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辰並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但是他是一個很缺神秘度的術士。
缺少神秘度的術士,是很弱的,若不是對於神秘度有相當層次的把握,一位術士是絕不能稱爲是術士的,更多情況下,這種只是掌握了咒術的,只能被稱爲修行者,道士,和尚,什麼都好。總之,絕不能被稱爲是術士。
張光道當初用盡手段,封印了其他的人進入的第四階段,也就是真正從神秘度的奴隸,稱爲神秘度的合作者的層次,一個是爲的減少其他的修行者汲取世界的神秘度,畢竟不是所有地方都如同低維世界那樣,神秘度近乎無窮無盡;第二個,就是爲的減少神秘度對世界的干擾了。
在一定的神秘度數值限定範圍之內,神秘度越高,這個世界的人就越難對原本自身的認知產生懷疑,所以被神秘度給扭曲,當地土著也不會對被過高神秘度扭曲的事物產生質疑。而當神秘度超過了這個限定值之後,世界就會形成進一步的扭曲,卻反而擁有了相應的規則,人也會開始對稀疏平常的事產生懷疑。
這便是從矇昧到科學的蛻變,只是有些人則是將之歸類爲是時代的進步。
神秘度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這個概念劉辰不僅僅只是在書上看到過,甚至還親身體會過,甚至還親自見證了,邪神與古神之間交鋒時,那神秘度的浪起浪回的景象。從中,劉辰雖然錯過了很多的東西,但也抓住了很多的東西,經歷了一千年的細細體悟,劉辰從中提煉出了很多很重要的概念。
神秘度,不是生命必要的東西,但卻是規則,存在,根源這些看上去好像只是在名字上顯得重要的東西上,顯得非常必要。若是一個人沒了神秘度,他或她的肉身是不會死的,甚至會超脫到了另一個新的境界,但這個人的人格,會完全死亡。
曾經前世的東瀛,還有在低維世界的日國的所見所感所悟,倒是一個名詞,可以牽強附會人格與存在的滅亡,就是社會性死亡。
然而,社會性死亡這個單純的名詞,還是太淺,沒有深入到道的境界。一個人,只要活着,哪怕社會性死亡了,也可以學習,認知,提高自我,甚至能從這種社會孤立的境界之中,細細體悟孤獨與生命的意義,未必不算是一種新的生命的開始。
然而,一個人若是人格死亡了,存在消亡了,那麼其對這個世界的改變,就會變得逐步不被接受。
劉辰前世的極西之地,有這麼一種解釋,叫做剃刀定律,其要點就在於若是不能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的,那麼可以假設其不存在。若是一個人的神秘度完全歸零,那麼哪怕他的人格依舊認爲自己存在,其人格都不可能對這個世界的任何物質,產生一點半星的影響,哪怕用力朝着人,甚至是咒術之類的揮拳,拳打腳踢,都會被這個世界完全‘否定’,其所造成的影響,從因的層面上,就被完全抹消掉了。
劉辰在走向風嘯山谷的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存在與消亡之間的聯繫,並毫無憐憫之心的,奪走了某個罪大惡極的人的神秘度,將之從人的層面,完全消磨掉了,然後,通過自己遠超這個時代人的目光,看到了令自己驚悚的一幕。
那個被奪去了神秘度的人,其的靈魂失去了價值,從純粹的靈魂,支離破碎開來,神秘度反溢到肉身之上,將肉身扭曲,而這個人的人格,則是脫離了靈魂的層面,站立在了現實與某個恐怖世界的邊緣之中,在那之後,那個人格完全地消失掉了,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的一個人格。劉辰甚至感覺到了,就連自己這個親手剝奪掉了對方神秘度的幕後兇手,竟然也被世界封鎖住了某些行爲,想要裝成這樣的人,也完全無法做到。
劉辰不由得思考,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被這樣恐怖的傢伙,奪去了神秘度,對自己毫無興趣了,那麼自己是不是也會因此而消失掉,完全不留一點痕跡,甚至後面的人都無法通過某種機緣巧合,與自己完全變成一樣的人了。
世界上沒有同樣的人生,因爲人還無法完全控制,也無法同時知曉,量子的位置與速度,若是當真能存在這樣的人,那麼這個人,就會從他或她,變成祂。也就是傳說中的拉普拉斯妖。
只是,劉辰還並不清楚那蔣人格吞噬掉的門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那門後面到底有什麼,他只是看着那個人格消失,永遠地,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好似有一個無形的剃刀,剃去了關於那人格的所有東西。
劉辰就這樣,懷着沉重的心情,來到了風嘯山谷之前。
來到這,劉辰就知道這風嘯山谷,確實與衆不同。
一片大得幾乎毫無邊際的平原,在勉強可以稱之爲邊緣的地方,卻又被濃厚的神秘度給扭曲了,好似一個人在瓶子之中,卻看到了瓶子外面人看自己的樣子,所有的可以被稱之爲邊緣的地方,都連接到了一個點上,而那個點,就在自己身前,一塊足足有三十米高,十人合抱粗的大柱子上。
任何人若是不通過特殊手段,打開這根柱子上面的封印,那麼即便是向前走,也只會直接穿過這可以一眼看到,卻永遠不能達到的平原,到達平原之後的風嘯山谷之中,之後,又會被非常低的神秘度,給扭曲了世界的形狀,走到這根柱子之前。
你看到的,是被扭曲的,你聽到的,是被污染的,你聞到的,是被摺疊的,你感覺到的,是被修改的,甚至於你所思考的,都只是一段無限循環的代碼,窮究下去是毫無後果,或者說,後果是變化的,所以,你的行爲,毫無意義。
劉辰拿出了神秘局所發的長杖,一把捅了上去。
頓時,悄無聲息的,一個大概有半人高的洞穴被打開了,展現在了劉辰的前面。
“好像千年之前,我被騙入原初家鄉時,也是這樣的場景啊。”劉辰搖了搖頭,目視前方,那洞穴之中,是無盡的黑暗,然而到了劉辰這樣的境界,他已經不需要用光的反射來看事物的發展了,他所需要的,只是存在。
而那裡面,只有一條碎石道路,有着存在。劉辰沒有猶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