餘的人無論同學同事,男人女人,她一律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的架勢。
真不怪她母親東想西想,這形勢擱任何正常人面前都會有這樣不當的聯想。
還好面前這兩個深知她老底的女人知曉她也有過那麼一段少女心事,不然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說起鄭非……”兩個已婚婦女興奮的對視一眼,自覺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難道是因爲你到現在都還暗戀着他?”關女俠豪邁出擊,直奔主題。
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心裡有個人,當然看別的誰都不是對的那一個。
陳海月擡頭擺擺手:“瞎說。那真不是暗戀!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呿!”
當年確實覺得鄭非不錯。
極爲優秀的美術生,加上他籃球打得還行,在文科班本來就數量稀少的男生裡算是打眼的。
高二有一段時間裡陳海月狂迷籃球,偏偏球技較爛,文科班的女生對這項運動又只遠觀而絕不親自褻玩,男生們嫌棄完她的球技又嫌棄她的性別,誰都不愛帶她玩,只有鄭非總是溫和的說,沒關係,反正也不是比賽,有人想休息的時候就讓陳海月來玩一會兒吧。
可憐陳海月年幼無知,某次夜談的時候就向面前這兩個女人說了一句,“鄭非人好好哦”,就被拍板定案,結論她暗戀鄭非。
其實她自己都不確定那種心情算不算是暗戀。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鄭非這個人很溫和,讓她沒有壓迫感,跟他容易相處。
沒辦法,她就是喜歡接近和氣的人嘛。
“喂喂喂,你們別用那種‘我聽你在那吹’的眼神看我好不好,”陳海月受不了的咕噥,“我真的不是因爲他纔沒辦法喜歡上別人的啊。”
安苓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就這麼決定了!”
關茸和陳海月都被嚇了一跳,茫然的望着她。
決定什麼了?
“不管是不是因爲他吧,總之,你現在沒辦法喜歡上別人,以前除了他你也沒喜歡過別人,那就……”安女俠眯起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關女俠義薄雲天默契十足地立馬跟進:“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