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57章 陪我嗎?

一瞬間,整個房間裡面只聽得見我和他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我的腦子很不清醒,他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移,掐我的腰,摩挲我的肩胛骨,他把我的T恤拉起來,我的身體立馬就感到房間裡空氣中一絲涼意。

接着是他的脣和舌,濡溼的,充滿情,欲的……

我心裡釀着很多委屈,像是要發酵了,一年前的回憶跟最近發生的事情攪合在一起,我抓緊了他的衣服,咬在他的鎖骨那裡。

雄性荷爾蒙的氣息鋪天蓋地,我在一片眩暈中,幾乎要失去意識。

末了,他摸我汗溼了的頭髮,親吻像是細雨一樣,斑斑點點落在我的前額和眼睛,他給我整好了衣服,靜靜抱着我,在我耳邊說:“等我。”

我沒有說話。

葉修和左佳明說了同樣的話,左佳明的話我已經不能相信了,那葉修呢?

很久很久,我孤擲一注地,點了點頭,我又抓了一下他的衣服,我說:“……會很久嗎?”

我擔心在這個房間待久了我真的會發瘋。

“怎麼會,”他安慰着我:“我既然能想辦法進來看你,就能把你弄出去,你只要等待就好。”

他的聲音沉而穩,聽起來讓人覺得很安心,我在他懷裡縮了縮。

————

也許是因爲有了葉修那個承諾,即便在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面對這個空房子,居然也覺得沒有那麼恐懼了。

第二天,除了送飯的人之外,左佳明也來了。

左佳明一個人來,當時我警惕地看着他,就是這個人,前一秒我把他當做我的救星,下一秒他就把冰冷的手銬銬在我的手腕上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複雜:“夏涵,你聽我說,不是我要抓你的,我有苦衷。”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沒說話。

“你現在只是被拘留,你要是能好好配合調查的話,很快就能出去……”

我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我當時以爲,你是去抓姜曉雪的。”

他愣了一下。

我說:“是你建議我去指認她,結果你在她面前,抓了我。”

他有些喪氣地低頭:“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本來我以爲只要你指認了之後就可以拿下她,但是這件事情很蹊蹺,我們還沒拿到姜曉雪的拘捕令,你的反倒先下來了,說你涉嫌走私,而且是A市警局總署直接發佈的加急拘捕令……”

我盯着他說:“我沒有走私。”

“我知道,”他也看着我,目光灼灼:“我信你。可是我信沒有用,得有證據才能救你出去,現在總署有你簽了名出貨單在,你記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籤的?”

我怔住了:“出貨單?我沒有簽過出口,前一段時間只簽過一批入關的貨物,是日化用品。”

我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事已至此,很明顯,是有人要刻意栽贓,而且這件事跟尹正言絕對脫不開干係。

好半天,我艱澀地開口:“尹正言那裡,一定有線索,你去問問他……”

左佳明點了點頭,“最後,我再問你一件事。”

“你說。”

“你真的做過尹正言的情人?”

他看向我的眸子帶着試探。

我回答:“等我能順利出去再回答你。”

他笑了一下,他又怎麼會不明白我的心思。

我做過尹正言的情人是我賬戶那批大額流水唯一能說得通的藉口,我不會在這個關頭把這件事澄清。

左佳明走了之後,我想了很久。

尹正言會怎麼說?

是他把我叫回公司的,也許特意親自上門叫我,就是爲了讓我入獄吧。

第三天。

我的時間概念已經變得有些模糊,有人來開了門,告訴我,有人來保釋我了。

往出走的過程裡,我沒有看到左佳明,而之前審問我的大叔在,看着我的眼神惡狠狠,狹長的走廊裡面,他大步地跟我迎面走過來,撞到我的肩。

我被關了三天,渾身虛軟,一個沒防住就被撞倒在地。

大叔冷哼了一聲,“別得意,我總會找出線索抓住你們!”

這個“你們”也不知道是指我跟誰,我懶得跟他爭,關鍵是我太累了,此刻只想趕緊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我本以爲來保釋我的人應該是葉修,沒想到到了拘留所前廳,那裡站着的人赫然是曉妍。

她手撐着腰,看見我就是一瞪。

“真是丟臉死了。”我聽見她小聲的一句。

我居然有些麻木,沒有說話。

手續已經辦完了,我跟曉妍並肩走出拘留所的一刻,我在陽光下終於感到自己重獲自由了,

接送的人是葉修的特助詹雲哲,我坐在車的後座上,連日來的折騰讓我疲憊不堪,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了過去,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迷濛中張眼,第一個看到的是葉修的臉。

他坐在我旁邊,看着我,微微笑,很溫和。

他說:“怎麼憔悴成這樣……”

我以爲我在做夢。

這一刻的氛圍,就好像一年以前,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

從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葉修多半是嫌棄我的,那時他看着我的眼神總是充滿鄙夷,他說我懶,說我蠢,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會堅定無比的說,可是遇上了就是遇上了,他說他會負責到底。

我咬了咬嘴脣,伸手抓了一把他的衣服,鑽到他懷裡去,“我真的以爲自己要出不來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裡面帶着些哭腔。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傻瓜,我怎麼會放着你不管。”

這一刻,之前的針鋒相對什麼的我全都忘了,彷彿回到一年前,還能任性撒嬌,放心示弱的時候,我正想好好哭出來,他一句話把我拉到現實中來:“你現在不怕被夏曉妍看到了?”

渾身一個激靈,我趕緊推開他,往車外看了看。

這是在別墅的院子的停車場裡,還好,四下無人。

我揉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曉妍跟詹雲哲呢?”

“詹雲哲早就回去了,夏曉妍一回來就直接進屋了,她說嫌你丟人,懶得理你。”他笑笑地看我。

也是,挺丟人的,現在連我這個不成器的妹妹都能嫌棄我了,我越發覺得自己的人生失敗,心裡也有些難過起來。

“我該走了。”

我伸手去開車門,被他一把抓住,“走什麼走,今天夠折騰了,住下來。”

命令一樣的口吻。

“算了吧,曉妍最近看我不太順眼,我不想沒事找事。”

“現在你倒是會知難而退了,一年前的時候怎麼沒有這種美德呢?”

他的聲音擦着我的耳畔過。

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一年前的時候,最初是我別有心機地接近他,而且那時候的我還特別小強,怎麼也看不懂他給的冷臉色,百折不撓地跟着他。

如果那時候的我懂得知難而退,就不會在那個晚上跟着他跑到酒店去,就不會明明知道他被人下了藥還堅持留在他身邊不走——那時候我對葉修有着近乎癡狂的感情,我想只要是這個人,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曾經我見不得他痛苦的樣子,我寧可我疼。

看來他到現在還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我輕輕嘆息,“那時是我錯,不懂得見好就收,我也已經付出代價了,你把曉妍也牽扯進來,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聽你擺佈,你還想怎麼樣呢?”

“聽我擺佈?”他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夏涵,你會聽人擺佈?就算我使喚得了你,你的心也不由我,這一點你我都很明白。”

我一怔,他說的是事實。

我一直在衡量對我跟曉妍來說怎麼樣纔是更有利的,這一點到現在也沒有改變,眼前的危機度過了,不代表以後的日子就能太平,在曉妍生下孩子之前,我依然是受制於葉修,而我還將繼續尋求能夠擺脫他的方法。

良久,他嘆了口氣,“住下來吧,現在姜曉雪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不能確定你回去就是安全的。”

他的口氣竟有些軟了,我耐不住他這樣說話,於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

在別墅住了一週多,曉妍沒給我什麼好臉色,她覺得有個被警察帶上了手銬送到拘留所的姐姐很丟人,我也沒法反駁,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爲這個事情跟她起爭執。

左佳明後來打過我的電話,聽他的意思,是警察局總署有人發現了有利於我的證據,直接下了釋放我的指令,我才能出來的,告訴我這一切後,他又很着急地問我在哪裡。

他就住在我家斜對面的樓上,一直沒有見到我回家,很擔心,還以爲姜曉雪又找我的麻煩了。

我想了想,左佳明也不過是個警察,還是要聽令於人,抓我這件事,不能都賴他,於是我話頭也軟下來,告訴他我會在朋友家裡住幾天,他纔沒有再追問。

尹正言一直沒有聯繫我,我也沒有主動問,這幾天我瞭解到尹正言跟姜曉雪之間的關係委實有些微妙,按理說姜曉雪這樣一個瘋婆子,尹正言不會放在心上,但是的確是尹正言在護着她,導致我的指認不但沒有生效,反而惹禍上身。

尹正言寧可眼看着我被抓,都不願我損姜曉雪一分。

我本來想問問葉修是不是知道那兩個人之間到底什麼關係,但是葉修最近一反常態地忙起來,很少來別墅。

這別墅一旦沒有葉修,就變成一座關着曉妍的冷宮,曉妍一天一天,變得更加哀怨。

某晚,葉修又託了詹雲哲告訴我們他不回來,我跟曉妍在一樓的客廳裡面看電視,窗外電閃雷鳴,曉妍的心情也不好,按遙控器的手格外用力。

按到某個頻道,正在說什麼娛樂八卦,鏡頭一跳轉居然出現了葉修的身影。

是某個女星的婚宴,除了娛樂圈的人之外還有很多上流社會的人,排場很大。

葉修的鏡頭不過幾秒鐘,然而卻被我們看的清清楚楚,一襲正裝的葉修身邊一個嬌俏可人的姑娘挽着他的手,正湊在他耳邊親暱地說着話。

一掠而過的鏡頭裡面,葉修在微微笑。

那個挽着他手臂的姑娘,我認得,那是安萌,一年前偶爾出沒在他身邊,如今跟他出雙入對的女人,安氏千金,名門閨秀,就連左佳明都說他們正當是門當戶對的一對兒璧人。

我看着壁掛電視大大的屏幕,沒有說話,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面,抱着抱枕,我有點兒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我已經不會再因爲這些事情就心痛到無以復加了,只是覺得迷茫,爲什麼明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明明知道他還是曉妍孩子的爸爸,我還是會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葉修發生關係,難道我就是個那麼輕浮的女人麼?

那麼,如果換成是別的男人,難道我還是一樣可以接受嗎?

曉妍一把扔掉了電視遙控器,爆了粗口:“我靠。”

我看了她一眼,她幾天來第一次好好看着我說話:“姐你看葉修這是什麼意思?他把我往哪兒放?我可是他孩子的媽!”

她說的咬牙切齒的。

我說:“難道你跟他上牀之前就不知道他有女人麼?”

這句話像是蜜蜂身上的刺一樣,蟄人一分,損己三分,話是我說出去的,卻蟄的我心口血淋淋的疼。

我一直不願意承認,儘管圍在葉修身邊的女人不少,可是從沒有哪個能像安萌這樣持久,又被大家所公認。

“他沒有說啊,”曉妍認真地較着勁,“不管是在公司裡面,還是私下裡,雖然大家老說他跟安萌是一對,可他自己可是一次都沒有承認過啊,這不明不白的,算是怎麼回事呢?!”

我一驚。

呵,不明不白,我跟葉修的關係,還不是一樣?

我懨懨地起了身,“你跟一個男人交往,你就要明白這個男人所處的世界的規則,曉妍,這是現實,不是童話世界也不是言情小說,你一定要這麼天真嗎?”

曉妍沒想到我會這樣直白地說,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好像受了傷的小獸,“姐……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嗎,你不是幫着我的嗎?”

我一下子心就軟了。

我開始開解她:“你要知道葉修現在畢竟身在遠洲高管層,安萌又是安氏的千金,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的,他也許是有自己的苦衷,等他回來了,你跟他好好談一談,問個清楚,這樣好嗎?”

她沉默着點了點頭。

我拉住她的手,“你要多爲孩子想一想,不要成天因爲這些事情就杯弓蛇影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孩子好好生出來,明白嗎?”

她紅了眼眶,“姐,還是你對我好,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我看了一眼她撇在沙發上的手機。

她的小臉兒一下子煞白,匆匆地按了掛斷。

我說:“不接麼?”

“不接,是那種銷售電話。”她回答。

我“哦”了一聲,心裡有些不舒服。

剛纔那一刻,我看到了她手機的屏幕,來電顯示是“詹雲哲”。

曉妍開始連番地對葉修進行電話轟炸,就爲讓葉修回來,葉修耐不住她軟磨硬泡,隔天晚上終於回來了。

我從二樓臥室的窗口就看到葉修的車子駛進來,也看見曉妍跟王媽都迎了上去,我沒有下樓,心裡微微鈍痛。

曉妍的話提醒了我,我跟葉修之間,是時候該劃出楚河漢界了,不能這樣不明不白下去,我必須淡出自己在他跟曉妍之間調解的這個角色,最好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們自己解決。

我可以哄着曉妍,可以讓葉修養着她,但是有些事情是我沒辦法做到的,比如讓葉修離開安萌。

安萌不是一般玩玩就算的女人,這一點,我從一年前就知道了。

離開A市之前,我曾經何其“有幸”地在電話裡面聽到過安萌的聲音,不同於這個女人以往在公衆場合表現出的溫婉可人,賢淑大方,當時,她在電話裡面的聲音寒涼刺骨,到現在我都能記得她當初說的話——

“我不管你是誰,離開葉修,不然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

夜裡我想了很多,也不知道曉妍跟葉修談的怎麼樣——以我對葉修的瞭解,必定不會順利。

葉修喜歡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不喜歡被別人掌控,因爲有了孩子就像要挾他離開安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以爲曉妍會來找我,但是沒有,我失眠到了凌晨一點多,依然輾轉反側,伸手在牀頭摸了水杯,去二樓的廚房接水。

廚房亮着燈,我進去一看,居然是葉修。

他坐在餐桌那邊的椅子上,手中夾着一支菸,煙霧嫋嫋中我看見他半側輪廓堅毅的臉,他似乎是走了神。

咖啡壺咕嘟咕嘟冒着熱氣,他居然在深夜煮咖啡,這個人的生活習慣也太不健康了。

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們都沒有說話。

到飲水機的路還要走過他身後,我接好水,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他,被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手腕。

我愣住,轉身看他。

他一反常態地緊攥着我的手腕,坐着的身體微微往前傾斜了一下,頭就靠在我腰際。

我另一隻手還拿着水杯,動作有些僵硬:“怎麼了?”

“累。”

“累就去睡啊。”

“……陪我嗎?”

“啊?”

“陪我睡嗎?”

這次換成言語騷擾了,我試圖轉動手腕掙脫,“別鬧了。”

他覺察到我的意圖,攥的更緊了,“別動,就這樣,陪我一會兒。”

我的手腕都疼起來,表情有些扭曲:“疼……”

他擡頭看我,另一隻手把未熄滅的煙架在菸灰缸邊,然後取走了我手中的水杯,拉住我的手,再次把前額靠在我腰上,聲音有些疲憊:“夏涵,不是隻有你才疼。”

我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

我想推開他,可是真糟糕,那個冷酷無情,又趾高氣昂的葉修此刻在我眼裡居然顯得有些脆弱,脆弱的讓我不忍心推開。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覺得心煩,只得跟左佳明一樣,說那句放之四海皆準的廢話:“會好起來的。”

他低低笑了一聲,悶聲問:“夏曉妍會來找我談,是你慫恿的嗎?”

“這怎麼能叫慫恿呢?”我反駁:“就算我不讓她找你談,這事情在她心底始終是個心結啊。”

“以往這種麻煩事兒,不都是你這個好姐姐替她出面。”

“好姐姐”三個字說得很重,帶着強烈的反諷意味。

我說:“我也不可能永遠在你們中間調解。”

“……永遠?”他擡頭,臉上帶着譏誚的笑容,“永遠這個詞,不要輕易說,就好像我跟夏曉妍還真的會一輩子這樣下去似的。”

“我知道你女人多,但是現在曉妍的情況很特殊,你就先順着她的意,等她生下孩子就好,這件事,算我拜託你,你讓我監視尹正言我也照做了,在孩子出生之前,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會盡力,我也希望你能在曉妍的事情上用點心,不要總讓她瞎操心。”

“你就……”他深深看着我,像是要看到我靈魂深處一樣,“那麼希望你妹妹生下我的孩子?”

我頓時意會,趕緊善解人意地解除他的後顧之憂:“別擔心,我們不會用這個孩子來要挾你的,只要曉妍想開了,我就帶着曉妍跟孩子離開你,你再也不用見到我們。”

他的表情登時又變得冰冷,良久,看着我說:“聽起來是不錯。”

我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又聽他道:“可是夏曉妍太過分了。”

我皺眉,表示不解。

“別的女人我是無所謂,但是她想要我現在跟安萌保持距離,我做不到。”

他的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彷彿是在陳述什麼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我心裡卻倏爾緊了一下。

——別的女人他無所謂,而跟安萌保持距離,他做不到。

在我耳朵裡面聽到的,分明就是對安萌最最纏綿的情話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掙扎似的道:“可你不能不守信用吧,曉妍現在本來就有躁鬱症,你這樣直白跟她說,她會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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