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內，一個金髮的女人正在穿着簡單的瑜伽服，雙手向上伸直，單腳着地，另外一條腿緩慢的向上提起，伸直。
“哈嘍，米莎。”
楊拂曉笑着向米莎擺了擺手，“我要做意麪，你要吃麼？”
米莎高高伸長的手臂比了一個OK的手勢，“還要牛排，五分熟。”
這是楊拂曉的室友，一箇中歐混血的美女，和楊拂曉同時就任於普羅達酒店，不過，很明顯，米莎比她的等級要高，是她的頂頭上司。
楊拂曉在廚房裡做了意麪和牛排，拌了一碗水果沙拉，端着放在餐廳內的四方形的餐桌上，開了頭頂的水晶吊燈，出來想要喊米莎，在客廳裡卻已經沒了人，電視機前還放着一張瑜伽墊，電視上的瑜伽指令清晰明瞭。
楊拂曉解下圍裙，擡眼就瞧見米莎抱着睿睿下了樓。
睿睿手中依舊抓着那個十一階的魔方，一雙小手手指撥弄着魔方，六個面已經從完全打亂的順序，成了六個整齊劃一的顏色。
米莎將睿睿放在餐桌上的椅子上，拿過他手中的魔方，“睿睿，我問你，你怎麼能這麼聰明啊？”
睿睿沒有露出別的小孩子受到誇獎的時候的欣喜若狂，也沒有羞澀，好像他這樣做原本就是應該的一樣。
楊拂曉把牛排給睿睿放在面前，指導他自己鋪上餐巾。
米莎拿着魔方在手裡擺弄，隨口問楊拂曉：“羅拉教授那兒怎麼說？”
楊拂曉搖了搖頭，用勺子舀了一口沙拉，“還是檢查不出什麼來，大小腦都沒有問題，而且智力明顯高於正常孩子，就是說話和行動都有點遲緩。”
睿睿在三歲半才學會走路，除了剛開始學說話開口能叫出的第一個字“媽”之外，直到現在，說話都好像是蹦豆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說話極其緩慢，剛開始楊拂曉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有自閉症，但是去檢查之後，沒有任何問題，睿睿的情況不屬於自閉症，自閉症是先天腦部的問題和後天生活環境的影響，但是在這裡生活了五年，楊拂曉敢拍着胸脯說她對於孩子絕對是悉心照料的。
米莎看着睿睿的臉，“不是自閉症的話，那教授說是什麼原因？”
“發育遲緩，”楊拂曉說，“除此之外，檢查不出其他的什麼病症。”
是的，睿睿比同年齡的孩子都要長得瘦小，但是也不是營養跟不上，楊拂曉專門在家研究營養學，變着方法的給他做一些營養豐盛的食物，可是還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生長着。
“所以，羅拉教授纔不願意放你走？”
門口響了一聲，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楊拂曉轉過頭去看了門口一眼，是傑森特。
傑森特是英國人，身材高大鼻樑英挺，是羅拉教授手下的學生，就是專門做兒童各種心理生理方面的研究。
楊拂曉聳了聳肩，“傑森特你過來吃我的這份，廚房裡還有一塊牛排沒有煎。”
傑森特換過鞋之後直接進了洗手間，“我在外面吃過飯了，不用麻煩。”
………………
隔了兩天，楊拂曉帶着睿睿又去了一趟羅拉教授的辦公室。
羅拉教授帶着一副無框眼鏡，俯下身來，“聰明的小男孩兒，跟我去玩具房好麼？”
睿睿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慈祥的老奶奶，又看了一眼身後的楊拂曉。
楊拂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乖，去吧。”
睿睿這才把一隻小手放在羅拉教授的手掌中，跟着他，緩慢的走到前面的房間內。
在羅拉教授的研究室這邊，陽光特別好，天空中的雲朵飄散。
就在楊拂曉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時候，一隻手端了一個白瓷的馬克杯走過來，放在楊拂曉面前：“白咖啡。”
楊拂曉笑了笑，擡眼看着身材高大的傑森特。
傑森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研究服，一副眼鏡掛在領口的位置上。
“今天又請假了？”傑森特說，“我說了早上讓我把睿睿帶過來也行。”
“我是正在辦離職手續了，這個星期做最後的交接，”楊拂曉端起面前冒着嫋嫋熱氣的咖啡杯，抿了一下嘴脣，放在脣邊淺淺的啜了一口，“反正酒店的事兒也不多，而且有米莎這個經理幫我。”
因爲楊拂曉學的是酒店管理，到這邊的一家星級酒店裡正好專業對口，也是從職員開始做，現在做了幾年之後，已經是主管了，所以離職手續稍微繁瑣一點。
傑森特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長臂搭在沙發上，轉過來看楊拂曉：“你真要回中國？在這裡難道生活的不夠好。”
楊拂曉轉過頭看傑森特的雙眸，是翡翠綠色的，剔透閃亮。
“我的根在中國，還是要回去的。”
這裡，有人對她再好，終歸也不是家。
楊拂曉從包裡拿手機出來，正好從包裡帶出來一款叮噹作響的連環鎖，她急着接電話，便沒有來得及撿起來，對傑森特做出一個抱歉的手勢來，轉身推開前面的推拉門走出去。
傑森特撿起地上的連環鎖，幾個圈套在一起，然後七扭八扭的，他晃盪了兩下，開始解。
在門外，楊拂曉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原本想要掛斷，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沈董。”
打電話來的是沈世，沈世的聲音比起五年前更加蒼老了，好像是苟延殘喘一般，但是吊着一口氣卻一直都在。
沈世問：“楊拂曉，你要帶着孩子回國？”
楊拂曉說：“是。”
“現在回來對你，對睿睿都不是最好的時機，”沈世咳嗽了兩聲，“你現在回來做什麼？”
“這對你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對我來說是，”楊拂曉說，“沈董，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從外面打過電話重新進來，睿睿已經從玩具房裡出來了，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傑森特將手中的連環鎖舉起來給睿睿看，“你能解開嗎？”
睿睿重重的點了點頭。
傑森特將連環鎖遞給睿睿，睿睿一雙小手在鎖釦之間來回扭了幾下，咔啪，一個鎖釦就已經開了。
傑森特知道這小傢伙聰明的很，但是這是他親自實踐了很長時間，手指都快被這個鎖釦磨出泡了，都沒有能找到訣竅解開，而這個才五歲的小傢伙，成功的解開了。
他搖了搖頭，嘖嘖脣：“了不起。”
楊拂曉抱着手臂，靠在牆面上，瞧着小傢伙在解開連環鎖的過程中露出笑容來，最後一個鎖釦解開，他好像獻寶一樣舉起連環鎖讓楊拂曉好。
楊拂曉豎了豎大拇指。
對自己的孩子來說，楊拂曉從來都不吝於誇獎。
………………
在臨走前一天，楊拂曉去酒店辦了最後的離職手續。
上級領導直到最後一秒都在對楊拂曉做出挽留，楊拂曉禮貌婉拒，上司起身和楊拂曉握了握手，從抽屜裡拿出一封推薦信來：“我和迪亞酒店的經理認識，你可以直接去他的連鎖酒店裡工作。”
“謝謝。”
這封推薦信對楊拂曉來說，真的十分有用，再加上檔案履歷中原本就多出來的全球一級酒店的工作經歷，對於楊拂曉來說真的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就算是回國之後，用這封推薦信和漂亮的履歷表，也可以找到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
從高層辦公室走出來，楊拂曉正好遇上了米莎，便陪着她去了商場買衣服，逛了商場，去咖啡廳裡喝了咖啡。
米莎說：“我的年假要到下個月休了，到時候我再買機票跟你去，要不然明天我肯定和傑森特一塊
兒跟你去一趟中國。”
楊拂曉有些訝異地打斷了米莎的話：“傑森特也要去中國？”
“你不知道麼？”米莎往咖啡杯里加了一塊方糖，“是經過羅拉教授批准的，專門全程負責睿睿的，你沒話說，只能配合。”
楊拂曉：“……”
羅拉博士不覺得睿睿有問題，只是智力超常，同樣，楊拂曉也不覺得睿睿有問題，只不過是發育比同齡孩子要遲緩的多，營養都能跟得上，卻還是瘦小。但是智商腦力活動卻比同齡孩子要高出一大截來，聰明的讓楊拂曉都有點詫異。換句話來說，這五年來，這小傢伙淨長腦子了。
………………
C市。
夜色中，董哲遞上來一份新的報告單。
“記錄中，辛小姐本月一共有三次給挪威的同一個號碼打電話，查過之後，這是一個華裔女人，英文名叫馬莎爾，中文名查不到，這是照片。”
顧青城接過照片，看了一眼這張紙，向上勾了勾脣。
一個全新的身份麼？
他一手扣着西裝上的扣子，一邊起身，“訂明天的機票，去挪威。”
………………
不知道是不是因緣巧合，楊拂曉登上飛機回國的時候，顧青城剛好飛過愛琴海上空，前前後後，應該就又耽擱了一天。
顧青城已經上了飛機，手機裡卻因爲飛行模式被攔截在數據流裡一條短信，等到十個小時後，纔可以重新開啓。
而在C市機場上空，盤旋着一輛客機，當飛機上的空姐提示即將降落，楊拂曉想要將飛機上熟睡的睿睿叫醒，旁邊的傑森特擋住了她的手，“我抱他下去。”
睿睿睡的沉，臉上有不易察覺的潮紅，傑森特觸手便察覺到不對勁了。
辛曼在機場外面已經等了有半個小時了，搖下來一半的窗戶，看着來去匆匆的身影，猛然瞧見不遠處走來的楊拂曉，便開了車門，揮了揮手。
“拂曉，在這邊！”
不過，當她看見楊拂曉身後跟着的一個有着很濃的西方特徵的白人，愣了一下，“這是……？”
楊拂曉已經開了車門，讓傑森特俯身進去，“我一個朋友，快開車去醫院。”
也真的是小孩子的抵抗力差，睿睿剛到中國就有點水土不服，有點高燒肺炎併發症，剛到的第一天，就又是打針又是打點滴。
楊拂曉在睿睿的病牀前守了一夜，高燒在後半夜才最終退下去。
傑森特的中文水平不太好，但是簡單的漢語也是能聽明白的，和護士之間的交流沒有太大的問題，只不過說出來的話也實在是難聽的很。
楊拂曉憋着笑，任由傑森特去找人練漢語口語，不吭聲。
後半夜，一直快到清晨，才撤了輸液的針頭，楊拂曉抱着睿睿出了醫院。
辛曼已經在C市定居了，房子是三室一廳的，“你那個外國人的朋友，也讓他暫時來我這兒住吧，房子足夠大。”
楊拂曉點了點頭。
傑森特說：“我在這裡有同學，我去同學家裡。”
到了辛曼家裡，楊拂曉先煮了蔬菜白粥給睿睿吃了一小碗，才讓他接着睡，在輸的藥物中有安眠的成分，估計今天一整天這小傢伙都要昏昏沉沉的了。
楊拂曉讓睿睿睡下之後，外面的傑森特正在向辛曼討教有關於中國傳承文化的事情，倒是問的辛曼一愣一愣的。
………………
回到昔日生活的地方，聽到熟悉的鄉音，楊拂曉真的覺得，這五年裡好像是夢一樣。
夜晚，楊拂曉穿着兩件套的寬鬆舒適的棉質睡衣，站在餐廳的酒架旁邊，辛曼坐在餐桌邊吃水果。
“你回來的消息他肯定知道了，保不齊明天就回來騷擾我了，這一次他要是來找我，我就算是不把你的消息說出去，他也能查到你是在我這裡住的。”
楊拂曉靠着玻璃櫥櫃，“那就說唄。”
辛曼：“……”
這麼簡單？
“要我說，你們兩個還是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最起碼中間還有一個睿睿，怎麼樣你也不能讓睿睿沒有爸爸，對吧？”
楊拂曉神色恍然間一暗，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杯墊上，“再說吧。”
而事實上，在這三天裡，楊拂曉通過一份推薦信和十分漂亮的檔案履歷表，通過了迪亞酒店的聘任，並且直接空降主管一職，當天迪亞的上司就給北歐的星級酒店打了電話，誇獎了一下楊拂曉。
緊接着，楊拂曉爲睿睿報了C市最好的幼兒園，進大班，與幼兒園的老師深入交談了一下睿睿的情況，幼兒園的老師說：“我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關愛這個孩子。”
楊拂曉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我是讓你們一視同仁，我的孩子和別的孩子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病症和缺陷。”
最後，楊拂曉去了一趟市醫院。
是五年前，沈嘉攸入住的那個醫院。
楊拂曉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在哪個病房，走過長長的走廊，此刻，那個病房裡的牀位是空的。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眼前好像還能看到當時沈嘉攸躺在牀上的模樣。
她來到醫生辦公室裡，想要查五年前的記錄。
已經過去了五年，如果當真要查的話，肯定不容易，而且中間醫生護士都已經幾經大的變動，基本上都已經不在相同的崗位上了。
楊拂曉站在辦公桌邊，等着護士調出五年前的資料。
過了大約三分鐘，終於輸入找出來，“是叫沈嘉攸是麼？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雖然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但是真正地看到電腦屏幕上的字，楊拂曉覺得自己依舊是滿心的苦楚。
“哦，謝謝。”
楊拂曉向外面走了兩步，重新轉過身來，“當時，是誰來將他帶出去的？”
小護士將表格翻到最後一頁，有一張簽字，“是……誒，沒有簽字啊，怎麼會沒有簽字呢？”
這是醫院的疏漏吧，沒有簽字根本就不會讓別人把人給帶走啊。
楊拂曉對小護士的疑慮沒多想什麼，只是道了謝，走出醫院，已經臨近晚上六點。
如此，就算是回到了C市，安安靜靜地度過了三天，沒有一絲波瀾，這種平靜，就連辛曼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青城怎麼不來找你？而且他也沒有找我，真的是有點……”
“叮咚”“叮咚”急切的門鈴聲響起，辛曼皺了皺眉，衝着門口叫了一聲：“誰啊？”
不會是說曹操曹操到吧。
“是我。”
這個聲音……
辛曼看向楊拂曉：“是我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裴斯承。”
裴斯承來幹嘛？大晚上的又來撮合她和顧青城？
楊拂曉在她這裡住的事情，辛曼從來都沒有向別人說過。
楊拂曉已經站起身來，向睿睿的小房間裡走去，“我去房間裡，等你客人走了我再出來。”
辛曼點了點頭，等到楊拂曉進了客房把門給關了，才起身去開門。
在門外，自然是一大一小兩個人。
裴斯承和裴昊昱這父子兩人其實長得挺像的，當然，除了裴昊昱比較肥圓而已。
“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辛曼說着，就已經深手捏了一把裴昊昱肉嘟嘟的臉頰。
裴斯承長腿一邁就要進門，“好不容易來一次，就讓在這兒乾站着？”
裴昊昱挺了挺肚皮，“就是，沒禮貌！”
在外人面前，裴昊昱這個小馬屁精就顯得和老爸格外的步調一致，最起碼不能胳膊肘向外拐。
辛曼趕緊
請這拽的要死的父子兩人進來，“請進請進。”
“喝點什麼？”
裴昊昱立即聲音響亮地說：“可樂！”
不過底氣不足，被裴斯承一個眼神給制止了，“跟喬喬怎麼保證的？”
“好吧，白開水。”
辛曼給裴昊昱倒了一杯橙汁，問裴斯承：“你這麼晚過來我這兒是幹嘛？你老婆不是快生了麼？”
這句話潛在的意思就是：快生了怎麼還不老婆孩子熱炕頭去，整天往外面亂跑。
裴斯承向前傾了傾身，手指扣了一下桌面，“我就是來跟你打聽一下，你對顧青城到底有感覺沒？他可真的是難得動一次心的，我回來這兩年都沒見過。”
那你肯定見不着，五年前你還在國外，男人的友誼又跟女人不一樣，也不是隔着千山萬水也要傾訴的。
但是，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啊。
辛曼向前翹了翹腿，“一言難盡，裴三，你如果真爲我想，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裴昊昱這個小短腿已經跳下了沙發，然後繞着這個房子轉了好幾圈，一副挑挑揀揀的目光，真的是人小鬼大。
“這個房間是鎖着的！”
裴小火這個小傢伙十分盡職盡責地報告自己的偵查結果。
辛曼：“……”
她真的想要把這個小鬼直接拎着丟出去，總算是瞭解到裴斯承有時候的心情了。
辛曼沒有理會這個小屁孩，轉過來直接對裴斯承說：“裴三，我叫你一聲三哥，我跟顧青城真沒什麼事兒，你不用費心扯紅線了。”
裴斯承挑了挑眉，問：“那就是不用我管了？”
辛曼點頭：“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
裴斯承當即就拿起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上來吧，曼曼說了，不用我管了。”
辛曼皺了皺眉，“你給誰打電話？”
裴斯承說：“顧青城。”
不過兩分鐘，門鈴就響了，在房間裡亂轉悠的裴小火聽見門鈴聲就飛快地跑過去去開門，但是……這個門，怎麼開啊？
“姑姑，你這個門怎麼開啊？”
真是可恨的小鬼頭！
辛曼走過去，十分不情願地開門，結果就看見站在外面的人正是顧青城。
顧青城的外套風衣搭在手臂上，一件黑色的襯衫紮在黑色的褲腰內，金屬的皮帶扣閃着光澤，嘴角向上翹了一下，“辛小姐，晚上好。”
“你好。”
辛曼的目光向旁邊的臥房瞄了一眼，這下好了，正主都到齊了。
………………
在客房裡，沒有開燈，楊拂曉拉着睿睿坐在牀邊，看着他半跪在牀邊，正在擺弄這一個變形金剛，一個被完全拆的零零散散的變形金剛，讓楊拂曉看着這些細碎的小部件都覺得頭疼，而這個小傢伙卻能安安靜靜地拆分重組。
當楊拂曉隱約聽到門外那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心臟猛地一下就揪緊了，手抓住身邊的牀單。
睿睿注意到楊拂曉的這個動作，擡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楊拂曉扯動嘴角笑了笑：“沒關係。”
睿睿將變形金剛已經安裝好的一條腿遞給楊拂曉，“給。”
楊拂曉接過來，捏在手心裡。
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楊拂曉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是辛曼發來的短信：“一會兒一察覺不對勁，你就去衛生間裡躲一躲。”
楊拂曉握着手機，回覆了三個字：“知道了。”
她盯着牆上的一個白粉色的掛飾，目光有點散，其實，她在決定回來，就知道，一定會有遇上的一天，她是做好了準備的，但是等到真到了這一天，卻發現，原有的準備都是假的，心臟撲通撲通跳的特別快。
………………
辛曼趁着在廚房裡給裴小火榨果汁的時候，順帶給楊拂曉發了一條短信。
裴小火掐着腰：“姑姑，你怎麼還玩兒手機啊！你真是太不專心了，怪不得你考試成績這麼差！”
這是把學校老師對他的評語用到自己身上了吧。
辛曼也是對這個小傢伙無語了，真的是話嘮，而且是個小人精，沉默寡言卻絕頂聰明的睿睿真的是不知道甩了他幾條街。
她將剛剛榨好的芒果汁端給裴昊昱：“果汁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過在辛曼家裡坐了一會兒的工夫，等到裴小火小朋友把飲料給喝了，裴斯承就要起身告辭了。
辛曼真的是巴不得，這兩人也真都的是厚臉皮，半分沒有當客人的自覺，甚至都當成是自己家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顧青城說：“我再多留一會兒。”
裴斯承的目光在辛曼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問顧青城：“你這是想要在今晚……霸王硬上弓？”
霸王你個頭！
辛曼撫了撫額，她覺得她真的需要找個時間把整個事情給裴斯承說清楚了，避免裴三在這上面繼續做無用功。
裴昊昱不解的問老爸：“霸王硬上弓是什麼？”
自然，裴斯承不會跟裴昊昱解釋這麼多，小傢伙就開始自我排解了，“就是小霸王牌的遊戲機麼？”
辛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轉過身的同時，就瞧見顧青城向客房的門走去，急忙反手關了門，擋在門口，“顧先生，你這是要去哪裡？”
她刻意提高的聲線，好讓在房間內的楊拂曉有所警覺，先躲進洗手間裡去。
顧青城眉梢微微向上一挑，“你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麼嗎？我想要和你春風一度。”
辛曼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顧總您可真會開玩笑，呵呵，我們兩人現在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也不用做出一副看上我的模樣了。”
顧青城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手臂擋在了辛曼的身側，“但是我是真的看上你了怎麼辦？”
辛曼腦子有點當機。
她總算是知道，當初爲什麼楊拂曉對顧青城沒有一點抵抗力了，這個男人自身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可以將在安全距離以內的所有東西都席捲進去。
然後，就在辛曼行動遲緩的這兩秒鐘，顧青城將她身後的門鎖打開了。
辛曼有點驚愕的看着顧青城手裡的鑰匙，“你是什麼時候拿到的？”
顧青城推開辛曼身後的客房門，笑了笑：“就在剛剛。”
他眼明手快，甚至在辛曼都不曾注意到的情況下，就將鑰匙拿在了手裡。
辛曼伸出手臂在顧青城面前，緊急的轉身看了一眼，幸好這房間裡沒了人，楊拂曉還算是動作比較快，進了衛生間了，這顧青城也不可能進來就直接奔着衛生間吧。
顧青城單手插在褲袋裡，暗沉的眸光環顧整個房間，鋥亮的軟皮皮鞋踩在秘製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還好在房間裡沒有什麼別的東西，睿睿的玩具都收起來了，衣服也在衣櫃裡，牀上牀鋪疊的整整齊齊的。
顧青城在經過桌邊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插兜的手拿出來，捏起上面的一個機器零件，一共有兩段，便順手給揣在了兜裡，轉而向衛浴間走去。
辛曼在後面叫了顧青城一聲：“顧先生！你先等一下！”
顧青城揚了揚眉梢。
“這個衛生間……馬桶壞了，你如果想要用的話，去外面吧。”
在衛浴間內的楊拂曉，抱着睿睿坐在推拉門後的浴缸旁邊，聽見衛浴間的門把發出咔嚓的聲音，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睿睿睜大眼睛看着楊拂曉。
楊拂曉伸出一隻手指來在脣上比了一下，“噓。”
睿睿當然懂，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