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園,歌舞散去,朱進、喬毅、謝功,以及身邊一衆三頭人,全都把視線集中在了李伴峰身上。
朱進性情直率一些,甚至想直接開口問李伴峰。
從李伴峰來到朝歌,就在他們監視之下,沒見他用過技法,也沒見他用過靈物法寶,也沒聽說他是窺修,他怎麼就知道這麼多事情?
朱進看向了謝功。
謝功懷疑朝歌出了內鬼,但這人心思深沉,臉上毫無表情,嘴上一言不發。
羅麗君和羅少君都驚呆了。
羅麗君還想勸李伴峰,說話要注意分寸。
她甚至還不知道,她的性命就在這一分一寸之間。
喬毅沉默半響,笑道:「大商的酒香醇濃烈,想必李七殿下喝醉了,今日在此一聚,但爲和談之事,無緣無故,你怎麼又說起了聖上?」
李伴峰笑道:「我說還是不說,你家聖上都得來,從我進了朝歌,他就沒路走了。」
這話說在了要害上。
因爲少長了兩顆腦袋,聖人的血統一直遭到質疑,李七在外邊立了個新君,
還把聖人的身份變成篡位的醇親王,這事一旦坐實,就斷了聖人在大商的活路。
李伴峰看着喬毅道:「你們家聖人想方設法不讓李七到朝歌,之前豹應君對我下黑手,就是聖人指使的,這沒錯吧?」
喬毅一臉驚訝:「李七殿下,你說的是無邊城的君侯豹應君?」
李七笑了:「咱們別裝糊塗,你家聖人早就算準了羅家姐妹可能會利用無邊城來朝歌,他提前讓豹應君做足了暗殺的準備,可惜豹應君這個草包不中用,他殺不了我,
從我到了朝歌開始,你家聖人的處境已經相當危險了,你和我談了什麼,談到了什麼程度,這些都不在聖人的掌控之下,這時候如果他還不動手,就等於坐以待斃,
你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在三重城裡佈下了重重埋伏,等着聖人自投羅網,
這話我沒說錯吧?」
話音落地,在場所有三頭人立刻改變坐姿,做出彼此互相交談的樣子。
有人談論天氣:「這些日子,朝歌比以往潮溼了一些。」
「所言極是,今年朝歌與往年大不相同。」
有人談論衣着:「劉大人,您這衣裳的繡工可真是精湛。”
「二重城於貴香的手藝,那女子性情直率了些,但我真心喜歡她的手藝。」
有人實在無話可談,且沒話找話:「蘇兄且看,今日鮮花開得正豔!」
「是呀徐兄,這花開的太豔了。」
所有人都假裝沒聽見李七的話,因爲李七說中了,把他們這次宴請的目的說中了。
今天喬毅等人設下酒宴,明面是邀請李七商量新君的事情,可實際目的就是爲了逼着聖人離開朝歌核心地帶,來到三重城,在這打和他們打一場。
現在他們的自的已經達到了,是不是就該讓李七他們離開了?
想多了!
李伴峰知道喬毅不會放他們走。
見衆人還在裝糊塗,李伴峰乾脆把話說的更直率一些:「你們確實想除掉聖人,這個心思是真的,
但無論能不能殺了聖人,你們都有弒君之罪,你們必須得給自己留後手,後手就在我身上,
假如順利殺了聖人,你們會把弒君的罪過扣給我,日後怎麼處置我,要看王族和各路諸侯是什麼風向,
他們把這事兒翻過去了,你們就讓我活着,但肯定要關押我一輩子,這事兒如果翻不過去,就當衆把我處決,總之你們在其中清清白白,沒有半點瑕疵,
假如你們殺不了聖人,還可以反手把我除掉,這樣一來,你們的立場就變了,成了爲聖人除掉心腹大患的功臣。
羅麗君手裡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她萬沒想到,自己被請到朝歌是來替罪的。
羅少君暗自摸向了身後的田螺殼,螺殼裡放着兵刃,羅少君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一羣三頭人不再伴裝閒談,因爲他們覺得已經沒什麼可掩飾的。
可喬毅要掩飾的東西還很多,他迴應了李伴峰一句:「李七殿下,你這話說的荒唐,我就算自稱是功臣,聖上哪裡還能信我?」
李伴峰笑道:「他信不信得過你,不是看他心意,這得看你們倆的本錢,只要沒落下弒君的把柄,你有的是餘力和聖人周旋,這話也沒說錯吧?」
喬毅起身道:「多吃了兩杯酒,喬某有些暈眩,殿下稍坐,容某失陪片刻。
「別動!」李伴峰挑起帽檐,看向了喬毅,「老喬,我可以在這多留一會,
羅家兩姐妹該回無邊城了。」
所有三頭人都看向了羅家姐妹,他們可不想放走這兩個替罪羊,畢竟將來還有很多罪過要頂,一個李七可能頂不過來。
喬毅一笑:「我與羅家也算故交,難得在此一聚,酒吃一半就要離席,豈不壞了興致?」
「壞了興致,總好過壞了性命,」李伴峰注視着喬毅道,「替罪羊多了固然是好,留條後路也不是壞事,有朝一日無路可退,無邊城還能給你留個安身之所。」
喬毅嘆道:「殿下又說笑了。”」
「我沒說笑,」李伴峰壓低了帽檐,「立刻讓羅家姐妹離開,否則我送你先走。」
幾名三頭人相繼站了起來,手都按在了各自的兵器上。
周圍的侍衛也亮出了兵刃,所有人似乎都要和李七動手。
可喬毅心裡清楚,他們也就是裝裝樣子,在場衆人,誰都沒有和李七動手的膽量。
十一州,三千國,單兵戰力,無人能與普羅州相抗坐在對面的李七是普羅州狠人,是真正具備實力的狠人。
喬毅知道自己和李七隻有幾步遠的距離,也清楚李七隨時可能下死手。
勘酌再三,喬毅一揮手,讓侍衛護送羅麗君和羅少君離去。
羅麗君腿有些發軟,半天站不起身子。
羅少君不肯走,她不願把李七一個人留在這。
李伴峰瞪了兩人一眼,目光中滿帶寒意。
她們走得越快越好,只要她們能平安回到無邊城,李伴峰就少了兩個累贅,
脫身的機率就更大一些。
兩姐妹帶着白良辰等一衆隨員走了,李伴峰讓伴峰乙和伴峰丙在暗中保護,
並且叮囑喬毅:「喬大人,咱們做事磊落一點,不要難爲這兩個女子。」
喬毅微微點頭,轉身又要離席。
「喬大人留步!」李伴峰舉起酒杯道,「你我難得一聚,酒吃一半就要離席,豈不壞了興致?」
喬毅神色冰冷,坐回了座位。
朱進看了喬毅一眼,多少有些埋怨,他覺得喬毅若是早點離席,也不會受了李七的威脅。
謝功沒有作聲,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個李七不是等閒之輩,他不可能讓喬毅離開視線。
就目前的處境而言,喬毅是李七保命的籌碼,李七怎麼可能輕易鬆手。
伴峰醜和伴峰卯回到了李七身邊,這兩個影子困在了四重城,本以爲城裡都是民宅,沒什麼好看,可就在剛纔,他們看到聖人帶着人馬進了城。
這兩人趕緊往回跑,可又吃了路不熟的虧,等他們到了翰墨園,聖人也快打進三重城了。
喬毅索性攤牌:「李七殿下,適才你說到退路,可知我等爲什麼要留一條退路?」
按照伴峰午送來的消息,李伴峰已經推測出了大概:「園子外邊的茶樓裡,
有一羣普羅州來的人,這羣人是什麼立場,暫時還看不清楚。」
喬毅再也按捺不住了,李伴峰不僅知道城裡佈置了伏兵,還說出了喬毅心頭最大的隱患。
朝歌裡到底出了多少內鬼?李七到底還知道多少消息?
所有三頭人都有些恐懼,他們想不出來眼前這個普羅儲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想不出來這個人在朝歌到底做了埋了多少根基。
他們彼此相視,彼此懷疑,有不少人都想找藉口離開宴席。
喬毅不准他們離開!
在朝中爭鬥多年,喬毅的目光比尋常人更加毒辣,他現在懷疑在座衆人之中,就有李七安插的內鬼!
李七又問了一次:「喬大人,我剛纔的話說對了麼?」
喬毅微微點頭:「這些人能在朝歌加官進爵,甚至成爲一方諸侯,或多或少都受了聖人的恩澤。」
換句話說,茶樓裡的那些人,偏向聖人的機率更大一些。
李伴峰道:「我有一份禮物送給喬大人,日後應該能穩住這羣人。」
說話間,李伴峰從袖子裡抽出一封文書,展開之後,先在衆人面前展示了一遍,隨即交給了喬毅。
這一封詔書,詔令如下:天子巡狩在外,任命喬毅爲輔政大臣,朝中政務,
喬毅可便宜從事。
詔書上蓋着玉璽大印,喬毅反覆查驗過,周圍衆人也驗看過,這印是真的!
酒葫蘆偷偷問判官筆:「我記得咱們沒把玉璽帶來,這大印從哪來的?」
判官筆答道:「畫的。」
老茶壺覺得不穩妥:「畫的能管用麼?內行人把詔書翻過來,一看背面就知真假!」
判官筆打了個哈欠:「背面也畫了。」
酒葫蘆駭然道:「還有這種本事?」
「哼。」判官筆翻個身,睡去了。
放映機把會見的全過程的都錄了下來,現在是最關鍵的部分,他在詔書和喬毅的臉上,用了大量的特寫鏡頭。
這封詔書可要命了,這等於讓喬毅接受了新君的擢升。
喬毅臉色驟變:「殿下陷我於不義。”
李伴峰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事情若是成了,這封詔書能給喬大人帶來諸多好處,事情若是沒成,喬大人只當沒見過這封詔書就是。」
沒見過?
事後把詔書撕了?
喬毅回頭看了看身邊衆人。
他們都見到了。
李七笑道:「怕什麼,他們不都是你的人麼?」
翰墨園裡寂靜許久,外邊傳來了陣陣殺聲,聖人率兵前來,和喬毅的部下開戰了。
伴峰丙回來了,他和伴峰乙已經把羅麗君和羅少君送回了無邊城,伴峰丙回來覆命,伴峰乙留在無邊城接應李伴峰。
喬毅神色凝重,茶樓那邊沒有定論,而今還無法判斷戰局走向。
李伴峰笑道:「喬大人,別想什麼退路了,不如直接帶上詔書,去茶樓那邊看看,成敗在此一舉!」
喬毅還在斟酌,李伴峰忽然消失不見。
他逃了?
喬毅大驚失色,趕緊讓侍衛包圍了自己。
他怕李七用走馬觀花傷了他。
其他三頭人紛紛躲避,都害怕被李七的視線鎖定。
等了好一會,衆人都沒事兒。
李伴峰沒對他們下手,李伴峰捨不得殺他們。
真殺了他們,誰跟聖人打仗去?
喬毅喊道:「追,快追!”
朱進道:「還追他做什麼,新君詔書在此,不如直接前去茶樓,奉詔討逆!」
謝功覺得朱進的想法沒錯:「朱兄說的有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拿上詔書去找舒萬卷,名正言順,事情也就成了!」
喬毅搖頭道:「事情要辦,李七也不能放走,少了他這個證人,日後有些事情,不好交代清楚。」
謝功微微眉,緊要關頭,豈能瞻前顧後?
喬毅即刻傳令,沿途追捕李七。
朱進着急道:「眼下不應分兵。」
這話說的沒錯,眼下應該集中力量對付聖人。
喬毅道:「只調動一重城和二重城的伏兵追擊李七,三重城的將土全力圍殺逆賊!」
三人之中是他主事,朱進和謝功也無可奈何。
喬毅拿着詔書,想去茶樓,又有些猶豫。
聖人率領軍土,此刻已經打到了翰墨園附近。
謝功有些着急:「兄長,不能再猶豫了,你卻忘了,聖上也是從普羅州跌爬出來的!」
喬毅權衡再三,拿上詔書,去了茶樓。
李伴峰迅速往二重城門跑,城門緊閉,城頭之上有重兵把守,伴峰子提醒道:「甲公,伴峰乙適才說過,城牆之中有機關。”
「那就飛過去!」李伴峰用乘風駕雲之技,騰空而起。
城頭上的軍士搖動弩車,上百弩箭追着李伴峰打了過來。
李伴峰躲閃,弩箭在半空尾隨,李伴峰落地,在巨石後邊躲避,弩箭射中巨石,把石頭射得粉碎。
李伴峰用逍遙自在躲閃,弩箭穿過李伴峰的胸膛,沒有傷到李伴峰。
可哪成想,弩箭飛出去沒多遠,又飛了回來,它們離弦的時候瞄準的是李伴峰,只要沒射中李伴峰,它們就不會停下來!
這種兵刃要是被帶去了普羅州,多少人馬能擋住這一架弩車?
李伴峰無從躲閃,索性不閃了。
十幾架弩車瞄準了李伴峰,箭矢如雨一般飛來。
一座閣樓突然浮現,罩住了李伴峰。
箭矢射中了閣樓,被閣樓的屏障困住,掙脫不得。
宅旅相剋亦相生,李伴峰用意行千山把玉翠樓給搬了過來。
這是他的宅子,雖然只搬來短短一瞬,但足以替李伴峰抵擋致命一擊。
玉翠樓帶着滿身箭矢,消失不見,李伴峰再次騰空,準備飛過城牆,一陣惡寒突然涌上了脊背。
不能飛。
城牆上另有機關,專門對付會飛的。
李伴峰不知道是什麼機關,但從這股寒意上能感知出來,這個機關已經被觸發了,而且威力相當驚人。
飛不過去怎麼辦?
頂着城牆裡的機關硬衝麼?
李伴峰距離城牆只剩二三十步,他發動了斷徑開路之技,
城牆裂開了一道縫隙,高溫高壓的蒸汽無色無形,噴涌而出。
李伴峰他開了宅心人厚之技,頂着蒸汽往前衝,同時開啓一意孤行之技,帶着修爲不斷往上漲。
斷徑開路不斷加大力度,城牆上終於裂開一條通道,李伴峰順着通道鑽了出去。
城頭守軍,調轉弩車,接着射箭,李伴峰抓住兩支羽箭,先在腳下插了一支,又在幾十步之外插了一支。
旅修技,百步縱橫。
羽箭追着李伴峰飛,飛得很快,飛了很久,可就是追不上李伴峰。
直到羽箭失去靈性,落在了地上,李伴峰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衝出了二重門,李伴峰以爲剩下的兇險都在一重門。
他錯了。
二重城裡還有東西等着他。
之前夾道歡迎的銅角,再度被吹響了。
嗚嗡!
這一聲響,讓李伴峰全身骨骼跟着震顫這可不是錯覺,這些銅角多吹一會,李伴峰的骨頭真就要碎了。
娘子不在身邊,李伴峰借不來聲修技,身上帶着幾張唱片,可放出來也沒用處,這點音量,頃刻就被銅角淹沒了。
宅心人厚和意行千山短時間不能重複使用,沒有宅子在身邊,關門閉戶和展土開疆也用不了。
李伴峰細數自己的技法,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對抗這麼多銅角。
要不用愚修技試試?
這麼多銅角,愚哪個呢?
銅角聲音越來越大,李伴峰咬牙硬扛。
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汽笛,汽笛之中還夾雜着一段歌聲。
「跑平地,過山川,呼呼直冒煙添煤加水咱上路,火車一開力無邊橋也過,洞也鑽,鐵輪翻滾走險關,
千難萬險咱不怕,風雨無誤行萬川。」
《火車謠》!
李伴峰大喜,火車公公來了!
歌謠連着汽笛來回響徹,原本整齊劃一的銅角聲被打亂了。
李伴峰如釋重負,一路撒腿狂奔,耳畔還聽到了火車公公的聲音:「兄弟,
走慢些,我給你開門去!」
何家慶還在一重門附近守着,城頭上守軍太多,他一直找不到出城的機會。
用逾牆越舍之技直接翻牆?
不行。
要是城頭上人少,倒可以試試,這麼多守軍,這麼多兵刃,朝歌的城牆上還有這麼多機關,萬一翻牆的時候漏了痕跡,上了城頭可就下不來了。
不在城門附近翻牆,換個地方試試?
也不行。
朝歌的地貌隨時變化,除了城門固定不變,山川、河流、建築,都有可能改變位置。
何家慶雖然來過朝歌,知道在朝歌該如何分辨方向,可如果失去了城門這個最重要的參照點,從別的地方出了城,何家慶也可能會迷路。
事情都做到了這一步,何家慶不想冒險,就在城下慢慢的等,無論出了多大事情,守軍總有換班的時候。
何家慶正在耐心等待,耳畔突然傳來了火車公公的聲音:「你還等什麼呢?」
他怎麼又來了?
何家慶道:「我在等出城的機會。」
火車公公在何家慶身邊現了身:「現在就是好機會,我去把城頭上的人引開,你去把城門給撬開!」
話音落地,火車公公從懷裡掏出來一隻巴掌大小的燕子形風箏扔到了半空。
風箏飛了起來,在半空張開了翅膀,原本只有巴掌大小,飛不多時,變成了一丈長,兩丈寬的龐然大物。
一個風箏化作兩個,兩個化作二十個,二十個風箏衝上城頭,和守軍纏鬥在一起。
火車公公扯着二十多根風箏線,衝着何家慶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開鎖!」
何家慶一看機會確實不錯,他足潛蹤來到城門前,用鑰匙打開了城門鎖,
撥開了外邊的城門門,剛把城門推開,就聽火車公公喊道:「兄弟,你快跑!」
「謝前輩!」何家慶擡腿剛要跑,卻見火車公公帶着李伴峰跑了。
火車公公剛纔叫兄弟,叫的是李伴峰?
他什麼時候認識的火車公公?
在李伴峰來普羅州之前,火車公公已經被困在內州了?
難道李伴峰之前就和普羅州有聯繫?
李伴峰果真來朝歌了,剛纔從我這裡偷契書的真的是他麼?
何家慶滿心疑惑,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城頭上的風箏都不見了,
何家慶得趕緊脫身。
李伴峰衝出了城門,門前一羣白馬堵住了去路。
白馬夾道,果真不只是儀仗,這些白馬身上帶着兵刃,雖說都排不上等級,
但人多勢衆,也能讓戰局陷入僵持。
轟隆!
李伴峰可沒心情和他們僵持,他一腳踏破萬川踩了出去,白馬倒下了幾隻,
空出了一條道路。
火車公公嘆口氣道:「兄弟,你這技法怎麼學的?踏破萬川和走馬觀花是咱們道門的看家本領,你就用成了這副模樣?」
他真想把踏破萬川的要領再給李伴峰演示一遍,可惜眼下這個影子離真身太遠,沒這份實力。
李伴峰抿抿嘴脣:「兄長,等咱們回了普羅州,我再跟你好好打磨技法。」
「普羅州—————」
老火車欲言又止。
兩人一路飛奔,跑到了朝歌的邊緣,
前邊有座山,翻過這座山,李伴峰就要離開朝歌了。
「兄弟,保重。」
李伴峰一愜:「兄長,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火車公公的身影慢慢變淡了:「你的影子沒告訴你麼?我這也只是個影子。
時間倉促,伴峰子先把最重要的記憶傳達給了李伴峰,有些記憶,李伴峰纔剛剛看到。
「兄長,告訴我你在哪?」
火車公公笑道:「不急。”
他不肯說,他怕李伴峰犯渾。
他怕這個莽撞的小兄弟不肯離開。
他有好多話想跟這個小兄弟說,可等了片刻,卻只有一聲長長的汽笛。
追擊的白馬被汽笛聲驚嚇,暫時不敢靠近。
「記得多找二房,好好學學影修技。」火車公公衝着李伴峰聳聳眉毛,笑了笑,他的身影消失了。
李伴峰站在山腳下往遠處看了片刻,他也笑了。
火車公公狀況不錯!
「兄長,等我,我肯定救你出來!」
李伴峰翻過了山嶺,走進了山谷。
山峰漸漸合攏,巨大的蠕蟲合上了嘴,消失在了深海之中。
十幾分鍾後,與白馬廝殺一路,遍體鱗傷的何家慶跑到了岸邊。
入口呢?
歲安鎮呢?
這個不講信用的女人,把我扔在這了!
李伴峰沿着溼滑的道路往前走,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裡的環境和無邊城非常相似,但總好像有那麼一點差別。
「你回來了—————-你是?」左安娜從歲安鎮的主街上走到了出口,默默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
李伴峰看了看左安娜,問了一句:「你貴姓?」
PS:朝歌太容易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