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瑤琴接完電話,回頭,就看到許海博仍然立在門口,那輛大巴早已經開走。師父們也進了寺院。許海博獨自一人看着前面的那波綠汪汪的清水發呆。
“嘿!”付瑤琴悄悄的上前,猛地叫了一聲。許海博忽地轉過頭,被嚇了一跳,付瑤琴得逞所願,一下奔出老遠,幸災樂禍笑道:“你發啥呆呢?”
許海博卻神情懨懨的說道:“剛纔知客叫清心師父進去,好像有什麼事情,看樣子肯定是不好的。”
“放心吧,寺院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付瑤琴說道,神情卻黯淡下來:“不過,我有事,我媽又讓我回去了。”黯淡下去的神情,彷彿滿心的不情願。
“纔上來,就回去?”許海博問道,心想,回去的話只能坐何牧年的車,可這樣大家不都需要下山嗎。
“是啊,寺院多清淨啊,我也不想回去,但是,我媽說,自畢業之後,我都不務正業。是我爸爸業務比較繁忙,讓我跟着在跟前搭把手。”付瑤琴說道“可我又能做什麼呢?”說着一聲長嘆。
“哎,不想了,反正我說了,暫時下不了山,我要先去找老婆婆那睡一會兒了。”付瑤琴說罷,兀自轉身進了寺院。其實她只是心裡安慰自己罷了,對許海博也只是說了一點點電話的事情。母親爲自己提起婚姻的事情,翻過年就24歲了,時間總是那麼匆忙,母親讓自己談個男朋友,早點結婚。
結婚對於付瑤琴想來,多麼突然的事情,意味着突然要面對一個角色的轉換,好想忘掉那些年齡的事情,可轉眼間都不年輕。
付瑤琴邊走邊想,母親說給父親打業務搭把手,只是一個藉口,母親知道自己涉世未深。跟着父親也只是爲了擴大交際。可每當提起關於戀愛結婚的事,總是說不出的惆悵,卻又不知道究竟在惆悵什麼。這麼邊走邊想,不覺間就到了寺院後面的那棵銀杏樹下,付瑤琴知道轉過銀杏樹的籬笆牆,就是那座小屋了,一收惆悵的心情,快步走去。不想遠遠的竟看到有師父從裡面出來,提着一個小箱子,小箱子上有紅色的十字,付瑤琴知道,這是醫生專用的。
“就是受涼了,發燒,有點嚴重,打點滴,應該會很快好。”說話的師父正是寺院如意寮的師父。這位師父出家前曾是大夫,如意寮則是寺院僧人們生病看病的地方。那裡有藥和一些簡單的醫用設備。
寺院離山下較遠,師父們有什麼專長就向大家貢獻什麼專長,比如說這位師父是大夫,這位做過大夫的師父,對於寺院僧人小小的病和尋常的檢查不在話下。師父因爲出家年頭久,舉手投足間沒有了那種世俗中大夫的氣質,有的只是僧人的莊嚴。這會兒邊走邊向身邊的清心師說老人的病情,清心師身後跟着兩位小和尚,其中一個提着暖水瓶。
付瑤琴大老遠看着他們朝這邊走來,立住腳,側身站在一邊,讓師父們先走。清心師一擡眼看到付瑤琴,突然說道:“呵,剛好,你和老婆婆住一起,她病了,你方便,幫忙照顧幾天,好吧。”清心師眼裡露着欣喜,對付瑤琴說道。
“好的,師父。”付瑤琴合掌回答。
“要不你跟我去大寮,打了水,你給提過來。”提暖水瓶的小和尚說道。
一行人前走,付瑤琴跟在身後,未曾進屋,便跟着去了大寮。一路想,清心師父說的方便,大概就是因自己是女的吧。付瑤琴想方纔母親提到結婚的事情,這會兒又是老人的病。心裡突然十分難過。那種說不出的難受的滋味,至到提了水壺又往回走仍舊沒有緩過神來。付瑤琴想,結婚又有什麼意思,老人生了那麼多的兒女,七個啊,不照樣落得無人照顧,麻煩自己出家弟弟的下場,那麼邊走邊想。禁不住唉聲嘆氣,
十二因緣裡面講三世因果,無明跟行是過去世的因果,有過去世的因,所以纔會來投胎。靈魂來投胎,找父母。有恩、有怨、有債務,這些紛繁複雜的關係,就來了;沒有這些關係不來,不會找的。常說兒女是緣。記得一副對聯,上聯寫着,「夫妻是緣,有善緣有惡緣,冤冤相報」;下聯寫的是,「兒女是債,有討債有還債,無債不來」,這副對聯果真是警惕。
付瑤琴回到老人所在的那所房子,房間裡出奇的安靜,老人仍舊躺在牀上,昏睡不醒,手上掛着點滴。付瑤琴感慨,怎麼就每個人影看着老人,可偌大個寺院,師父們估計都要作晚課的。
付瑤琴看着外面安靜的院落,天色逐漸暗淡下來。突然感慨萬千,這個世界,並不是小說或者影視中所寫的那樣,地球離了誰終究都是要轉的,人和人之間有的東西,隨着時間的步伐,來來去去,或生或死。小說寫一個角色,最多是死亡了,或者結婚了,小說似乎就終結了,付瑤琴卻不知道對於真正的生活,究竟有沒有另一種東西,比如說永恆的,那種不變的東西。
“你來了?”老人突然醒來過來,虛弱的聲音拉回了付瑤琴漫天的思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付瑤琴問道。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