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先生讓何家慶殺了馬五,爲表誠意,他還給何家慶送來了不少讚道緣的藥材。
何家慶不敢要:「無功不受祿,前輩吩附的事情,何某已經記下,待事情辦成了,再找前輩討要獎賞。」
孔方先生擺擺手道:「這點藥材值得了什麼?來你家一趟,我還能空着手麼?事情辦成之後,酬勞咱們另算。」
何家慶依舊滿臉難色:「前輩,馬五身邊有狠人護着,想殺他可不容易。」
「你說的是馮帶苦吧?」孔方先生撥弄了一下斗笠下的銅錢,給了馮帶苦一句評價,「正地的地頭神裡邊,馮帶苦修爲不算太高,但手段確實不俗,衡量其戰力,倒也算得上一流。」
何家慶補充道:「尤其是情絲滿盤的本領,對我這道門還有不小的剋制。」
孔方先微微點頭:「如此說來,也確實爲難你了。」
何家慶心下長出一口氣,這門差事終於甩出去了。
孔方先生默坐片刻道:「我給你找個幫手,明日中午在這見你,今天是二十三號,你二十五號那天,就把事情做了吧。「
「二十五號———」
何家慶眉頭緊鎖孔方先生笑了笑:「別總想着這事兒有多難,等見了我給你找的那位幫手,
肯定能省下不少力氣。」
何家慶沒再說話,這事兒根本由不得他拒絕。
孔方先生喝完了茶,走了。
第二天中午,一名看似二十出頭的男子來到了何家慶的宅邸。
這男子長髮垂肩,梳着馬尾,皮膚十分白嫩,細眉大眼,長得十分俊美,尤其那雙眼晴,閃爍之間,撩的人心尖兒直顫,就連何家慶都不太敢和他對視。
「何公子,久仰大名啊!」男子點了一支菸,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輕輕吸了一口。
「豈敢,豈敢,」何家慶恭恭敬敬行禮,「請問前輩怎麼稱呼?』
「叫什麼前輩,把人都叫老了,」男子笑了笑,「我叫商容楚,你叫我阿楚就行。
何家慶感到臉上一陣燥熱,汗珠順着額頭上流了下來。
商容楚遞給何家慶一條手帕:「何公子,春天剛到,雪還沒化乾淨,你怎麼就熱成這樣?」
何家慶擦擦汗水道:「昨夜與一紅顏知己相會,一時間忘了節制,消耗的多了些,身子骨也虛弱了一些。」
「那這位知己真是好福氣呀!」商容楚笑了笑,轉而問道,「何公子,這種事情爲何要跟我說?」
是呀,爲什麼要跟他說?
是爲了證明我自己喜歡女人麼?
這種事情需要在他面前證明麼?
何家慶平復心境,儘量把汗水壓制了下去,轉臉問商容楚:「恕晚輩冒味問一句,前輩是歡修吧?」
「這不是什麼冒昧的事情,我確實是歡修。」商容楚吐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之間,卻顯得他的容貌更加動人。
何家慶極力保持着冷靜,說起了正事:「歡修與情修交手,怕是很難佔得上風。」
商容楚一笑:「誰說佔不得上風?若無歡,哪來情?
若是來個紅顏知己,整天與何公子談情說愛,卻於枕蓆之事隻字不提,這算真有情麼?只談情,不談歡,這分明是用賤人的心機戲弄公子!
以何公子的身份,身邊的紅顏知己肯定不少,有真歡纔有真情,這其中的道理,何公子難道還想不清楚?」
說完,商容楚朝着何家慶吐了一口煙。
煙霧飄到何家慶臉上,何家慶剛剛退去的汗水,又冒了出來。
何家慶擦擦汗水,心下暗道:我跟他說打仗的事情,他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容楚兄,咱們還是說些正事吧。」
商容楚授了授髮絲,淡然一笑:「看來是我不知分寸,耽誤了何公子的正事,那你說咱們是今天就把馬五給做了,還是等到明天再下手?」
何家慶思索片刻道:「我覺得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咱們先要查清楚馬五的行蹤,還要查清楚他身邊人的狀況,
如果馬五身邊只有一個馮帶苦,咱們勝算還算大一些,如果另有高人相助,
咱們就不能輕舉妄動。」
商容楚眨了眨眼睛,看向了何家慶:「馬五的行蹤我知道,就在他的新地上,他身邊有不少支掛,但除了馮帶苦,其他人修爲都在地皮,
至於馬五結交的其他朋友,確實有雲上的修者,但這些朋友都不在身邊,屆時我拖住馮帶苦,只要你出手乾脆些,就能殺了馬君洋,
咱們答應了孔先生二十五號把事情做完,這個時間,堅決不能改。」
說話間,商容楚又點了一支菸,想要遞給何家慶。
何家慶沒接他的煙,自己點了一支,把手帕也還給了商容楚。
他身上的汗水退下去了。
「既然容楚兄拿定了主意,那咱們明天就出發吧。」
何家慶找人安排商容楚住下,整整一個晚上,何家慶沒有聯絡過商容楚。
商容楚獨自坐在房間裡,微微點頭:「這後生居然扛得住誘惑,確實不太尋常。」
第二天中午,商容楚和何家慶來到了馬五地界的邊緣。
商容楚化妝成一個新地獵人,穿的破衣爛衫,臉上抹滿了污泥,還貼了一臉擀氈的鬍鬚。
這麼打扮的目的,是爲了對付馮帶苦的情絲滿盤之技。
馮帶苦會在自己常住的地方留下情絲,幾乎和蜘蛛絲一樣細密的情絲,這些情絲的作用,就是用來偵查進入地界的強敵。
情絲滿盤之技的要領在於判斷,觸碰到情絲的人數不勝數,必須要判斷出什麼人才能算得上強敵。
修爲不可見,但情思可見,一個女子走在大街上,若是遇到某個素不相識的男子,就恨不得投懷送抱,這個男子肯定不尋常。
所以商容楚必須要掩飾,否則一進入馬五的地界就會露出破綻。
何家慶也做了些掩飾,他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個挑夫。
他相繼收了青雲會和百花門,事情做的狠辣而且張揚,而今在普羅州的名聲非常響亮,尋常人認出他來,恨不得躲出兩條街,如此讓人生畏的人,馮帶苦通過情絲必然能感知的到。
馬五的新地非常熱鬧,三頭人開荒的速度非常驚人,將近一半的地界已經被開墾出來了。
天光連片,映襯着茫茫濃霧,整個地界上有一股清晨獨有的朝氣。
馬五正在和馮帶苦在樹林中散步,這段日子,馬五受了不少累,整個人瘦削了不少。
和李七當初的情況一樣,馬五修爲沒到雲上,強行做了地頭神,開荒時要點亮地塊,成了馬五必須要過的一道坎兒。
每次點亮地塊,都得從馮帶苦這借一些手段,可雲上的手段不是隨便就能用的,每次用完,馬五的身體都會受到一些損傷。
馮帶苦有些擔心:「五郎,開荒的事情放緩一些,等你修爲再精進一些,我再教你用其他的辦法點亮地塊。」
這段時間,馬五修行非常勤奮,他在自己的地界上建了一座大宅,取名叫夜良宵,六十三名異怪,二十七名遊怪,一百三十六名三頭人先後搬進了宅邸,和馬五一併修行。
再加上馮帶苦指引和李七贈與的丹藥,馬五已經有了七層修爲。
馬五着馮帶苦的手,柔聲道:「要是有更好的辦法我肯定要學,若是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就得靠着自己硬生生的扛住,前些天我還去楚二的地界上看了,她的地界開的比我還要快一些,我不能落在她後邊。」
馮帶苦捏了捏馬五的臉蛋:「楚二拼了性命,是爲了討李七兩句誇獎,你跟她比什麼?難不成你還吃她醋麼?」
「這是什麼話?」馬五搖搖頭道,「老七拼了命給我賺了這塊地界,我若是輸給了楚二,也對不起老七這份心意。」
「你還真是爲了討李七歡喜!」馮帶苦生氣了,「我跟你說,你別想跟楚二比,她身後有靠山,苦婆子這根高枝,可不是誰都能攀得上的。」
聽到這一句,何家慶悄無聲息走到了兩人身後,先拆了馮帶苦留在馬五身上的兩條情絲。
這兩條情絲,是馬五的救命繩,生死關頭,馮帶苦能靠情絲救他一命。
這樣的情絲可不止兩條,馮帶苦在馬五身上一共留了十二條,何家慶利用偷襲的機會,只拆了兩條情絲,似乎不太明智。
商容楚看不出何家慶的意圖,而此刻,何家慶已經對馬五下手,他從懷裡掏出摺扇,展開扇面,去割馬五的喉嚨。
拿兵刃?
商容楚覺得這也不太合理,以何家慶的修爲,殺馬五,應該用不到兵刃。
馮帶苦用了一招情比金堅,馬五身上多了一層盔甲,何家慶的扇面劃在脖子上,紙面碎裂,扇骨繃斷,這把好兵刃就這麼廢了。
何家慶攻勢不減,他一扭右手上的戒指,戒指上伸出一根尖刺,刺向了馬五的眉心。
馮帶苦眼眶含淚,掃了何家慶一眼,
情修技,楚楚可憐。
何家慶這一下沒刺中,他手軟了,他怕馮帶苦傷心,被馬五閃身躲過去了。
兩招落空,何家慶局面不利,準備和馮帶苦稍微拉開距離,等着商容楚前來接應。
馮帶苦伸出食指,輕輕一鉤何家慶的臉頰,何家慶走不動路了。
這是情修技,魚水相依,何家慶感覺自己要是離馮帶苦遠一些,就像魚離開了水,人就要活不下去了。
那就走近一點,利用盜修手段和馮帶苦拼命。
何家慶向前走了一步,忽見馮帶苦神情嚴肅,朝着何家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看到這一幕,何家慶不敢再往前走,他中了情修技,情真無褻,何家慶現在和馮帶苦論的是真情,多靠近一步都算是褻瀆。
遠了捨不得,近了又不尊重,何家慶被馮帶苦定在了三步左右的距離上。
這個距離要命了,盜修技無從下手,脫身技不好施展,於馮帶苦倒正合適,
一雙衣袖猛然伸長,直接纏住了何家慶的脖子。
馮帶苦兩眼含淚,滿心不捨,手腕拉扯,卻要把何家慶活活絞死。
與此同時,馬五連聲哨,阿琴丶火玲丶阿柔丶斷無仇----上百名紅顏知己從宅邸之中殺了出來。
何家慶處境窘迫,躲在一旁的商容楚卻始終沒有出手。
他感覺狀況越發不對,馮帶苦有云上三層的修爲,可按照孔方先生所說,何家慶的修爲可能已經到了雲上之上。
兩人的戰鬥經驗差距很大,馮帶苦在褲帶坎縱橫多年,經歷的陣仗肯定比何家慶多得多。
可何家慶今天表現出來的戰力太過不堪,修爲上的優勢可一點都沒展現出來。
圍攻之下,何家慶就要沒命了,商容楚不能再看戲了。
他跳到人羣中間,將破爛的衣衫在人羣之中一甩,隨手打開一包胭脂,在人羣之中颳起了一股香風。
聞到這香味,圍攻何家慶的女子感覺身體麻了,馬五的身體也麻了。
衆人臉頰紅暈,呼吸急促,雙腿綿軟,有些站不太穩。
阿琴懷疑這脂粉氣有毒,呼喊衆人道:「閉氣!」
馮帶苦喊道:「不要閉氣,帶五郎離開!」
閉氣沒用,脂粉沒有毒,只是藥引l,真正讓這些人抵擋不住的,是商容楚的歡修技,軟玉溫香。
他們聞到了商容楚身上的香味,對商容楚有了深深依戀,正在慢慢喪失戰力。
這技法來的兇狠,就連馮帶苦也感覺意識有些迷離,等神智恢復一些,馮帶苦看向了來人:「商師兄,多年不見了。」
商容楚淡然一笑:「馮師妹,這多年來,我始終沒有忘了你。」
「師兄,這話出自真心麼?」馮帶苦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好師妹,你若這麼問,卻讓哥哥心寒了,」商容楚一步來到馮帶苦近前,
柔聲細語道,「這麼多年來,我何曾對你說過一句實話?」
馮帶苦一臉悽楚,哭訴道:「是小妹自作多情了,哥哥確實沒有過真話。」
話音落地,馮帶苦牽動情絲,要割了商容楚的脖子。
商容楚躲過情絲,指甲輕輕授過馮帶苦的髮絲。
馮帶苦一驚,商容楚的動作太快,這一下她沒能躲過,
本以爲商容楚要下狠手,至少得從馮帶苦身上剝下一層皮,可沒想到馮帶苦毫髮無傷,只是有一股恨意,涌上了心頭。
壞了!
這一擊打在了馮帶苦的要害上。
歡修技,因愛生恨。
馮帶苦中了這一技法,對商容楚滿心怒火,卻再也生不出情了。
一旦生不出情,大把的情修技,就都用不出來。
用不出情修技,卻還怎麼廝殺?
馮帶苦眼圈泛紅,先用情修技楚楚可憐,換商容楚一個心軟,再用情修技交織纏綿,用情絲和商容楚周旋。
馮帶苦想着能把因愛生恨之技給拖過去,商容楚可沒給她這機會。
他張開雙手,指尖抖顫,十根手指在馮帶苦周圍憐惜的摩馮帶苦調動情絲,想把商容楚逼退,卻發現周圍的情絲全都斷了。
歡修星辰技,事後無情!
這是商容楚專門針對情修,獨創的技法。
事後無情,很符合歡修的心性,這一下把情根都斬斷,馮帶苦所有的手段都沒了支點,轉眼之間被商容楚逼到了絕境。
商容楚再到馮帶苦近前,勾起馮帶苦的下巴,要用殺招。
馬五衝上前去,對着商容楚的手臂摩了一下。
商容楚感覺自己手臂像被脫了一層皮,劇痛不已,卻又有些暢快。
他沒有急着反擊,這是歡修技,搓粉轉朱,說白了就是在肌膚上施展歡修手段。
商容楚確實被這一擊傷到了,在歡修技的作用之下,他手不僅破了,而且還因爲歡修技的作用,導致血壓升高,進而血流不止。
這對商容楚算是羞辱,如果不是因爲他專心對付馮帶苦,馬五一個地皮七層的修者,絕對傷不到他。
可商容楚沒找馬五報復,他繼續追擊馮帶苦。
馮帶苦的情絲都斷了,難道商容楚還抽不出手來對付馬五麼?
他能抽出手,但是他不願意這麼做,原因很簡單,這裡是馬五的地界,馬五是這的地頭神。
商容楚的修爲已經過了雲上,在馬五的地界上殺了馬五,這就等於在貨郎那邊掛了名。
何家慶的修爲也到了雲上之上,他就不擔心壞了貨郎的規矩麼?
當然擔心,他也不想殺馬五,只是被孔方先生逼到這份上了。
何家慶面對一羣地皮修者,自然佔盡上風,馬五受了傷,眼看抵擋不住了。
商容楚步步緊逼,他找準機會,在馮帶苦耳邊,輕輕吐了一口氣。
馮帶苦耳朵一陣酥麻,身上突然着火了。
歡修技,歡火焚身。
馮帶苦從耳朵開始冒煙,接着是眼晴,然後是口鼻,而後全身都燒了起來。
這是歡修技中最狠毒的一類,正常的火焰都是從肌膚表面開始燃燒,而這一技法釋放的火焰,是引燃了對手的心火,從內往外燒起來。
馬五嚇壞了,想衝上去救火,被何家慶一腳端翻在地上。
這火不能救,憑馬五當前的實力,他根本滅不了這心火,他碰上馮帶苦,只會把火引到他自己身上,兩個人都被心火燒死。
馮帶苦看向了馬五,帶着火焰的臉上,滿是不捨。
商容楚笑了一聲:「師妹,多看你相好的一眼吧,再想見他,就是下輩子了想滅心火,最好的方法是用冷修技,把心冷下來,把愛恨都壓下去,心火就能滅了。
可馮帶苦不會冷修技,這兩個道門水火不容,情修也沒法兼修冷修。
馮帶苦在火中奮力掙扎,她越捨不得馬君洋,身上的心火燒得越旺。
馬五朝着馮帶苦爬,又被何家慶一腳端了回去。
其他人上前圍攻何家慶,何家慶一人一腳全都放倒。
商容楚不再專注於馮帶苦,他看着何家慶,看他什麼時候能殺了馬君洋。
何家慶還在想着怎麼拖延,忽見烈焰之中掙扎的馮帶苦,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是燒死了?
沒這麼快吧?
商容楚愣片刻,忽見火中的女子身形有些變化。
線條不那麼柔和了,棱角有些分明。
衣着不那麼得體了,厚重衣衫帶着些粗劣的手工。
模樣也不那麼俊俏了,白髮之下,顯露出層層皺紋。
商容楚正在驚訝之中,忽聽何家慶喊道:「容楚兄,助我!」
這說的什麼混帳話?何家慶對付幾個地皮,還用我相助麼?
商容楚看了何家慶一眼,不禁大吃一驚。
他看到馮帶苦身上帶着些焦煙,正帶着馬五等人,圍攻何家慶。
馮帶苦什麼時候到何家慶那邊了?她不是在火裡頭燒着麼?
她的身上爲什麼只剩下煙了?她的心火滅了?
什麼時候滅的?
她的心火滅了,那眼前這個人是誰?
這個在烈焰之中一直被灼燒的人是誰?
烈焰熊熊,越燒越猛,耀眼的火光讓商容楚看不清那女子的臉,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勢。
焦煙瀰漫,火中的女子確實在被烈焰灼燒,可她沒出一聲,也沒半點掙扎。
難道是她——.
難道是苦修技,李代桃僵?
他猜的沒錯,這女子用了李代桃僵之技,把馮帶苦身上的火焰轉移到了她自已身上,替馮帶苦受了苦。
那女子擡起一隻手,指了指商容楚,商容楚哀豪一聲,從內向外燃起了烈火。
苦修技,分傷共苦。
商容楚的身軀,瞬間被火焰包裹。
和馮帶苦的狀況不同,馮帶苦身上的心火,是一點點燒起來的。
商容楚身上的心火,從內到外,瞬間燒遍了全身。
這一把火,燒得商容楚皮焦肉爛,連站都站不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張開嘴,拼盡全身力氣,狼狼吸了一口,把身上的火焰全都吸進了嘴裡。
這是歡修技中的雲上技,邪火自吞。
這門技法沒有攻擊性,是修者保命用的。
歡修層次越高,越容易被心火反噬,有天賦的歡修,見到萬事萬物,都往自已道門上牽扯,以馬五爲例,他看見個空心竹子,覺得這東西對修行肯定有用處。
他看見一把鎖頭,覺得這東西對修行也有用處。
馮帶苦有時候都覺得好奇,她問馬五:「一把鎖頭對歡修能有什麼用處?」
馬五自有解釋:「你想想,鎖上都有鎖孔,開鎖都有鑰匙,鑰匙在鎖孔裡一進一出,這不就是我們道門的修行要領麼?」
馮帶苦當時沒想明白,還和馬五爭辯了幾句:「鑰匙進了鎖孔裡,它得轉,
這和你道門根本不是一回事!」
馬五很認真的回答道:「我也可以轉,要不你試下!」
馮帶苦試了,她覺得馬五說的有道理。
有天賦的歡修,能從鎖和鑰匙之間的關聯,看出世間萬物的本源。
世間萬物的根本,都來自歡修這一道門的修行。
像這樣的修者,修爲越高,心境就越高,等到了雲上,看到萬事萬物都能聯想到修行的歷程,心火一直燒,很可能把自己給燒沒了。
歡修雲上技之中,就有這招邪火自吞,這是個保命技。
商容楚是個聰明人,雖說知道雲上技有限,他還是選了這個技法,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爲了保全自己這條性命。
他吸了這一口,把身上的火苗吸掉了九成多,背上還剩下不到一火焰,商容楚無暇理會了。
火焰越少越難吸,剩下這點火苗一口兩口吸不乾淨,只能一會再處置,他還得留着力氣趕緊逃命。
現在或許還能跑得掉,慢了一步,這條命就沒了。
商容楚跌跌撞撞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逃命,跑了沒兩步,他看到樹林子裡有兩頭野豬正在恩愛。
看到這一幕,商容楚心生悸動,背上的火苗又多了一成。
再往前走了幾步,他看到兩條蛇身體絞纏在了一起。
商容楚趕緊移開視線,身上的火苗又多了一成。
這是巧合麼?怎麼這事都讓他遇到了。
還真不是巧合,這裡有因果。
他是歡修,馬五也是歡修,兩人就在這片林子裡廝殺,歡修的手段把周圍的生靈都給影響了。
往前邊再看,一對野牛也在恩愛。
往左邊看,兩隻刺蝟剛抱在一起。
往右邊看,兩棵大樹纏在了一塊。
商容楚一低頭,一地蚯蚓互相扭抱,
擡頭又看,兩隻烏鴉正在築巢。
往哪兒看都不對,商容楚身上的火苗越來越多,熊熊烈焰再次燒了起來。
這因果爲什麼走的這麼準?
因爲他中了技法,福修技,旦夕禍福。
商容楚跑不動了,就算閉上眼晴,之前看到的一幕幕依舊在腦海之中反覆浮現。
他趴在地上,把所有力氣全都用在了技法上,再吸一口氣,把所有的火苗都吸走了。
用過了這次技法,商容楚再沒半點力氣,躺在地上,高聲求饒:「前輩,饒我一命!」
之前被滿身烈火吞噬的女子,身上已經沒了火焰。
她毫髮無傷,就連衣服上都沒半點焦痕。
女子看着商容楚沒有說話。
絕望之下的商容楚看向了何家慶,而今他居然指望何家慶能救他。
圍攻之下,何家慶倒在了人羣之中,身上遍體鱗傷,似乎已經沒命了。
商容楚再想求饒,貌似已經沒機會了,地面之下熱浪翻滾,一口熱泉噴涌而出。
商容楚無力掙扎,眼看要被熱泉燙熟了。
一片銅錢灑在商容楚身上,拽着商容楚,從熱泉之中掙脫了出來。
女子見此情景,擡頭看了一眼:「你居然也來了。」
孔方先生站在密林之中,衝着女子抱了抱拳:「老姐姐,我是真不知道你在這裡,否則我絕不敢來冒犯。
女子笑笑道:「我也是路過,本打算來看看我外甥,哪成想沒見着外甥,卻見到了你們幾個鳥人。」