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來是玄者仙人啊。”
尹尚嵐說着,從大門那裡走到了玄者身旁。
“既然你都已經是法力無邊的仙人了,那麼,我師傅也就不用出手了。剩下的這四天時間裡,我們留在王府裡吃吃喝喝,你一個人去皇宮裡降妖除魔吧!”
尹尚嵐說着,便氣沖沖地朝王府正堂裡走去,玄者眼見如此,趕忙伸出手去攔住了他。
“我不是就隨口一說嘛,你看你,還真給當真了呢。”
“噢,隨口一說啊,那麼你應該也可以隨手一揮收服旦肆啊,去吧,我和師傅在王府裡等着你的好消息。”
玄者聽到尹尚嵐這句話,尷尬的無言以對了。這個時候,普行施揹着大劍,走了過來。
“好了,閒話不要多說了,已經只剩下四天的時間了,你們要想何順一直這麼的躺着,就繼續在這裡站着吧。”
說罷,普行施朝正堂裡走去。王辰和王府大王妃等衆人見狀,於是全都跟隨在了普行施的身後。
“哼!”
尹尚嵐衝玄者瞥了一眼,邁步跟在了自己師傅的身後,玄者一看自己周圍的人都走開了,於是苦笑了一下,也跟着走進了正堂之中。
“普行施仙人今日歸來,不知道這身上的寒毒可痊癒否?”
待衆人在正堂裡坐下,大王妃第一個開了口。
“多謝王妃關心,我身上的寒毒都已經排除了。”
普行施側過身子,恭敬地回答着王妃的問話。
“噢,那麼,仙人可否今日進宮,去搭救我家王爺呢?”
看來王妃這幾日心裡都惦記着王爺的事情,此時的臉上滿是倦容。
“嗯,我之所以這麼早趕回來,就是想盡快解救出王爺。王妃放心,等我和徒兒休息一會兒之後,我們就趁夜潛入宮中。”
聽完普行施的話,王妃終於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也讓素衣仙人跟您一起去吧,他道法高深,緊要關頭一定會用得着的。”
王妃突然轉過身來,指着身旁的玄者對普行施說到。玄者一聽王妃舉薦自己和普行施一起入宮,頓時心裡一沉,慌張了起來。
“我……我……我要一走,萬……萬一旦肆派人來攻王府,怎麼辦呢?”
慌亂中,玄者說話也開始結巴了起來,尹尚嵐眼見他如此,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您還真是個大好人,這普行施仙人不是說過了嘛,旦肆受了傷,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既然這三天都沒有事情發生,那麼我想他也定然不會在今晚來偷襲的。”
王妃微笑着跟玄者說到,似乎是鐵了心的想讓玄者入宮幫普行施的忙,玄者本想再找出些理由來推辭,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了。這個時候,尹尚嵐站起身來,衝王妃施了個禮,拱手說道:
“王妃所言不差,而且玄者仙人也儘可以放心,就算今日旦肆來襲也不用怕的。”
“爲何?”
玄者匆忙問到。
“我師傅曾教過我一個符咒,能讓萬物隱身而不被妖怪察覺,我還沒試過,今夜正好讓這咒符派上用場,只要將其貼在王府四周,就算旦肆來了,也找不到王府大門的。”
“好!”
尹尚嵐剛說完,王妃就高興地讚歎了一聲。
“小仙人的方法真妙,王辰啊,趕緊叫一些下人來,跟着小仙人去府宅四周畫符咒去。”
“是。”
王辰領命,帶着尹尚嵐走出了正堂。
“可是……”
玄者還要解釋。
“您就不要再可是了,我也知道您是爲我們着想,可是眼下,搭救王爺是重中之重,您就屈身跟着普行施仙人入宮去吧,這外面的事情,不用您老操心的。”
一聽王妃如此說話,玄者也只好遵從了。
閒話少說,等王府下人們跟着尹尚嵐在府宅周圍畫好了符咒,普行施和玄者把一切除妖的器具準備停當之後,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晚上了。王府衆人擺了一桌筵席給普行施三人送行,普行施推辭不成,便又吃罷了筵席,然後便帶着尹尚嵐和玄者趁着夜色往下樑城的皇宮走去。
卻說這一直窩在皇宮內庭裡的鴉魔旦肆,這幾天裡派人四處打探國師島瀨的下落,終於得知,島瀨早已經在何順王府被普行施師徒給擊敗了。
“島瀨!我早說讓他小心行事,卻不想他竟然如此莽撞,這下可好,我已經有三天的時間沒有進食過人類的魂魄了,如果普行施這個時候打來,可該如何是好啊?”
旦肆坐在自己寢宮的屏風之後,憤怒地發出着嘶啞的聲音,而在這屏風外面,正跪着四個人,三男一女,全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腰裡各自彆着自己的武器。
“旦肆大人,阻擊普行施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四個吧,上一次在陸家莊讓普行施得手之後,我們就一直等待着機會報仇雪恨呢!”
地上的四個男女之中,正中間跪着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四方大臉,說話的聲音也粗獷有力。
“普行施的能耐,可不是你們這些小嘍囉所能夠對付的,不過我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你們倒是可以在普行施闖進來之前,幫我拖延住他。”
旦肆說完,發出一聲烏鴉的嘶鳴。就在這個時候,從寢宮的門外突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恐怕是普行施闖進來了!大人,我們這就去幫您收拾掉他!”
跪在高大男子身旁的是一個藍色皮膚的女子,紫色的嘴脣,漸漸的下巴,兩隻清秀的眼睛上長着長長的睫毛,就好像是一對微型的翅膀一般。這女子的話音剛落,跪在屏風外這四個人就站起身來,一起朝寢宮外走去,忽然間一陣大風襲來,吹開了寢宮的木門,風力席捲的沙粒蜇得這四個人睜不開眼睛來。過了一會兒,大風漸息,這四人慢慢張開了眼睛,看到寢宮外的亭廊裡站着一個人,這個人身材矮小,站在門口就好像是個十歲的孩童一般,他身上穿着一件紅色錦袍,從錦袍裡露出來的手臂,則呈現着火紅的顏色。
“噢,終於找到了,旦肆,好久不見。”
穿着紅色錦袍的矮人從一片黑暗的門外走進寢宮裡來,寢宮昏黃的燭光照在他臉上,顯現出他的模樣來。再看這矮人,臉頰和手臂一樣的呈現着紅色,特別是雙脣,就好像流着鮮血一般,圓潤的臉龐,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就是一個稚氣的孩子,可是他含在嘴角的詭異笑容,卻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大膽,竟敢直呼我們大人的名諱!”
旦肆手下的四人之中,有一個男子的體形肥碩,個頭比高大男子稍矮一些,他一邊說着,一邊喘着粗氣。再看這門口的紅袍矮人,他微微地擡起頭來,顯露出自己泛着紅光的瞳孔,而他披在背上的烏黑長髮,此時則發出着如同刀片磨礪的聲響。
“哦?這四個人,就是你一手訓練出的妖衛嗎?真讓人興奮,都長這麼大了,只是看樣子,他們的能力似乎非常弱啊!”
紅袍矮人說完,發出了“哼哼”的哂笑聲,這一聲哂笑,惹得高大男子暴跳如雷,他伸手拿起了腰間的大斧,朝紅袍矮人的頭上飛速砍去,只見那紅袍矮人垂在袖口的左手,僅僅微微向上一擡,就又是一陣大風吹入了寢宮之內,直吹得這高大男子和他身後躍躍欲試的其他三人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看來果如我所料,不堪一擊!”
紅袍矮人收了法術,卻不忘在臨了嘲弄一句。
“今天,你闖進我這裡來,該不會就是爲了教訓我這四個手下吧?”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屏風後面,默不吭聲的旦肆終於開口說話了。
“當然不是,我是聽說你要和普行施交手,特地來助你一臂之力的!”
“什麼?你要助我!”
旦肆聽到紅袍矮人說要幫自己,語氣裡顯得特別興奮。
“不過,我不會出手。”
紅袍矮人微微低下頭來,嘴角處依然含着詭異的笑容。
“不出手?那算什麼幫助呢?該不會是……”
旦肆的語氣裡剛剛還是失望的樣子,這個時候卻突然地又一次興奮了起來。再看那紅袍矮人,微微地抖動了一下肩膀,五顆黑色的丹丸便從左邊的衣袖裡墜落出來,他把左手往上一彎,順勢接住了這五顆丹丸,然後又用力往前一揮,把五顆丹丸扔到了屏風後面。
“果真如此,這就是你曾說的可以進化我們形態的丹藥?”
屏風後的旦肆興奮地問到。
“正是。”
紅袍男子回答。
“好了,既然已經把丹藥交給了你們,那麼我也就告辭了。”
說着,紅袍男子便轉身朝寢宮外走去,不過在跨出寢宮門口的剎那,他又微微地轉過了身來。
“另外,不防提醒你們一句,普行施這個時候已經潛入到皇宮裡來了,你們最好早些做好防備。”
說完,紅袍矮人便走出了寢宮大門,在黑暗的院子裡一個縱身,往上一飛就消失不見了。再看這寢宮的屏風後面,依然佔據着何安軀體的旦肆,看着手裡的五顆黑色丹丸,臉上露出了興奮地笑容。
“師傅師傅,您慢點。”
下樑城黑暗的皇宮裡,一個寬敞的廣場上,穿着太監服侍的普行施、尹尚嵐和玄者三人,一前兩後的走着。
“你們也真是的,要是聽我的建議,直接唸了隱身咒不就得了,還非得想辦法穿上這太監服,真是多此一舉。”
走在最後的玄者,輕聲地抱怨着,聽到他的抱怨,尹尚嵐轉過了身來。
“行了行了,走一路說一路,你比我還貧啊。我師傅這麼做,不是想通過和宮裡人聊天,套出一些旦肆藏匿何順魂魄的信息嘛,要想大搖大擺直接走到旦肆面前還不簡單?只不過,這樣輕易地解決了旦肆,就不知道何順魂魄的下落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救他嗎?”
玄者聽完尹尚嵐的話,不吭聲了。
“不過,你剛纔學宮女的叫聲誆騙那三個小太監的時候,聲音學的可真像,我看你是塊當太監的材料。”
說完,尹尚嵐笑着跑開了。
“那當然,我可是……不對,你這不是在罵我嗎?你……”
剛會過意來的玄者正要發怒,卻發現自己已經和前邊的普行施師徒差開很多距離了,連他們的人影都快看不清了,於是趕緊追了幾步,趕了上去。
就這樣,普行施三人在皇宮裡左拐右走,繞了很多個彎子,可是卻震驚的發現,這偌大的皇宮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侍衛!
“不會吧,咱們騙那三個太監的時候不是還有人呢嗎?怎麼現在這些人都不見了?”
穿過一個長廊的時候,玄者小聲的對身旁的普行施說着。此時普行施的心裡,也覺得奇怪,他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終於在前邊不遠處的一個房頂上面,看到了一個人影。
“等等。”
說着,普行施突然停住了腳步,他身後的尹尚嵐和玄者二人則順勢撞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啊?”
玄者問到。
“噓!”
尹尚嵐伸出手來,示意玄者安靜,然後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頂,玄者也終於看到了那個在黑暗裡若隱若現的人影。
“簌簌簌”,接連的三聲,普行施看到從黑暗中的人影那裡,朝自己飛來了三個像是飛鏢一樣的東西。
“快閃!”
普行施大叫一聲,提醒着身後的尹尚嵐和玄者二人,閃過了這三個飛鏢。
“咚咚咚!”普行施三人剛閃過身子,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飛鏢撞在木柱子上的聲音,玄者轉過身去,看了看木柱上的飛鏢,卻發現其實是三個烏黑色的羽毛!
“噢?終於找到你們了!”
那個立在房頂上的人如小鳥一般地朝普行施三人飛來,緩緩地落到了地上。藉着月光,普行施看清楚了她的模樣,身穿黑色夜行衣,露出來的皮膚顯現出詭異的藍色,尖尖的下巴,紫色的嘴脣,兩隻大眼睛上長着長長的睫毛,就好像是一對微型的翅膀。這個時候,從普行施三人所處的長廊上面,也跳下來三個人,站在了這女子身旁。這三人之中,一個人高高的個子,四方大臉,看上去就是健碩有力的樣子。另外一人,長着一身肥肉,個子比高大男子矮一些,圓圓的臉上,兩隻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頭頂上則長着一小片白色的頭髮。最後一人,身材纖細,皮膚白皙,清秀的五官,看上去就好像是個女子一般,可是他託在自己下巴上的大手,卻宣示着自己男兒之身,背後披着一頭長長的黑髮,在月光之下閃閃發亮。
“原來是旦肆手下的四妖衛,寒刃、巨斧、邪錘和魔琴啊。”
普行施認出了面前的這四人,而與他們的姓名相對應的,是他們手裡分別持着的長短匕首、一對大斧、一把大錘,還有一個木琴。這四人一聽普行施認出了自己,先是微微一笑,不過和剛纔在旦肆寢宮的時候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都多了一些暗沉的光暈,而每個人的眼睛也都呈現着奇怪的暗紅色。
“師傅。”
尹尚嵐在普行施身後小聲的喊了一句。
“嗯,像之前商議的那樣,你幫我引開邪錘,剩下的由我牽制着,另外,你口袋裡的黃色藥丸,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吃。”
說完,普行施伸出左手來,握住了背上的大劍的劍柄,做出一副將要開戰的樣子。
“那麼我呢!”
突然間,從對面長廊頂上的月光裡閃現出一個女子來,背上揹着一把大扇,身上穿着白色的緊身衣,肩膀、胸前和腰間,分別披着白色的玉石盔甲,普行施仔細一看,認出了她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妹——風姑!
“是師姑!”
尹尚嵐朝風姑喊了一句,風姑聽到了他的喊聲,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幫你解決那個女的!”
風姑轉過頭來,怒視着院子裡的寒刃,而寒刃此時也擡起了頭,用兩隻紅色的眼睛盯着她。
“不管如何,希望你不要扯我後腿!”
說罷,普行施便抽出了自己背上的大劍,一個縱身飛到了巨斧身旁,巨斧也不是等閒之輩,趕緊伸出手裡的雙斧擋在身前,只聽“當”的一聲,大劍與雙斧碰撞到了一起……
“應該是我怕你扯我的後腿纔對!”
風姑說完,伸手飛出了自己背上的大扇,朝寒刃砸去,只見寒刃腳下一蹬,側過身子躲過了大扇,然後順勢豎起手裡的兩隻匕首朝風姑刺去,風姑往上一躍,躲過了她這一擊。風姑飛在空中,招回了飛在寒刃背後的大扇,坐在了上面……
“呔!”
站在一旁的邪錘本想去幫寒刃的忙,卻被尹尚嵐一個側身給擋住了,只見尹尚嵐從腰間抽出了一條長鞭狠狠地朝他抽去,邪錘把手中的鐵錘往地上一砸,用氣波沖掉了尹尚嵐的這一鞭……
“啊?衆人都打架,那我也不能閒着了,隱身……”
還沒等玄者唸完咒,背上揹着四方木琴的魔琴便扭動着屁股飛到了他的身邊。
“嗯?要隱身嗎?先給人家玩一會兒嘛!”
魔琴用粗線條的男性聲音,卻發出着讓人作嘔的嗲聲嗲氣,讓玄者也不禁脊背發麻。還沒等玄者緩過神來,魔琴便伸出了已經變化出鋒利長指的雙手刺向了玄者,別看玄者在之前的橋頭上是慌作成一團,可是如今在這裡,他卻絲毫不敢鬆懈,只聽見“咣”的一聲鑼響,魔琴趕緊的縮回了自己的爪子,原來,他的雙爪撞在了玄者塞在衣服裡保命用的一張銅鑼上……
就這樣,在一片月色之中,普行施等四人和巨斧等四妖衛在院落中廝打在了一起,而在這個院落之外,一個較高的宮殿頂部,紅袍矮人仔細地注視着下面發生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