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在吵架。
兩個人吵得很兇,看上去相互之間就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這是兩人之間的第多少次爭吵,恐怕就算是他們自己也不記得了,甚至連這次吵架的原因,也早就在爭吵過程中忘記了吧。
即便如此,兩人也毫不退讓,相互吼叫着支離破碎的、已經趨於暴走的言語。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呢?到底是因爲什麼事變成這樣了呢?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已經全都不記得了,只是回過神來,就變成這樣的關係了而已——或者說,去想那些問題,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
因爲此時此刻,相互仇視早已經成爲了本能一樣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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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華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仍舊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我還在做夢嗎?還是已經醒了……)
“怎麼了月華,又做惡夢了嗎?”
何月華循聲看去,發現自己的母親就坐在牀邊,正俯身看着自己。
也許是因爲剛剛睡醒的原來,何月華張了張嘴沒能順利地發出聲音,最後只能搖搖頭,算是回答。
“那就好。”何月華的母親對着何月華溫柔地一笑,站起來身來朝臥室外走去:“洗漱完就趕快來吃早飯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哦。”
“嗯……”
何月華點點頭。
母親離開臥室之後,何月華慢慢地從牀上坐起來。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距離那次從惡夢中醒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那個惡夢裡的內容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奇怪的是,從那以來,何月華就經常會做各種奇怪的夢,並且那些夢給人一種特別真實的感覺。
(但是,就算給人的感覺再真實,那些終究都只是夢而已。)
何月華換上衣服,離開臥室來到客廳,發現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父親與母親都已經坐好等待着他,準備一起吃早飯。
“月華,你沒事吧?感覺你臉色有些不太好。”
何月華的母親憂心忡忡的說。
“媽,我沒事。”
“沒事就好。”一旁的何浩光接着說道:“如果有事的話,隨時都可以跟我們說。”
何月華的母親走到何月華面前蹲下來,兩人的額頭輕輕地貼在一起:“什麼都不要擔心,因爲爸爸媽媽會和你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一瞬間,何月華的思考停滯了,只有這句話被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嗯……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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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上學了,爸爸、媽媽。”
“路上慢一點,放學也不要在路上亂跑,趕快回家。”
“嗯!”
何月華在父母的注視下,離開了家。
(爸爸媽媽真愛操心,每次去出門都要說一遍。)
何月華一邊走在去學校的路上一邊想到。
何月華的家距離學校並不遠,走路的話只需要十分鐘左右,很快他就來到了學校。何月華剛剛走進班級,上課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好險,差點就遲到了,都怪那些惡夢……)
正當何月華在心中抱怨的時候,他的班主任走進了教室,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發出“噔、噔、噔”的聲音。
(嗯?老師的身後跟着的那個女生是……)
何月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了跟在班主任身後的那名女生身上。
那女生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五官精緻,那雙眼睛就像藍寶石一般透徹,一頭柔順的銀色長髮垂至腰際,在陽光的反射下散發出炫目的光輝。
(那個女生……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起立!”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班主任依舊是平時笑盈盈的樣子:“今天向大家介紹一名新同學,她的名字叫何蘭婭,因爲父母工作的原因轉學到這裡的。何蘭婭,跟同學們打個招呼吧。”
被稱作何蘭婭的女生點了點頭。
“那麼何蘭婭,你就坐在那兒吧。”
班主任指向角落裡的一個空位上。
何蘭婭再次點頭,然後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誒?那個女生看上去十幾歲的樣子,實際上和我們差不多的年紀,都是小學一年級嗎?)
“何蘭婭……”
何月華小聲地重複了一句轉學生的名字。
(奇怪,這個女生,還有這個名字,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何蘭婭……何蘭婭……何蘭婭……”
何月華的嘴裡不斷地重複着,他每念一次這個名字,就感覺腦海中最深處的什麼好像被喚醒了一般。隨着他念得次數越來越多,腦中的某處記憶就像灰塵一點點被拭去一般,越來越清晰。
“烏絲……蘭婭……烏絲蘭婭?”
然後,從腦海深處的記憶裡,出現的是另一個名字。
(烏絲蘭婭……這是誰的名字?)
銀髮少女的身影突然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是那個轉校生的名字嗎?但是她的名字不是叫何蘭婭嗎?)
何月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當他繼續往腦海的最深處探尋記憶的時候,他的班主任打斷了他。
“何月華,請重複一遍我剛纔講的內容。”
“誒?”何月華茫然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對不起老師,我剛纔走神了。”
“哎,你這孩子……”班主任嘆了一口氣:“算了,既然認識到錯誤就原諒你了,不過爲了不讓你落下重要的知識點,你就來親自操作一下吧。”
“操作?”
“是啊。”班主任對着何月華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你來親自把這個人體標本解剖一下吧。”
“老師,您在說什——”
(這、這是怎麼回事……)
何月華猛然發現,那講桌竟不知何時變成了解剖臺,而在那解剖臺的上面,那剛剛轉學來的銀髮少女,正**着身軀,平整的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